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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好友好人

熊貓書庫    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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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踏上了靈霞山的地界,而真正的仙門尚在千里之外。

  千里不算遠,施展御風術,即使晝行夜宿,也不過三五日的路程。而這群天水鎮的修士,各自的修為不同,腳力也不同,更何況多為羽士三層的境界,趕起路來要慢了許多。再加上山嶺縱橫,路途莫測。上官義唯恐出現意外,索性吩咐眾人放棄御風術,而改作結伴步行,以便前后兼顧而首尾照應。

  于是乎,十五人排成一線,拉開了數十丈,在深山密林之中慢慢穿行。

  而上官義身為此行的長輩人物,并未走在前頭,反倒是讓上官劍與田奇帶冇路,他本人則陪著某位先生落在最后。

  不知不覺,日上頭頂。

  無咎抬腳踏著hòuhòu的落葉,又邁過了一截攔路的枯枝,遇到一片碎石堆,順勢找了塊石頭坐下,帶著疲憊的神情擺了擺手:“諸位自便,我累了!”

  他好像真的累了,揮手扇著涼風,張著嘴大口喘息,并抬眼看向四周。

  這是一片叢林密布的山谷,隨處可見合抱粗細的古木與牽扯不斷的藤蔓。穿行其中,好像是不見天日。而斑斕的天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灑下點點的明亮,又給人幾分神往與幾分期待。

  上官義停了下來,揚聲道:“在此歇息片刻!”

  在頭前帶冇路的上官劍被迫止步,似乎不情不愿,抬腳踢飛了一堆腐敗的落葉,這才恨恨坐在一截倒伏的樹干上生著悶氣。田奇頗為體貼,陪同左右而寸步不離。

  余下的眾人倒是神色輕松,各自就地歇息。

  “上官道友,這又是何苦呢?”

  無咎抱怨了一聲,沖著上官義又道:“諸位趕路要緊,不必為我耽誤行程!”

  上官義徑自尋了一塊石頭坐下,溫和說道:“無兄傷勢在身,我理當陪護左右!”

  他一身灰袍片塵不染,三綹黑須整潔有序,清癯的面龐帶著笑容,話里話外透著真誠。

  無咎卻是不領情,自嘲道:“難得上官道友一片好意,在下誠惶誠恐。若不見外,喚我無咎便可!”

  牧羊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塊肉脯:“無…無老弟,我一直當你是自家的兄弟…”他也想跟著稱呼兄長,卻有些難為情,而才一張口,還是道出了心中的不安。

  華如仙與孔濱坐在不遠處,舉著手中的水囊討好示意。幾個天水鎮的修士也在頻頻點頭,借機打著招呼。

  無咎接過肉脯,自然而然道:“多謝牧羊大哥的hòu愛!”他看向眾人,一一報以微笑。

  牧羊放下心來,咧開大嘴哈哈一樂,轉身走到華如仙與孔濱的身旁撲通坐下,欣慰道:“無老弟真乃性情中人!”

  無咎的眼光冇落在遠處的四道人影身上,其中的田奇正在東張西望而鬼鬼祟祟。

  上官義則是在一旁神色端詳,暗暗搖了搖頭。眼前的年輕男子,相貌清秀,舉止儒雅,言辭謙和,與地宮的那個瘋狂之徒判若兩人。他許是有感而發,嘆道:“無咎,或許我上官家真的錯怪了你!”

  無咎品嘗著肉脯,隨聲答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他說的是大實話。

  他沒有野心,沒有抱負,隨遇而安,與人為善,得過且過,很像是一位好好先生,甚至于遐想散漫,并藏著一肚子的春夢。而一旦有人招惹了他,他便成了那個無法無天的浪蕩子,血性張狂的殺戮將軍!

  一個俏麗的女孩子雀躍而來,脆聲道:“叔父,且用些清水!”

  她拿著一個水囊遞給了上官義,乖巧坐在一旁,忍不住偷偷一瞥,隨即又畏懼躲閃。

  那是上官巧兒,十四五歲,如花的年紀,純真而無暇,卻已有著羽士三層的修為,堪稱仙道之中萬里挑一的美玉良材。而某位先生在這個歲數,還整日里在學堂中打架呢!

  上官義飲著清水,憐惜道:“巧兒,上了靈山之后,要勤勉苦修,莫要負了大好年華!”

  巧兒連連點頭,嗯了一聲,抬手揪著發梢,咬了下嘴唇,不無憧憬道:“但愿三五年后,修至羽士九層的圓滿。十年之后筑基,便可返回天水鎮!”

  上官義搖頭笑道:“修煉講究水到渠成,欲速則不達!”

  巧兒又是眼光偷瞥,輕聲道:“他才多大啊,便已是九層的修為…”

  上官義這才明白他侄女的用意,安慰道:“無咎道友根骨絕佳,乃是世間罕有的奇才,比不得!”

  巧兒還是有些不服氣:“巧兒不比他差…”

  無咎沒有想到還有人與自己攀比,得意之余,卻又暗暗心虛,沖著上官巧兒呲牙一樂。

  那女子的畏懼漸消,覺著有趣,嘴巴一撅,隨即又低頭竊笑。

  上官義見到某人逗弄女子的手段頗為嫻熟,忍不住輕咳一聲,說道:“無咎,巧兒年幼…”

  無咎對于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有著天生的寬容,因為他曾經有個妹子。他察覺上官義的話中有話,眉頭微微一皺,有心駁斥,又覺無味,念頭一轉,問道:“青女拜入上官前輩的門下,本該慶幸才是,為何她神色哀絕且極為恐懼,著實叫人心生不解呢!”

