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在密室幾乎坐了整整一夜的王浩青長嘆一聲,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時機還遠遠不到啊!
而李逸,則已經將昨晚得知的那個詭異的轉折放下了,因為既然那兩個華夏人認罪,他的目的就已經基本上達到了,至于后續會怎樣,他不想管,也沒能力再管。他現在的任務是,盡快的飛赴莞東,搞定廖文豪那件事情。
六月中的南方,正是驕陽似火之時,而李逸趕到廖家大宅的時候,剛剛過了午飯時間,差不多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然而,廖家迎接他的會客室里,卻隱隱流動著一股寒氣,因為除了那臺大功率的柜式空調之外,廖老爺子的那張老臉,寒的估計得有零下20度!
“什么講道理,抱怨之類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我只想問問李逸先生,您究竟要什么樣的條件,才肯放過我們家文豪?”
李逸知道老頭子是不會那么容易就范的,或者說他就算是想妥協,也必須要給他一個合適的臺階。
“我之所以提出這個條件,并沒有非要為難你們的意思,而是我認為,這實際上是一個雙贏的合作。這樣,只要廖文豪為先鋒服務十五年,期滿之后,我可以無條件將先鋒歸還廖家,而且,在這十五年間…”
李逸將自己和金尋道溝通的內容給廖老爺子講了一遍,在他看來,這個條件,廖老爺子應該是會答應,就算是他找各種理由推脫,多半也是想跟他再討價還價一番,多為他自己爭取一些利益罷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廖老爺子一聽他說完,就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現在根本不是先鋒的問題,我能把它雙手奉送,就沒想著還有能收回來的一天。現在關鍵的是整個廖家家族企業的問題。李先生,如果我年輕二十歲,不,哪怕是只年輕十歲。我二話不說就會答應你這個條件。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已經老了,已經干不動了,而廖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子,還有跟著廖家混飯吃的幾千名員工。這擔子都壓在文豪的身上,所以,我只有懇請李先生,放廖家一條生路吧!”
聽到廖老爺子這么說,李逸不由低頭沉思起來。說句實在話,以他的性子,也確實是干不來什么巧取豪奪欺人太甚的事,當時之所以當著金尋道的面威脅老頭子,一是他實在是懶得再去招人,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古瓷被海關扣押。鐘皓晴要以卵擊石狀告海關。
那件事情實在是太讓人郁悶,他需要發泄,而廖家,只不過是因為正好被他想起來了而已。
看到李逸意動,一抹笑意在廖老爺子的臉上一閃即逝,
“其實,李先生能夠這么看中我們家文豪,老頭子我是非常感激的,所以在那天和您溝通之后,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一定會有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只是我們暫時還沒有想到而已。”
“而就在李先生您通知我您要過來面談的時候,我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
“哦。更好的解決方案?”
聞言李逸不由抬起了頭,還有更好的辦法?
“這個方案其實很簡單,但是正好能夠解決我們雙方矛盾的焦點。李先生,現在情況是,我們廖家必須要靠文豪來支撐,而李先生您的先鋒。也需要一個您能夠控制而又有一定能力的人來執掌,因此從這點出發,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這個主意就是,先鋒和廖家現有的企業合并,共同成立一個新的集團,這個集團歸于文豪的掌控之下,而集團的股份,則按照雙方合并進新集團的實際資產比例界定。同時,先鋒作為集團下屬的一個分公司,還可以和集團下屬的另外兩個分公司交叉持股…”
老爺子還沒講完,李逸就已經把握到了他的真實想法,那就是,他要通過這種方式把他和廖家捆綁在一起!
“李先生,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案了,如果李先生同意,我們還可以在集團股份的比例上做出一些讓步,如果李先生不同意,那么我也可以為您介紹幾位這個行業里頂尖的人才,甚至是我們廖家企業里除了文豪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轉投您的門下,李先生,您認為這個方案如何?”
