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的藥她有按時服用嗎?”
王教授仔細看了看女孩的面色,小聲地問道。
貴婦連忙點頭,說道:“完全按照王醫生的吩咐煎藥,水藥比例也都分毫不差,趁萱萱清醒的時候都喝了。”
“看來效果不是很好啊…”
王教授眉頭皺緊,輕輕地搖搖頭。
“其實一開始效果不錯,萱萱清醒的時間比平時都長了將近兩個小時,但是后來實在堅持不住,就…”
貴婦說著說著又不自覺地哽咽了。
溫苰站在一邊伸出手攔住母親的肩膀,安慰似的捏了兩下。
“還是像之前那樣嗎?”
王教授抓緊時間了解病情,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對,先是發呆,怎么叫都不聽,眼睛直直的好像在想事情,但是對外界一切刺激都屏蔽了。”
貴婦在兒子的安慰下,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繼續回憶。
“然后就進入了這種深度睡眠的狀態,對嗎?”
還是和之前的情況一樣,只是每個階段的時間長短不同罷了。
想到這里,王教授的眉頭不禁越皺越緊。
“沒錯。”貴婦深深嘆了口氣,滿臉焦慮之色。
“我們還是到那邊去說吧,在這里會吵到萱萱。”
本來一動不動地坐在病床邊的中年男人這時候突然開口,聲音渾厚低沉,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
“永鋒,萱萱她…”
溫永鋒輕輕地擺擺手。示意對方有什么話一會兒再說。
隨后溫永鋒慢慢松開女兒的手放回被子里,彎腰給女兒整了整衣服和被子才離開。
溫永鋒一馬當先走在前面。經過燕飛揚的時候,兩個人視線相交。電光火石間又都移開了視線。
年紀大點的男人似乎是管家,緊緊跟在溫永鋒的身后,亦步亦趨。
他經過燕飛揚的時候一點面子也沒留,完全把這個年輕人當成空氣,而且還是故意的。
燕飛揚以前遇到過不少這種情況,早就煉就了一張厚臉皮,察覺到對方的用意,他也只是回報微笑,沒有多余的表現。
管家模樣的男人皺眉看著燕飛揚的反應。頗有點自討沒趣的感覺。
和病房一墻之隔的會客廳,頓時或站或坐地擠滿了人。
本來會客廳的空間不小,但可能是因為氣氛比較凝重,所以顯得格外擁擠,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永鋒,萱萱可怎么辦?”
貴婦看大家都坐好了,急急地問溫永鋒道。
“小娜你別著急,先聽聽王醫生怎么說。”
溫永鋒輕輕拍了拍老婆的手,他自己滿面愁容卻還要安慰妻子。
賀蘭娜用手帕掩嘴。眼眶發紅,靠在兒子溫苰的身上。
“王醫生,萱萱這到底是什么病?”
溫永鋒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萱萱看的每一個醫生。他都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且還是反復問。
但是醫生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模棱兩可的。
“現在還是不能確診,我給溫小姐診過脈。并沒有任何問題,至少在大腦這方面。我可以保證,她是絕對健康的。”
從醫生的嘴里聽到這種話。相信任何病人家屬都會歡呼雀躍,喜極而泣。
但是這番話對溫家人卻沒有什么用處。
無論是溫永鋒還是賀蘭娜,都沒有任何明顯的反應。
因為這種話他們已經聽過太多次了,只要是看過溫萱檢查報告的醫生,從來沒有人說有問題。
換句話說就是,根本沒有醫生找到病因。
但是按理說應該“健健康康”的溫萱,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差,每天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眼看著女兒受苦,但是溫永鋒和賀蘭娜夫妻倆卻沒有任何辦法。
溫苰在一邊不停地安慰泫然欲泣的母親,神情冷峻。
他和溫萱是龍鳳胎,他比溫萱早出生一分多鐘,所以他自然成了哥哥。兩兄妹長得并不像,溫萱偏可愛,溫苰卻是溫文爾雅的小大人。
溫苰和妹妹的關系很好,雖然兩個人同齡,但是溫苰一直非常疼愛這個妹妹。
可以說,溫萱是他們溫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溫萱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上的,一直以來順風順水,從來沒有受過什么挫折,但是誰都沒想到這么可愛活潑的孩子會得上這種怪病。
“我們帶萱萱跑遍了全國所有大醫院,也找遍了相關專家,還是什么辦法都沒有。”
溫永鋒兩鬢的頭發已經變得有些斑白,應該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壓力太大造成的。
如果是一般老百姓肯定早就放棄了,幸虧溫家家大業大,才能經得起這么折騰。
王教授在一邊也微微嘆了口氣。他從醫這么多年,自然知道這種感受。
“溫萱發病的時候都有什么表現?”
