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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4章糟心

熊貓書庫    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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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集心腹來此,范文進不是為了和他們商量自己前程的,這些人估計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來。

  他范文進的仕途到了涼州總管這一步,要想再往前走,只能看皇帝的心意,他想用你,什么都好說,不想用的話,范文進覺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其他也沒什么法子。

  心腹們最多給他一點回京述職時該做如何姿態的建議罷了,這方面不用別人給建議,范文進自己就能想的清楚。

  回到京師,他可以去拜訪一下徐世績,龐玉等人,其他人幫不上什么忙,他也認得不多。

  最糟糕的情形就是朝中有人持門戶之見,排擠于他罷了,他是在前隋當過官的人,知道門閥世族的人有多不好惹。

  得罪了一個,后面跳出來一群,也不知現在朝中是否還如當日那般,以家世為先…

  所以范文進沒怎么說自己的事情,而是盡量的安撫心腹,還和他們商議了一下臨走之前,怎么來安排涼州的政務。

  中午的時候和心腹們吃了一頓飯,見范總管還是和以前一樣,談吐從容,不急不躁,這些人徹底放下了心事。

  他們其實就怕范文進不想回京述職,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作為下屬,那他們就得問一問,給出出主意。

  那才叫個問難,出什么主意好呢?勸總管拒詔不歸?還是勸總管放平心態?怎么說好像都不太合適。

  畢竟這不是當初戰亂那會了,朝中威權漸盛,大軍都去到高原上把吐蕃給滅了,涼州對于大唐來說,再非偏僻之所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再加上大家也非涼州土著,身家都在東邊,到此為官不是為人私曲的。

  所以說范文進表現的一如平常,又能照顧到大家將來的仕途,那就皆大歡喜。

  于是一頓午飯吃下來,大家說話就不用顧忌那么多了,隨著范文進的話頭,紛紛進言安排起了涼州政務。

  而宇文伏藏等人都是有家世的人,都說總管一旦還朝,可以稍信給家中,讓人為總管稍盡綿薄之力。

  也算是點心意,范文進都樂呵呵的應了下來。

  他心里其實明鏡似的,這就是天下大勢,涼州當年的那些亂象不可能再出現了,即便他有意留在涼州,看這些心腹之人的模樣就知道,絕無可能成事。

  有那么一個兩個可能會全力相助,其他人心思各異,說不定轉頭就能把你賣了個好價錢。

  如今卻是一片和諧,范文進暗自慶幸自己依舊選擇正確的同時,也頗傷感,心說俺在涼州主政了這些年,卻沒籠絡下幾個愿意為他效死之人,實在是太過失敗。

  不過如此一來,他倒也省事了,本來還想帶上幾個人去長安,現在看起來則不用多事了,大家各憑緣法吧。

  就像他自己所說,如果這些人將來回京述職,還能記得他范文進的恩情,來門上陪他飲上幾杯,就算不錯。

  到了晚間,范文進終于廣招姑臧城中高官,正式為朝廷欽使接風洗塵,同時也在宴席之上,將他即將離開涼州的消息廣而告之。

  這些顯然都是做給周俊看的,表明他范文進光明正大,對奉詔還朝之事沒有任何抵觸。

  加上周俊代表朝廷擺明態度,再有總管府的官員們從中轉圜,所以這個比較突然的消息在姑臧官場上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

  范文進做事的風格就是找準大方向,然后在細節上下功夫,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

  這是他從涼州亂局中沖殺出來的關鍵因素,和他本人的性情是分不開的。

  接下來范文進跟周俊商量了一番,又在涼州留了半個多月,召集涼州各郡太守到姑臧議事,把后涼州總管時代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跟周俊一道啟程回京。

  到了這會,周俊對范文進的觀感已是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佩服之情溢于言表,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怨不得人家能夠任職總管,鎮守一方,這事情做的簡直滴水不漏,讓人根本挑不出一點的毛病。

