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漸漸暗淡下去,她想不出任何辦法。
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低頭一看,上面卻正是爺爺發過來的短信。
“我們下午又開了一下午的會,甚至還將小曹叫來會議室里問過,他的確不承認自己曾經做過。如今也沒有任何證據,實在拿他沒有辦法。陳光與你們雖然是朋友,但終究缺乏根基,即便有我和你靳爺爺幫他說話,他與小薛和小武兩個少壯派的關系也不錯,但這還不夠。”
“老林的小孫子雖然也心向他,但林家小子自身本就無意政壇,他更左右不了叔叔輩的事情。所以,無論如何,再想個辦法,再加一把力,讓陳光安分些,他總會給你這面子的吧?這也是為了他好,就靠你了啊!陳光,終究不是我們的自己人,唉。”
江雅歌讀完這短信,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這話說得好聽,但字里行間不分明就是在說,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陳光不是自己人!
自己人這三個字,看似簡單,但卻內涵深刻。
就是有點奇怪,這可不像是爺爺說話的語氣啊?
江雅歌此時并不知道,遠在數千公里外的燕京,老江頭在會議上和人吵得不可開交,氣憤不過的在會議室里將手機往地上一甩,轉頭就走了。
靳老頭跟上去勸他,也是出了會議室。
這邊林老頭讓人把老江頭的手機撿起來,這特供手機的質量還真不是蓋的,把木地板打了個坑居然硬生生沒壞。
林老頭眼珠一轉,悄悄拉過褚秘書,吩咐他就照著這意思給江雅歌發消息。
褚秘書心頭發苦,這種事要讓江老頭知道了,他不得和自己拼命?
但沒辦法,這種黑鍋小動作,總不能讓老領導背吧?
于是他便悄悄的躲在旁邊給把短信發了,然后麻溜的在這邊刪掉,免得讓江老頭馬上看到。
這整條短信全出自褚秘書的手筆,字字句句都是坑,都在把江雅歌往坑里帶。
江雅歌讀完之后,心頭一方面氣憤難平,另一方面腦子里卻翻來覆去都是短信的最后一個詞。
自己人!
她的牙棒子咬得越來越緊。
自己人這三個字就這么重要嗎?
但她很快回想起來,從小到大,自己的確也因為“自己人”這個身份,從出道開始便一路順風順水,輿論里從無黑料,無論是出唱片還是唱晚會,無論是接廣告還是上綜藝,乃至于拍電影,的確在整個娛樂圈中,自己占據的各項優質資源不是一般藝人可比的。
自己與詩月姐能以二十歲的年齡,輕而易舉在國內成為巨星,除了童星就出道,唱功和演技兩項均極有天分,以及自身也夠努力之外,真正起到決定性因素的,還就是“自己人”這三個字帶來的無與倫比的資源傾斜。
全國十幾億人,努力又有才華的人何止千千萬,有的人能早早出頭,有的人卻半途知難而退,也還有人深陷泥潭,為了上位無所不用其極,炒作、包養、抱大腿、一脫成名甚至一脫也不成名。
這個世道從來就是不公平的。
以前的江雅歌從不愿去考慮這些問題,直到今日終于被突然點破,她頓時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
沒錯,自己人這三個字,真就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你們介意的不就是陳光不是自己人嗎?
他不是沒有身份沒有來頭嗎?
但我有啊!
這般決心和意念在從她心底最深處漸漸涌起,然后越來越強烈,迅速席卷她整個腦海,一種極其強烈的莫名沖動,在她心中燃燒起來,愈加猛烈。
其實,自從第一次見到陳光以后,江雅歌就一直表現得比任何人都更主動。
但以前因為重重機緣巧合,總是她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陳光總表現得分外抗拒,另外便是她自己雖然有那想法,但卻又總下不定決心。
可這次不一樣了。
她給自己找到個分外決絕的理由。
不錯,我要給他一個自己人的身份!
詩月姐,對不起了,說好公平競爭,我本不想這樣的,是情勢所迫,是無可奈何。
江雅歌在心中如此說服著自己。
她很快就把這念頭掏空。
她一捏拳,心想,我就捷足先登了又怎樣?
我就是要把生米做成熟飯,讓他成了我的男人!
你們不是嫌棄他沒有身份嗎?
那他成了我男人,不就是再正宗不過的紅女婿了嗎?
到那時候,看誰還能說他沒身份?
看誰還能說他不是自己人?
