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樂:文:3w.しwxs”石原莞爾沉吟道,“我已通知田中新一先動起來,速度如何他會有把握,而且命令給了他,執行程度如何就不能怪我們了。”
“你辦得很好。”東久邇宮稔彥王有氣無力地說了兩句,又透露了重要情況,“剛才閑院宮、杉山元也進了宮,他們都是強硬主張鎮壓的,還主動給田中新一打了電話讓他鎮壓,陛下就是被他們慫恿起來的,田中不一定買你的賬,但肯定會聽他們。”
閑院宮載仁親王是陸軍總后臺,和伏見宮博恭王一樣幕后掌權的老家伙,因為裕仁怕戰爭擴大而讓皇族在珍珠港事變前先期退出,然后由杉山元擔任陸軍參謀總長,由島田繁太郎擔任軍令部總長,但這兩個不過是代理人而已,實權還是控制在兩個親王手中。但因中途島事件的慘敗和隱瞞以及科爾奉霍夫曼之命戳穿,裕仁驚覺他已不能控制局面甚至聽不到真實情況,這才再度讓皇族軍令出山。再加上他對東條的不滿和陸軍上下一致聲討,將閑院宮換成了東久邇宮稔彥王。
這次閑院宮載仁親王和杉山元入宮覲見,對東久邇宮稔彥王是個巨大威脅,說明裕仁對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了。更何況堀悌吉搞“清君側”完全出乎意料,宮里會按這個標準進行劃線,海軍肯定免不了大清洗,具體到陸軍也是大麻煩。東久邇宮稔彥王經常幫著海軍和堀悌吉說話,平時是顧全大局,但在這種微妙時期,裕仁會怎么想完全不得而知。
“傻瓜元也來了?”石原莞爾喃喃自語,“事態越來越復雜了。”
“可不是嘛,誰知道堀悌吉突然來這一手?”東久邇宮稔彥王忽然有些氣憤,“你說科爾那天有沒有騙咱們,故意幫著堀悌吉混淆視線?”
石原莞爾閉上眼睛認真想了想,覺得不可能:造反這樣隱秘的事,堀悌吉估計連山本五十六都不敢說,怎么敢和認識沒多少時間的德國人交心交底?利用一下,打個馬虎眼倒是可能的。
于是他勸道:“殿下不要多心,更不要杯弓蛇影,科爾估計是被蒙蔽的,他一個外國人怎么可能知道如此隱秘的東西?頂多堀悌吉把他也騙了。你我不是都被騙了么?被他騙不丟人,被別人騙才丟人。”
“也是,也是,他畢竟值1億馬克,騙咱們太容易了。”
借這個當口,石原莞爾追問道:“軍令部總長殿下呢?他怎么樣?他什么態度?”
“唉,被困在醫院生死不明,現在醫院電話不通,交通更不通,陛下心急如焚卻又想不出辦法。”
“讓陛下給堀悌吉打電話啊,他在軍令部次長室,我剛和他通過電話,讓他不要動陸軍機關,他答應了。”
“他這么快控制軍令部了?”東久邇宮稔彥王嚇了一跳,“伊藤整一是他的內應?”
“不知道,我沒找到伊藤,堀悌吉也沒說。但我猜多半不是,您想想堀悌吉手頭的兵力就知道控制軍令部多容易,整整一個第一陸戰旅團啊,是柴崎惠次帶隊呢…”
塔拉瓦血戰壯舉所有人都清楚,更明白這支陸戰隊跟著聯合艦隊轉戰一年的威猛,聽到柴崎惠次這種猛人的名字,東久邇宮稔彥王也覺棘手,只能沉默不語。
“陛下這電話打了沒用,你沒聽他們的口號么?尊皇討賊清君側,賊在哪里?賊就是伏見宮…”東久邇宮稔彥王焦慮道,“陛下就是這一點和堀悌吉過不去?說了一句‘伏見宮博恭王是國賊,那派他去管理海軍的朕是什么?’”
“那好吧。”想通過和解談判來解決問題這條路失敗了:堀悌吉不肯走又不肯放過伏見宮博恭王,裕仁又不許堀悌吉動伏見宮,這是個死結,他石原莞爾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解不開。
“現在別說軍令部,連海軍省也完蛋了,有人說大西也投靠了堀悌吉。”
“這不奇怪,大西是航空派,堀悌吉一貫的支持者。”東久邇宮稔彥王忽然奇怪地問道,“山本呢?井上呢?他們的消息呢?”
“聽說他們兩人傍晚時分被堀悌吉請去吃飯,估計是被扣押了,生死不明…”
“哎,兩個笨蛋!”