  他來涼州宣詔,負有的職責中最為重要的一項,其實還是要看一看這位一直不曾還朝的范總管對朝廷是否忠誠。

  但凡讓他看出對方不愿回京述職,有何不對勁的姿態或者流言蜚語出現,回到朝中,他都會參上對方一本。

  這是他的此行負有的職責之一,如果事情比較嚴重的話,他也許還有見駕的機會,到時告上范總管一狀也是難免之事。

  不過現下就沒那么麻煩了,一切都符合朝廷的預期,他周俊也無話可說,回朝之后還得給范總管點個贊什么的。

  朝廷的第二份詔書是二月二十到的涼州,那時范文進還未啟程,詔書說的是關于裁撤涼州總管府的事情。

  對于涼州總管府裁撤之后,各級官吏以及政務都做出了詳細的安排,兩道詔書一前一后,銜接的也是天衣無縫。

  明確的表示出了朝廷對裁撤涼州總管府的堅決態度。

  無論是范文進還是周俊都明白,一旦此事做的比較順利,作為范例,接下來就輪到其他各路總管府了。

  涼州和揚州一東一西,一個黃沙漫卷,一個煙雨迷蒙,同時進行操作,是帶有非常強的目的性的。

  至此范文進再不做他想,朝廷做事如此有章有法,說明明君在位,賢臣環繞左右,已是無懈可擊。

  他都能想象的到,在第一道詔書到來之時,說不定張倫,張士貴兩人已經得了吩咐,都在虎視眈眈的瞧著姑臧呢。

  二月末,涼州依舊寒冷,吹來的也是北風,還很大。

  給自己穿的暖暖和和的范文進像是腫了幾圈,也無人笑他,大家都知道范總管身體不太好,最是畏寒的一個人,到了冬天就縮在屋子里找不到人影了。

  如今卻要在北方冬末春初的時節趕路,確實很是辛苦,沒有坐馬車,也許就是范總管表現出來的最后一點倔強了。

  為范文進送行的人很多。

  侯君集面色有點蒼白的站在人群當中,滿臉的幽怨。

  這廝的病倒是早好了,阿史那同俄作為敦煌舊識,比程知節那個沒心沒肺的家伙要強的多,起碼一直在姑臧陪著侯君集。

  待他病情痊愈,人家才帶人回去張掖,其實走的時候也挺失望的,因為沒有等來朝廷的封賞。

  侯君集就安慰他,“滅國之功,不是那么快能得到回報的,等的時間越長,說明功勞越大,朝廷商量起來也就頗費思量,到時候封賞下來,說不定你還會有進京見駕的機會呢。”

  于是心眼頗少的阿史那同俄聽了他的湖弄,比較期待了起來,他想到京師去看看兄長,同時也想覲見一下大唐皇帝陛下。

  他們這些西突厥逃人居住在張掖幾年,很多人已經不想回去西突厥了,讓阿史那同俄比較焦灼,他還想回去報仇,奪回屬于自己的帳篷呢,這么下去怎么成?

  阿史那同俄走了,侯君集卻只能等待春天的到來,大冬天的,他剛剛痊愈的身體可受不了風雪的侵襲。

  好不容易盼來了元貞七年的春天,聽說范總管要回朝述職,侯君集本想跟著隊伍一起回去長安,封賞不見影,總得去找程大胡子算算賬吧。

  那廝一走就沒了音信,侯君集在冬天里也不知罵了多少次,那個忘恩負義的腌臜東西,大家一起出使吐蕃,九死一生的回來,你可倒好,把老子扔在姑臧不管了,你還真是有情有義的可以。

  但只就等了這么幾天,他卻已經走不了。

  左翊衛府軍令到了姑臧,調他去西海聽命,收到軍令的侯君集心里那個滋味就不用提了,真想馬上去到西海問一問張大將軍,這是俺把你家孩兒扔井里去了嗎?

  無仇無怨的,怎么就不想放過他一次?

  不過他也沒轍,  他雖然當過涼州總管府長史,也封詔出使過吐蕃,可他的軍籍一直在左監門衛,是左監門衛的司馬參軍。

  這可以說是左監門大將軍龐玉對他的照顧,有軍籍在兵府當中,是個不錯的后路,侯君集也很感激,因為他一直想領兵,不想在地方任職。

  可這會就比較糟糕,他走不了了,左翊衛大將軍張倫親自向龐玉討要了他的軍籍,晉他為左翊衛府將軍,去西海聽命。

  侯君集知道,這肯定是有緣由的,應該是陳禮或是吳通,甚或是阿史那大奈等人舉薦了他?

  放在以前他肯定是樂不得的,但出使吐蕃這一趟可不是小功勞,一個縣公根本不足以酬其功績,郡公加上實職才顯公平。

  這也是他急著回京的原因所在,郡公這樣的爵位他不很在乎,他要的是實職,十幾個衛府,他想自己挑一挑,然后是向上陳情,還是自己奔走,都還有時間來做。

  他對自己比較了解,要找個無能點上官,不然日后怎能盡情施展本事?

  按照這個條件,左翊衛府顯然不在在他考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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