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一直站在王教授身后的燕飛揚突然開腔。
原本沉悶的氣氛被打破,大家紛紛將視線投向那個高大挺拔的年輕人。
似乎誰都不關心燕飛揚說了什么話,溫家人顯然更想知道他的來歷。
沉默片刻,溫永鋒目光灼灼地盯著燕飛揚,聲音冰冷,問道:“你是誰?”
“這個年輕人是王教授的助手。”
賀蘭娜主動介紹道,算是給溫永鋒的態度打個圓場。
“助手?”溫永鋒皺眉重復道。
“對,他的師父是我們業界很有名的一位中醫。”
王教授這時候主動接過話茬。燕飛揚是跟他一起來的,他怎么也要給他解圍。他看出來溫家人似乎不是很歡迎燕飛揚的到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燕飛揚不夠老,即使外表給人的感覺可靠又穩重,大家還是更愿意相信一直以來判斷人的標準。
“那位中醫叫什么名字?現在在什么地方?”
賀蘭娜急急地問道,滿臉焦急,連大家閨秀的禮數都顧不上了。
而且這話很明顯,有師父在為什么要找徒弟?
世人的看法都是如此,徒弟再厲害也不可能超越師父,青出于藍勝于藍的事跡還是少數,況且眼前這個叫燕飛揚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年輕了。
倒不是溫家人不想相信他,只是他們已經看過那么多醫生,年紀大的有的是,連臨床經驗豐富的專家都看不出來,燕飛揚一個小年輕能看出什么來呢?
一時間,除了賀蘭娜看向燕飛揚的眼神還算客氣,會客廳的其他人已經表現出了明顯的不信任。
尤其是溫苰和管家。
溫永鋒長時間在生意場上浸淫,比起旁人更會掩飾情緒。
只是這段時間寶貝女兒的怪病讓他瞬間老了十歲不止,對于外在也不那么注意了,偶爾也會表露出一絲真實的情緒。
王教授瞥了燕飛揚一眼,斟酌了一下說道:“這位中醫在益東,但是脾氣很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蘭娜打斷了,說道:“沒關系,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愿意試。”
“溫夫人您先不要著急,聽我說完,那位中醫是很厲害,但是您不妨讓這個年輕人給溫小姐看一看。”
王教授又做了“稍安勿躁”的手勢,他一向說話慢條斯理,賀蘭娜這種機關槍似的問問題方式,他還真有點吃不消。
“這…”
賀蘭娜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把視線移到溫永鋒的身上。
溫永鋒似乎察覺到了賀蘭娜的意思,聞言淡淡的開口,說道:“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我們不要耽誤時間,還是直接去益東吧。”
快人快語的溫永鋒剛說完,就沖身后的管家使了個顏色。
管家會意湊到溫永鋒身邊。
“去訂票,到益東,越快越好。”溫永鋒干脆利索地布置任務。
管家恭敬地點點頭,“是”字剛說出一半,就被病房里巨大的“咚”聲打斷了。
賀蘭娜大驚失色,溫永鋒眉頭緊皺,溫苰反應最快,幾個箭步沖到里間病房。
“萱萱!”
緊接著病房里就傳來了溫苰的吼聲。
反應稍慢的王教授也循聲朝病房走去。
燕飛揚的反應其實比溫苰更快,在會客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益東的時候,他就聽到病房那邊傳來細微的聲音。
他幾乎是立刻就判斷出來,溫萱醒了。因為綿延的呼吸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顯急促的喘氣聲。
但是除了燕飛揚并沒有第二個人察覺到,直到那聲響傳來。
燕飛揚沒有立刻采取行動,他也想看看這個溫家小姐究竟在清醒的狀態下是什么表現。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找出病因。
他故意走在最后,緊緊跟在王教授的身后。
走進病房就看到,原本應該在病床上睡覺的溫萱此時躺在地上,確切的說是半靠在溫苰的懷里。
溫苰一邊擦妹妹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柔聲安慰:“萱萱,能聽到我說話嗎?你怎么樣?”
溫萱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臉頰潮紅,半瞇著眼睛,薄薄的眼皮下眼球快速轉動著,似乎正在什么緊要關頭。
在燕飛揚看來,溫萱的這種情況更像是在做夢。
一般人在做夢的時候大腦是高速運轉的,眼球也會轉動,只不過當事人察覺不到,只有旁人才能看到。
正所謂“關心則亂”,此時不光是溫苰,就連溫永鋒和賀蘭娜都想叫醒溫萱。
“別叫醒她,不然情況會更麻煩!”
這時候燕飛揚冷冰冰地開口了,視線淡漠地看著在場的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