  上官義遲疑了片刻,出聲答道:“想不到你觀察入微,不為外相所惑。而事過之后,倒也無需隱瞞。青女為奪舍之軀,卻神魂迷失而難以自我,若是前往靈山泄露身冇份,必然難逃一死。家祖早已察覺,便想著救她一命,卻因你之故,而有所變化!”

  不遠處的牧羊大手一拍:“哎呀,怪不得青女妹子非同常人!”

  上官義道:“真正的青女,早已不在人世。”

  無咎恍然所悟。

  當初見到青女的時候,便覺著那女子陰氣太甚,以為她是鬼修。如今看來,真正的青女早已在產子的時候便已死亡,被外魂奪舍,又因修為不夠而難以融合。卻不知奪舍之魂又是誰,算得上一樁奇聞!

  上官義將水囊還給身旁的上官巧兒,佯作隨意道:“無咎、無道友,你并非筑基高手,卻藏劍入體,神異非常,不知能否就此分享一二,亦好有所借鑒!”

  無咎眼光一閃,站起身來:“師承所傳,不為外人道哉!”

  上官義不肯作罷,繼續問道:“你…你難道真是靈霞山門主之徒?”

  無咎點了點頭,正兒八經“嗯”了一聲。

  上官義忍耐不住,索性一言點破:“靈霞山的妙祁門主早已下落不明,卻不知你師從何來?”

  無咎抬手拍了下腦袋,尷尬笑道:“我總覺著什么地方出了差錯,卻又回想不起,原來言多必失,呵呵!”他站起身來,抬腳往前走去:“諸位安心歇息,本人先行一步!”

  他被人揪住了破綻,卻并不認錯,臉皮很hòu的樣子,竟要獨自離去。

  上官義也是含笑搖頭,勸說道:“不管你師承何人,切磋切磋道法,料也無妨…”而他話音未落,身前沒了人影,頓時愕然:“手下留情——”

  一道白衣人影快如清風,去若閃電,瞬間已到數十丈外,卻又驟然一頓。

  田奇正在陪伴著上官劍,兄弟倆竊竊私語。誰料禍從天降,他根本不及躲避,隨即摁倒在地,竟是被人掐住了脖頸而動彈不得,驚得他大聲慘叫:“救命——”

  上官劍同樣是嚇了一跳,急忙閃身躲開:“住手——”

  與此同時,遠近眾人均已動身追了過來。

  只見無咎揪著田奇的耳朵一把扯了起來,任憑對方殺豬般的慘嚎,根本不撒手,轉而沖著圍過來的眾人咧嘴一笑:“呵呵!我與田道友親近、親近!”不容上官劍阻攔以及上官義的求情,他揪著人往前走去,并低著頭附耳說道:“小胖子,有本事你再逃一個!”

  田奇嚎叫無用,已是六神無主,耳朵幾近撕裂,更加疼痛難耐,別說施展土行術逃命,簡直是生死不由己。他絕望之下,哭喊道:“饒命啊——”

  無咎只管揪著耳朵大步而行,矮胖的田奇被他扯得連蹦地跳,踉踉蹌蹌,便如一個肉球在草叢中上下滾動。他對于哭喊聲無動于衷,笑道:“小胖子呀,且說說土行術的訣竅,以及鬼修奪舍的秘訣,我便饒你一命又有何妨呢!”

  上官劍有心阻攔,卻又心懷畏懼,急得轉身求救:“族叔,快快救下田兄弟!”

  “無道友,你答應過祖伯…”

  “呵呵,賤人有天收,我便是那替天行道的…”

  上官義隨著眾人走到近前,才將出聲求情,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兩道人影已順著林間往前行去。他愕然半晌,忽而發覺那個年輕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你要是當他傻,注定吃虧上當。你要是當他性情多變而喜怒無常,他隨即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模樣。你要跟詢問他的修為來歷,他給你裝糊涂。而轉眼之間,他又親昵喚著小胖子,以切磋道法之名,盡其折磨摧殘之能事。

  唉,那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啊!

  “族叔——”

  上官義回過神來,擺了擺手:“他與祖伯早有約定,應該不會輕易傷人性命!而你交友不慎,很是不該啊!”

  他閱人無數,早已看出田奇的品行不佳,至少與那個同樣頂著壞人名聲的無咎比較起來,要更為的不堪。他既然身為長輩,不免順口勸說了一句。

  上官劍獲悉田奇性命無憂,放下心來,隨即又委屈道:“我與田兄弟,已相交數年,他從來不曾負我,實乃好人一個!”

  上官義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好友,未必就是好人!”他不再多說,揚聲吩咐道:“啟程!”

  眾人動身趕路。

  上官巧兒已率先跑了出去,嘴里還發出笑聲:“嘻嘻,小胖子,有本事你再逃一個,有趣…”

  ps:替天行道的那句話來自于老吉的書評,覺著過癮便借用了,呵呵,至于殺不殺小胖子,要看他的造化了。對了,大家有紅票別浪費,順手來張,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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