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羅士信起了個大早,不是因為今天他當值,而是要帶著家卷去拜會一下王澤。
他娶的是太原郡守王祿的女兒,王澤又是王祿的堂兄,他是要管這位長安王氏的家主叫上一聲叔父的。
其實羅士信不怎么耐煩這些來往,王氏人多勢眾的,沾親帶故的人特別多,還是眾人稱許的禮儀之家,那就更要麻煩許多。
所以一直以來,對妻子娘家的那些親戚,羅士信是能避則避。
好在前些年王氏幾位有名有姓的人都出京任職去了,剩下的人想要跟羅士信這邊交往,就必須是正經的親戚,而且羅士信說不見也就不見了。
最多就是王氏的人私下里說上一聲,羅將軍不近人情,那對羅士信來說不疼不癢的,算個屁啊。
王澤就不一樣了,他本來是晉陽王氏的家主,來到長安之后另立長安王氏,出為揚州總管,入則為吏部尚書,是正經的朝廷重臣。
羅士信作為王祿的女婿,卻不怎么跟王氏中人來往,可王澤回京之后,他必須得懂點禮數,就算他自己不在乎,妻子也會敦促他做出符合人們期待的舉動。
比如說王澤回京時去迎一迎,回京述職完畢,任職吏部尚書的詔命發下來之后,還得登門恭賀一番。
身在官場,誰也不能獨善其身,便是羅士信也不能太過特立獨行。
一大早羅府上下就在張羅,羅士信打算早去早回,沒有在王澤府上留宿或者吃飯的打算,那邊的人跟他說不到一起去。
若非他是皇帝的結義兄弟,又任職皇帝親軍已久,估計王氏的人也不愿意搭理他一個粗魯的武夫。
府中的事情都是王氏在張羅,羅士信就出個人即可。
起的有點早,羅士信習慣性的來到府中的校場,準備鍛煉一下筋骨,等準備好了,就可以出府了。
王澤和范文進的待遇差不多,回京之后給假一個月,昨天拜帖已經送了過去,今天估計就等著他這個王氏的女婿上門了。
管事來通報,說程知節帶著女兒來拜訪的時候,羅士信正光著膀子,一塊大石鎖左手換右手,玩的正起勁。
心里其實在琢磨著見了王澤該說些什么,順便在腦海中溫習一下妻子教給他的禮儀。
想著想著就有些煩了,見皇帝哥哥都沒這么麻煩過,他王澤算老幾啊?若敢給他臉色,是不是該揪住痛打一番?
當然了,羅士信也不年輕了,性情上已經沒有以前那么火爆,只要場面上過得去,他是斷不會動手毆打老丈人的兄弟的。
就王澤那老胳膊老腿的,也禁不住他一拳。
按照他的想法,不如等王澤入宮見駕的時候,他去太極殿走一趟,見一見這位新任的吏部尚書也就完了。
有皇帝哥哥在場,準定不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可惜的是妻子那邊說不過去,當初人家算是下嫁,跟著他老羅這么多年,生兒育女,從來沒有任何埋怨,老羅寶貝著呢,如今連妾室都未曾納上一個。
所以一點小事,不值當跟妻子對著來。
聽說程大胡子又來了,羅士信不由大樂,昨天喝酒的時候就看的出來,程大郎心不在焉,是有話要說。
喝完了卻屁都沒放一個,羅士信還就不給他臺階,準定是又有什么為難事要求到他的頭上,卻落不下那個臉。
上次入宮見駕那事就弄的有些別扭,還來相求,程知節可是好大的一張臉。
還帶著女兒過來的?是怕再挨揍嗎?
羅士信穿戴好衣服,若是程大郎獨自一人,那自然是要拉過來練練的,可程大娘在旁邊,總需給老程留點臉面。
見面的地方在前院一間偏廳,羅士信今天還要去王澤那里拜會,若是程大胡子沒什么事的話,他打算盡快把人打發走。
見了父女兩個,羅士信便道:“昨日不才飲過酒,這一大早的怎的又來了?不是俺說你啊,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兒,去了一趟吐蕃,是把膽子落在那了還是怎的?”
程大胡子向來不要臉,可在女兒面前他還是要臉的,琢磨了一下也不跟羅士信再打擂臺,只是說道:“俺是有事想跟三郎商量一下,就怕三郎不答應啊。”
得,又耍上心眼了。
程金珠在旁邊聽的渾身不自在,別說女兒家臉皮薄,就算厚實這會也留不得了,“三叔,您與阿爺說話,我去瞧瞧嬸娘。”
羅士信瞧了瞧程大胡子,又看了看程金珠,點頭笑道:“去吧去吧,你嬸娘正忙著呢,你去正好給她幫個手。”
轉頭還不忘嘲笑程大胡子,“瞧你不怎么樣個人,卻生了個好女兒,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俺跟你說啊,激將法沒用,不說什么事就趕緊滾蛋,俺這還要出門呢,沒工夫跟你閑聊。”
老程狠狠抓了抓大胡子,對于羅士信陰陽怪氣的腔調,他現在基本上也已免疫,就像羅士信對他知根知底,從來不為他的表象所惑是一個道理。
于是只得擠出幾許討好的笑容,“你也說了,俺生了個好女兒,是不是覺著俺家金珠不錯?”
羅士信點點頭,接著就覺著不太對勁,想了想勐的瞪大眼珠子,面容也扭曲了起來,看起來十分的獰惡。
當時就嚇了程大胡子一跳,心說你個混賬東西,怎么說著說著就跟俺翻臉?
只聽羅士信咬著牙道:“好你個程咬金,不是想賣女求榮吧,把俺當了什么人?看俺不擰下你的狗頭…”
程大胡子一聽就知道是話說擰了,可臉色當時也黑了下來,曾的站起身怒道:“少跟俺張牙舞爪的,還想惦記俺家女兒,無恥之尤。”
兩個山東人一言不合,怒火就上了頭,拉開架勢就在廳堂里干上了,可見兩人之間沒什么信任可言,只不過早年結下的交情勉強還在罷了。
《控衛在此》
咣咣咣,拳腳相加,兩個人斗的興起,糾纏幾番,最終還是羅士信力大,揪住程大胡子的衣襟將其放翻在地,騎到他的身上就是幾拳,打的老程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