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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去了多久…
蘭芝翠柏與白云繚繞之間,一道婀娜的身影踏劍而來。她人還未至,便嫣然一笑,隨即又咬著嘴唇,眼眸流轉,風情萬種道:“自從風華谷一別,公子無恙否…”
一塊鮮花簇擁的崖石之上,有人青袍飄飄,恰如玉樹臨風般英俊不凡。只見他昂首一笑,不失溫柔的灑然道:“縱有千山萬水,難擋一往情深。為我紫煙妹子,此生永不言棄!”
仙子飄然而至,神色赧然,欲迎還羞,含嗔道:“公子…”
青袍男子心懷大動,急忙張開雙手:“妹子…”
而仙子尚未應聲,突然變成披頭散發的惡鬼模樣,猙獰冷笑道:“你一個妓院的賬房先生,敢與我斗?還我寶物…”
青袍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驚恐大叫:“啊…”
與之同時,一縷日光穿過洞口落下,原本黑暗的洞穴,終于變得明亮了許多。而才要動身外出的四位修士卻是愣在原地,一個個不明所以。其中的木申更是后退兩步,手中暗扣法訣而神情戒備。
只見原本酣睡的某人突然跳了起來,并一手持著帶鞘的短劍,一手抓著兩張符箓,癔癥般大叫不止:“天靈靈,地靈靈,過往大仙顯神靈…”好在他才叫了兩嗓子,便已看清了所在的情形,隨即清醒過來,訕訕一笑:“嘿,做夢來著…”
原來是虛驚一場,嚇死人了!
無咎獨自在黑暗中熬了許久,不知不覺睡著了,卻突然驚醒過來,這才明白是在做夢。他暗暗松了口氣,順手藏起符箓與短劍,已然恢復從容,煞有其事般又道:“夢里但聞號角聲,斬妖除魔動雷霆,俠肝義膽為正道,看我一劍破蒼穹!”他見眾人依然不做聲,尷尬了片刻,轉而好奇道:“此時何時,是否動身?”
古離搖了搖頭,說道:“一夜過去,正當趕路時分。”他轉身便要走出洞口,又忍不住回頭說了一句:“兄弟,你方才所念的口訣,非我道中法門…”
無咎不予辯解,有些心虛地聳聳肩頭。當然不是,那是凡俗中神棍巫婆常念的咒語,而本公子只記得這個,奈何?他趁機便要跟著走出洞口,身后的木申出聲笑道:“呵呵!好詩句、好才情,無道友果然是道義為先,俠義為懷,夢里也不忘斬妖除魔呢!”
哼,好好的一個美夢,都讓那家伙給毀了!他該慶幸本公子不懂法術,不然有他好看!
無咎不理木申,繼續往洞口走去,身后的笑聲卻在繼續:“呵呵,想不到你夢見的紫煙妹子成了妖魔,真乃紅顏骷髏,令人不勝唏噓…”
那家伙真是可惡,竟然偷聽夢話?
無咎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轉身匆匆走出洞外…
正午時分,五道人影先后落在一片荒坡之上。
其中除了無咎之外,古離、木申,以及陶子、紅女,皆是風塵仆仆而又神色疲憊。一行接連趕路五日,途中又掘洞躲了兩日,終于越過了千里“黃天蕩”而抵達此處。
只見前方山巒疊嶂,叢林莽莽;來時的方向則是大漠戈壁,黃沙萬里。
而那擋住去路的高山峻嶺,便是此行的最后一道險關,云嶺。
據說,云嶺八百里,奇花異草無數,珍禽異獸繁多,卻山高林密,路徑崎嶇。稍有不慎,便會迷失方向,運氣差點,丟掉性命也屬尋常。且此處人跡罕至,遇難的時候只能自認倒霉!
歇息之際,古離與眾人交代了相關事宜。而木申與陶子、紅女也是互通有無,以便趕路途中相互照應。
無咎在獲悉了云嶺的大概情形之后,獨自站在荒坡上背手遠望。他興奮之余,又不禁暗暗擔憂。
興奮的是,翻越云嶺便可見到紫煙仙子。而若是借機躲入靈霞山,或許便可從此避開追殺而高枕無憂。擔憂的是,想要穿越八百里的深山老林并不容易,再遇上個豹子、老虎啥的,不見得再有僥幸…
古離在稍事歇息之后,催促著幾位同伴動身趕路。
無咎正在不遠處溜達,忙跑了過來要一起同行。誰料那四人只管往前,根本沒誰停下等候。他急急尾隨,喊道:“古兄,且等上一等…”
古離揚聲道:“我可是有言在先,只能將你無兄弟帶至此處。接下來的吉兇禍福,各安天命!”
陶子與紅女則是頭也不回,雙雙去勢如風。
木申倒是回頭了,不懷好意笑道:“無道友,要不要我帶你一程…”
無咎慢慢停了下來,一臉的沮喪。
那個古離看似豪爽,卻難免小家子氣。便是將我帶到靈霞山,又能如何!莫非真的以為我深藏不露,這才有意如此?我說了我尚未入門,何必呢…
而木申那家伙也跟著離去了,則是不幸中之萬幸。他還是怕我揭他老底,以免與古離三人撕破臉皮。哼,不就是八百里云嶺嗎,縱然千里萬里,看我如履平地!