石原莞爾卻想:這可不一定,說不定是兩人的苦肉計,山本這種歷來和堀悌吉穿一條褲子的人精怎么可能這么容易上當?不過這種判斷他沒敢和東久邇宮稔彥王說,要是說漏嘴逼得海軍省也造反,這事情真不能善了。
“殿下,有件事想和你匯報下。”石原莞爾三下五除二就把東條英機的事說了一遍,還附上了多田駿的分析。
東久邇宮稔彥王聽完后氣得渾身發抖:“這條吃里扒外的老狗,總有一天我要宰了他!”
“這不難…”石原莞爾補了一句。
“不難…”東久邇宮稔彥王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捂住嘴,看了看四周沒人后才小聲道,“你是說?…”
“嗯…”
誰也沒說什么,但彼此意思馬上心領神會——可以讓堀悌吉的亂兵去辦這件事,關鍵是條件和協調。堀悌吉這么多人都殺了,想必也不在乎多殺一個過氣的陸軍大將。
“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你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東久邇宮稔彥王輕飄飄從話筒里傳來一句。
閑院宮載仁、杉山元從來就不主張海陸協調,東條倒是主張海陸協調,但他反對石原且東久邇宮稔彥王認為東條根本就是個頭號馬鹿。對既主張海陸協調又信任石原的東久邇宮稔彥王來說,上述全是政敵,都需要打擊。近衛師團也不是自己人,是死是活有什么關系?這么多人當中反而是堀悌吉最親切一些,如果不是采取這種激烈的手段,他甚至想一起和對方聯手,站在他的立場上,最好和海軍一起和平解決此事,有個體面收場的機會,這樣不但陸海協調更上一層樓,他東久邇宮稔彥王的威望也能更高——他不懂打仗,但不等于不懂政治,他也需要威望。
可現在這局面不行了。一堆人虎視眈眈盯著自己,他提醒自己千萬要小心,否則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于是交代道:“千方百計把局面維持住,既要執行陛下旨意,又不能破壞大局。”
“是。”大局是什么石原莞爾是明白的,想了想決定不把宇垣一成剛才的電話消息和他匯報,免得他壓力太大、手忙腳亂。
柱島錨地里,新任聯合艦隊司令官及川古志郎海軍大將正在休息室里洋洋自得地聽留聲機唱片,猛然有人在敲他的門。他皺起眉頭,這段時間為了整頓聯合艦隊天天費心費力,連藝妓都沒功夫去找,這剛放松下來聽會音樂又有人打擾,于是便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進來。”
“報告長官,有十萬火急的電報。”進來的是先任參謀神重德大佐,臉色一臉凝重,“東京消息,堀悌吉帶著二航戰和第一陸戰旅團造反,陛下要我們去平叛。”
“什么?”及川古志郎大吃一驚,連忙站起接過電報,邊看邊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膽?焉敢如此?”
“事情已發生,海軍省、軍令部都被叛軍控制,東京一片大亂,陸軍也沒辦法,百武侍從長直接發電報過來請求支援。”
“殿下呢?”
“被困醫院,生死不明!”
及川古志郎一開始聽到消息微微有些發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踱了好幾圈,轉眼間又興奮起來了:這不就是最好的除掉堀悌吉的時機么?萬一伏見宮博恭王也掛了,那我及川古志郎豈不是獨掌大權?他在心里默默祝愿堀悌吉盡快干掉伏見宮博恭王,然后本官再來東京平叛、奠定勝局。心里雖然樂開了花,不過面上卻沒有絲毫流露,只沉聲道:“立即召集各長官議事。”
大和號作戰室里,少將以上軍官濟濟一堂,神重德宣讀電報后,近藤信竹當即表示懷疑:“這是真的么,別是矯詔,那就亂套了。”
“已核對兩次,確認無誤。”
這下近藤信竹不吭聲了,包括高木武雄、志摩清英、栗田健男、細萱戊子郎等在內都一片沉默,現在聯合艦隊各艦隊提督是38、39期為骨干,再輔佐少數其他各期——像高木武雄、志摩清英都是39期,而三川軍一和栗田健男都是38期的,唯獨細萱戊子郎是36期。大家都對堀悌吉長官不甘心有心里準備,只是沒想到動作這么快,幅度這么大,簡直是暴風驟雨、勢若奔雷——還真只有長官才打得出這種攻擊!
“我意召集聯合艦隊主力部隊去東京平叛。”及川古志郎用目光掃視眾人一圈,“這是鄙人接任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后第一項重大任務,又是陛下重托,只能辦好,不能有誤。”
眾人再次沉默,參謀長宇垣纏中將站起來發言:“不知叛軍有多少兵力?”
“估計是二航戰全體和第一陸戰旅團。”神重德想了想,“可能還有一些被挾裹的機關兵力。”
“二航戰那4艘重巡洋艦倒不足懼,不過2艘輕航母有些麻煩。”宇垣纏沉吟道,“現在一航戰的翔鶴與瑞鶴都在維修,根本不能用,其他航母尚在改造,同樣不行。”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