可能是有點對不住詩月姐,但她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
深吸一口氣,江雅歌便起身快步往臥室走去,那邊陳光也懶得脫衣服了,干脆利落的仰面撲倒在被窩上,翻個身卷了被子就準備睡,他都沒想到要關門。
這反正是別墅里的客房,江雅歌睡的不是這床,沒那么多講究了。
江雅歌邁著步子走出去兩步,卻又頓住了。
她回憶起來,以前自己不是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甚至當初在伊諾會所的衛生間里將他堵住時,也萌生過就在那地方把他就地正法的沖動,可惜最后終究還是覺得不妥,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就那樣交代在那么狹小的環境之中,當時的陳光也表現得不夠配合,最終沒有真發生什么。
如今又是這么久過去,他最近變得比以前更加霸道,性子上似乎不太一樣了。
但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看法有沒有改變,會不會又碰釘子呢?
那可多尷尬啊!
我能不能用他假扮陳月的事情強行要挾他就范吧?
再不然我干脆自己先脫光衣服跳上去霸王硬上弓?
他不會反抗的吧?
萬一被我被他一腳踹飛了怎么辦?
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不是沒這可能啊!
再不然,我先試著穿得性感點,悄悄的試探一下他的反應,然后慢慢的把氣氛調動起來?
江雅歌腦子里頃刻間都不知道轉過去多少念頭,但她唯獨就沒想過,這種事情上面其實最吃虧的人是她自己。
世上人千千萬,每個人因為生活經歷與先天基因,都有不同的性格。
江雅歌的性格便是如此,她雖然從未戀愛過,但因為自己演員的身份,卻在戲里體會過太多奮不顧身的感情。
同時又因為她特殊的身份背景,讓她不需要像一般的藝人明星那樣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鍛煉成老江湖。
她對感情的認識既復雜又簡單,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吃虧與否,只是單純的想著,既然自己喜歡這個人,那為什么又不可以和他做點什么呢?
至于到底有多遠的未來,她既在乎卻又不那么在乎。
不去轟轟烈烈的爭取一下,總畏手畏腳的忌憚,最終或許等到老了就只能留下遺憾。
人一輩子總得體驗一次轟轟烈烈的飛蛾撲火。
在江雅歌眼中看來,自己是那樣的喜歡他,甚至為他茶飯不思,如果他主動提出想發生點什么,自己根本就沒有拒絕的勇氣。
現在的情況是,雖然他依然不提,但我已經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最堅決的理由!
她再度狠狠的一捏拳,所以今天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靜靜的匍匐在溫暖的被窩上,光老爺舒爽得以為自己整個人都快上天了。
他從來沒想到過,原來睡覺竟是一件這么舒服的事情。
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躺下,把腦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在乎的滋味,居然能讓自己大腦皮層產生酥酥麻麻仿佛飄在云間的滋味。
真是太爽了。
陳光的眼皮迅速越來越沉,眼睛合得越來越攏,終于能好好的睡一覺了。
他簡直想就這樣兩眼一閉永遠都不要再睜開。
就在此時,一聲幽幽的呼喚仿佛從天邊遠處傳來,將他本已沉沉睡去的心神硬生生拉回來一些。
陳光暗想,我難不成這么快就做夢了?
他又稍稍收攏渙散的精神去聽,那聲音依然在響。
好像是誰在呼喚他的名字,這嗓音聽起來空靈悠遠,極其悅耳,清脆得像黃鸝,好似專業歌手在唱歌一樣。
“陳光,你已經睡著了嗎?”
“陳光你醒醒唄。”
“我有事找你呀,最近都不知道怎么了,我成天老做夢。”
“做怪夢!”
“可能是我過于神經過敏了吧?”
“聽說,我這可能是有抑郁癥的跡象。最近我們藝人圈子里患抑郁癥的人好多,我有點怕。”
“陳光你等一下再睡啊!”
“我聽說有氣功大師可以用氣功幫人按摩舒緩壓力,你現在也是武林高手,應該可以的吧?”
“陳光你起來啊!”
可憐的光老爺,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江雅歌用她“空靈”的嗓音愣生生從快要入睡的狀態拉回現實。
他極度痛苦的迷迷糊糊睜眼,微微抬頭,正看見只身穿薄紗半透明睡衣的江雅歌漲紅著臉,一臉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緊張的表情看著自己。
這是什么鬼?
我在做噩夢?
不對,這應該是春夢?
雖然早已在手機照片或者視頻里看過她更大的尺度,甚至當初更近距離親眼的看過,親手的摸過,但有時候穿著卻反而比完全不穿更有魅惑力。
此時的江雅歌,就完美的詮釋了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