不過,還是跟在那幾人的身后才好,至少有個方向…
無咎斟酌了片刻,奔著前方小跑了過去。
腳下滿地的碎石頭,奔跑起來很是不便。石縫間的野草漸漸濃密,一直蔓延到幾里外的山谷之中。由其看向左右,則是山林郁郁而連綿起伏。所謂的八百里云嶺,或許只是一個大致的稱呼。詳情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
不過盞茶的時辰,山谷到了眼前。記得清楚,古離四人正是由此而入。
無咎喘著粗氣,不敢停歇,翻過一道山崗,轉眼之間來到山谷之中。而他尚未看清山谷的情形,便已被參天的古木給擋住了去路。
山谷或也開闊,卻因樹木的阻擋而難辨端倪,且藤蔓牽扯而林蔭蔽日,更有無數的小徑四通八達。而那四位修士的身影早不見了,即使有心追隨也一時不知所向。
無咎撓了撓頭,神色遲疑,不過少頃,又眼光一亮。
前方不遠處的林間,有折斷的新鮮草莖。不用多想,定是那幾人在疾行中無意所留。
呵呵,在這逃亡的兩年多來,本公子真的今非昔比。從與人交往中的察言觀色,到置身兇險時的臨機應變,乃至于循形辨跡,以及謀生的手段,等等,都有了不少的長進!
無咎暗暗得意了一番,抬腳走向密林之中。
許是樹蔭的遮擋,林下過人高的野草稍顯稀疏,其間的小徑雖然縱橫交錯,而所去的方向倒也明朗。一路上不時出現草莖折斷,或是被風吹亂似的痕跡。
無咎不再急著追趕,而是悠閑自在慢慢往前。少頃,他站在一株古樹下抬起頭來。
那樹干該有幾人合抱粗細,且筆直聳立而高不見頂。偶爾一只沒見過的鳥兒飛過,悅耳的啼鳴傳得老遠。幾只小巧的異獸在枝干間縮頭縮尾,平添幾分野趣盎然。還有一只斑斕的手臂在緩緩蠕動,兩粒冰冷的眼珠子透著陰寒,蛇…
無咎正在仰望,忽見一條蛇順著樹干緩緩滑落,嚇得抬腳就跑,還不忘順手折了一截樹枝拿在手中壯膽。而走了沒多遠,他再次慢了下來并暗暗叫苦。
前方是片林間的空地,有數百丈的方圓,一片青翠,看起來煞是養目。而那野草長不過膝,且自然倒伏。若是常人行走其中,不免留下異常。換作幾位御風而行的修士,則再難有所發現…
無咎看著來處,猜測著古離等人的去向,轉身慢慢繼續往前,并以樹枝抽打著草叢。
這是山中老獵人教的本事,打草驚蛇!
直待穿過了林間的空地,并無蛇蟲出沒。而令人沮喪的是,那四位修士的蹤跡也跟著消失了。即使左右尋覓,還是一無所獲。
無咎左右無奈,只得繼續趕路。他手中樹枝敲敲打打,腳下尋覓而行,抬頭四下張望,漸漸走入山谷深處…
半日過去,前方漸漸開朗起來。片刻之后,一道山梁出現在數百丈外。
走出了云嶺?不能夠啊,八百里呢,依照眼下的腳程,至少要將近一個月才能翻越這崇山峻嶺。
無咎將手中的樹枝當成了拐杖,好不易爬上了山梁,急忙尋了塊石頭坐下,并喘著粗氣、擦著汗水。
天近黃昏,落日西墜。來時的山谷終于顯露崢嶸,在淡淡的霞光籠罩之下而旖旎如畫。前方則是群山蒼茫,晦暗無盡。而無論前后,依然不見半個人影!
幾個瞧不起人的家伙,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懂得幾招法術而已,很了不起呀!
無咎歇息了片刻,肚子里一陣叫喚。又是大半日沒吃東西,這是餓的。他從包裹中摸索了會兒,無力地嘆了聲。
最后的饅頭、牛肉以及桃子,皆被拿來討好古離。眼下什么東西都沒有了,挨餓的滋味不好受啊!
無咎見天色已晚,無意趕路,放下包裹,在四周尋覓起來。
少頃,他從左近的林間撿了幾個松果返回原地,又拾起幾根樹枝、枯葉,摸出火折子吹了吹。待點燃一小堆火,將松果扔在里面燒烤。沒過多久,扒出燒焦的果子,磕出其中的松仁,倒也吃的噴香。松仁吃完了,腹中饑餓得以緩解。四下里也不見有水喝,暫且只能忍著。
此時夜色降臨,彎月如鉤。除了那陰暗幽深的山林之外,山谷四周以及遠近的山峰則是籠罩在朦朧的月色之下。掐指算來,離開風華谷已近半個月。雖說途中驚險不斷,而在如此短的日子里便已來到此處,想必祁散人也是沒有想到吧,嘿嘿!
無咎站在山梁上遠眺夜色,吹著山風,回想此前種種,一時頗為愜意。見所在甚為涼爽,便想躺下來歇息。而他遲疑了片刻,心頭忽而有些不安,忙抬腳踩滅了尚在燃燒的火堆,接著背起包裹,走到不遠處的一株樹下并抬頭打量。少頃,其順著樹干,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這是一株古柏,合抱粗細,四五丈處有開叉分枝,恰好可以躺下一人。如此高處,至少可以遠離蛇蟲的侵害。而獨自出門在外,不得不多個心眼!
無咎爬上樹杈,安置好了包裹,尚未安穩下來,禁不住低頭俯瞰。
便與此時,山梁一側的叢林之中,突然冒出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