李逸一離開廖家,就給金尋道打了個電話,對于廖老爺子的提議,他覺得有點無所謂,因為他原來的打算,就是將先鋒交給廖文豪之后就撒手,現在這個方案雖然又拖了一大堆資產進來,但實際上和他一開始的想法并不沖突。
可是廖老爺子之所以這么做的理由他也看的很清楚,那就是想靠上金尋道這座大靠山,而這,就不是他所能夠決定的了。
聽完李逸轉述的廖老爺子的建議,電話那端的金尋道不由摸了摸下巴,開始在心里默默的衡量起這個方案的得失。
李逸都能看清楚廖老爺子的意圖,他當然不可能看不出來,因而現在他要考慮的,其實就是一個變相的權力尋租的問題。
廖家有錢但沒權,而他有權卻缺錢,現在廖家明確提出愿意為了獲得他的庇護而付出一定的代價,那么,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情?
想想這些年他所看到的一些事情,想想王浩青為了籌錢所付出的努力,再想想他那些兄弟們的裝備,金尋道在心底狠狠的罵了一句,干.你娘,你們能拿著那些民脂民膏去花天酒地,憑什么老子的弟兄們就要過這種連裝備都換不起的苦日子?
“我這邊沒問題,但是有件事情卻必須要明確,就是先鋒那30的股份,只是你我二人的一個君子協定,它不會也不應該出現在任何文件之中…”
這件事情就此確定,而廖家企業的相關資料也都是現成的,因此,李逸只是耗費了一個多小時,就搞定了這件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再怎么慎重都不為過的交易。
這次,他們新成立的這個集團其實就是之前的廖氏家族企業的一個變種,無論是從構成、資產規模還是主要業務方向上來看,都一模一樣,只是內部的股份,卻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因為廖文豪的一時意氣,廖氏家族損失了自己的旗艦企業。而這次重新合并,又因為廖老爺子的讓步,原本估值30億,在廖氏家族企業集團中只能占到30左右比例股份的先鋒家具又前進了一步,直接拿到了新集團35的股份!
“爺爺…”
李逸離開后,廖文豪非常的內疚,只是因為他的一時意氣,居然讓家族損失如此巨大,而且對方還頗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
“呵呵,垂頭喪氣的干什么?我告訴你,這次絕對是因禍得福了啊!先不說我們廖家從此以后也算是有了穩定的靠山,只是沖著那個李逸的賭木水平,我都愿意花上幾個億把他綁到廖家的船上!”
“可是,爺爺…”
廖老爺子看著歐洲轉了一圈,回來后明顯是穩重成熟多了的孫子,笑著搖了搖頭,
“沒什么可是的…本來,有些東西我準備在今后幾年陸陸續續的告訴你,可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所以我覺得,還是第一時間讓你知道為好,而且這些事情,以后也需要你找機會去和李逸溝通。”
“首先就是我們家族企業的利潤問題,先鋒在的時候,我們每年的總利潤基本上都能維持在4個億左右,而這其中,先鋒占到了四分之三!”
“但為什么當時我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將這個可以說是關系到家族生存根基的聚寶盆給送出去了呢?這其中,是有必須要這么做的理由的!”
廖文豪聽到爺爺居然主動提起了這個他一直追問卻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不由提起了精神。
“其實,家里另外兩塊,無論是資產規模,還是盈利能力都不在先鋒之下,可為什么它們最終的盈利水平卻那么低下,兩個加起來甚至還不到先鋒的三分之一?這件事情,其實是我有意為之,也是不得已才為之。”
“你知道,我們每年除了正常的經營費用之外,還要花出去多少沒有賬目的錢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是2個億!而這2個億最終流向了哪里?你聽聽就知道了。”
“工商、稅務、消防、環保、公安、教育、媒體…乃至區政府、市政府這任何一個部門沒有打點好,我們的家具廠就很有可能開不下去!而這些錢,都是從那兩個公司利潤中出的!”
“另外,我還將那兩個公司的利潤偷偷轉移走了一大部分,就是為了制造出一個假象,我們廖家,靠的就是先鋒!”
“這個印象一旦形成,所有人的注意力絕對都會關注在先鋒身上,而這時,先鋒卻出現了意外,那么,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借機擺脫那些惡狼的糾纏了呢?”
廖老爺子苦笑一聲,
“本來我是準備安排先鋒的利潤逐年下滑,沒想到你出了那件事情,所以我干脆就將先鋒整個扔了出去。廖家不行了,你們想要錢,請找先鋒的新主人,至于能不能要的來,就看你們能不能抗得過那個人…”
“可沒想到,最后兜兜轉轉,先鋒又回來了,而且不但回來了,還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大靠山和一個絕頂的賭木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