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寺起于漢時,當時九卿在堂,權只在三公之下,遂有三公九卿之名。
這其實是些傳承久遠的官職,可以上溯至商周時期,只不過是在漢時名稱以及職責被固定了下來,是正經的朝廷高官,輔佐皇帝處理政務,權力很大。
可到了隋唐之際,因為中央集權的行政架構漸漸成型,完全摒棄了前漢的諸侯與天子共治天下的治政理念。
而古時的九寺也漸漸邊緣化,很多職能都被三省六部所取代了。
比如說光祿寺,以前有宿衛之責,如今宿衛的權力被羽林軍拿走,只剩下了司膳之職,就是宮中的廚子頭,再無其他任何實權。
太仆寺司職畜牧養殖,如今也已成為了管理皇家六廄的馬倌,外面的蓄養牲畜的職責早已被兵部,戶部等奪走。
太常寺的權力現在卻有所增加,主要是合并了太府寺的一些職責,但也逃不脫為皇室服務的范疇,權力不再能那么顯著的影響外朝政事。
太府寺則徹底被少府所取代,如今除了何稠和云定興等區區幾人曾經在前隋擔任過太府正卿,可以被人稱一聲大府之外,已無人再有這個資格。
衛尉寺在古時和兵部差不多,如今也只掌儀仗,其實差不多也快斷氣了,大部分職權都在兵部,儀仗之類則有羽林軍和禮部,太常幾個衙門管著,眼瞅著衛尉寺隨時都可能會被撤銷掉。
司農寺是重新恢復的一個衙門,和戶部的職責有著很多重疊之處,現在也在苦苦掙扎之中。
鴻臚寺,大理寺,宗正寺幾個職責倒是沒怎么變化。
之外又加了一個督查寺,把太府寺的位置給占了,算是勉強湊夠九寺之數。
如果鴻臚寺能把自己的職責,加入到科考科目當中,這將是一個非常大的進展,會在將來極大的穩定鴻臚寺的地位。
既能有利于朝政,又能為鴻臚寺爭取利益,兩全其美,可以看做是高表仁的一大功績。
當然了,鴻臚寺之所以能夠有這樣的操作,其實還在于它的職責上面,三省六部,就從來沒有設下類似于鴻臚寺的衙門。
無人來跟鴻臚寺爭權,那么這些通曉外事的官員就會有自己的優勢,在官職晉升上面,能跟三省六部的人較量一番。
高表仁現在已經進入他的第二個任期,這一任滿了之后,作為渤海高氏的家主,他自然而然的便將恢復家聲放在了首位。
怎么恢復家聲,自然是高官厚祿才可,如果他能作上一任宰相的話,對于衰落中的渤海高氏而言,會有極大的好處。
這是當世官員最為正常的想法,也是他們前進的動力之一,換做得過且過之人,才不會去謀算這些,躺在鴻臚寺卿的位置上多舒服。
這些李破都能看的清楚,也能理解,只是高表仁轉著彎來跟他說話,那就要不成了,需要小懲大誡,讓老高明白不能在皇帝面前隨便耍弄心眼。
待高表仁走后,李破在殿中溜達了幾圈,正月十七,緊急的政務還不多。
此時他就又想起了蘇毗末羅說的話,以前他的規劃是從東海到南海,先把航路走熟了,碼頭也都建好了,再琢磨到達天竺航路的問題。
從南邊過去,按照他的印象,中途會經過無數的島嶼,現在應該還是荒蕪之地,即便有人在上面,也都是些土人,不足為慮。
從海面上到達南亞次大陸的南端,那里離著非洲就很近了。
這是個長遠工夫,李破不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能不能見到大唐的船只滿載貨物,從南亞次大陸歸來。
而從布露山口過去,又好像不太可能。
這事對于大唐來說其實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之事,并不需要他費盡心思的進行考量,以大唐如今的國力,其實伸展到山南地區已經是極限。
再要去往天竺的話,則沒什么必要。
可這事琢磨起來很有意思,而且可能將來還會和他在位期間的功績相關聯,一個玄奘西行,一個鑒真東渡就被人念叨了那么多年,大唐的影響力若是真能直接到達天竺,那還得了?
什么秦皇漢武的豈不都要甘拜下風?
李破臉上露出了些笑容,殿中的近臣們不知道皇帝想起了什么美事才會如此,眼睛隨著皇帝的身影,不停的轉動,就像看到逗貓棒的貓兒一樣。
門下省如今經過劉正友事件之后,頓時風氣為之一清,都老實了很多,誰也不敢再在私下里嚼舌頭了。
孫伏伽作為諫議大夫,目光開始使勁的在門下省的官員身上打轉,準備捉幾個典型出來,好好收拾一下,以免皇帝說自己只知道在他耳邊念叨,其他則是百無一用。
終于李破停下了腳步,吩咐道:“來人,傳玄奘法師來見朕。”
他還是耐不住寂寞,想把天竺的事情辦一辦,只不過他并非好大喜功之人,準備先找個探路黨過去瞧瞧。
玄奘一直在觀文殿中修行佛法,他是虔誠的和尚,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為佛教添磚加瓦。
在李破看來,這樣的人…實在沒法說,往好了說有理想有抱負,可說實話就是百無一用,坐吃山空的米蟲兒而已。
這修的到底是什么呢?你就算經歷了九九八十難,求回來的真經又有何用?一路上還都是乞討過活,嘖嘖…
你說西邊的人型生物還能參加圣戰呢,去爭去搶,雖然和土匪無異,起碼算是為自己人爭取到了生存空間。
再看和尚們,就等著人來喂,一個個養的肥頭大耳的,簡直讓人無語…
也難怪妖怪們都說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你看和尚們白白胖胖的,吃起來肯定很香的樣子嘛。
不過現在看起來是個很好的工具人,跟著去高原走一遭,應該不會在半路上死了吧?
玄奘到的不算慢,半年工夫,果然也白白胖胖的養的很好,再不復當日見到他時,那么黑黑瘦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