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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4章燈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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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夏一下來了精神,也不偷看人家的胸脯了,“那還能少得了?女王我可跟你說啊,天竺是佛光普照之地…”

  蘇毗末羅不耐煩的抓住對方的后頸,就像是拎住了獵物的命門,眼睛嗖嗖的露出了兇光。

  迷夏立即改口,“呵呵,咱們香雄和天竺來往不斷,已經有很多年了,前些年天竺國主還送來了一尊佛像呢。

  女王問這個做什么?”

  蘇毗末羅放開迷夏,又吞吃了一塊甜點,一邊吮吸著手指,一邊含湖的道:“那些年雅隆人好像跟天竺交戰過是吧?”

  迷夏道:“倒是有這么回事,天竺高僧馱摩以達孫來到吐蕃,與吐蕃僧眾辯法,滔滔不絕整十日,佛法精深,口吐蓮花。

  吐蕃僧眾不能辯倒他,有人就想請朗日倫贊殺了馱摩以達孫,卻是被馱摩事先預知,護衛到時,馱摩已經不見了。

  此事被傳了出去,各部的人都道是贊普無義,欲殺高僧而不得。

  朗日倫贊大怒,于是派人到天竺去討要馱摩,天竺人自然不給,于是朗日倫贊派兵攻打天竺,殺了很多人才回來。”

  蘇毗末羅有些詫異的抬起頭,“這都說的什么啊,我怎么沒有聽說?就為了個僧人嗎?不是去搶奴隸和土地?”

  迷夏也驚了,“我也不知道…只是聽父親他們說起,因為這事咱們還出兵了呢,應該不會錯吧?”

  蘇毗末羅晃了晃腦袋,“我聽說天竺人不會打仗,只知道敬奉佛祖,佛祖真的能保佑他們嗎?

  那一仗天竺人勝了還是敗了?”

  迷夏搖頭道:“路太遠了,那一仗據說打了兩三年,能活著回來的人不多,不過我聽說是打到了天竺的王都,逼著天竺國主交出了馱摩,大軍才回來的。”

  蘇毗末羅氣道:“都是聽說,你們香雄不是派兵去了嗎?怎么連打贏還是打輸都不知道?”

  迷夏無奈的道:“女王你也知道的,當時朗日倫贊坐在王位之上,神靈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有才能的人也都在他的身邊。

  他做了什么,為什么去做,我在瑪旁雍錯湖邊,哪里能夠清楚?”

  他其實是想說,我還知道有這么回事,你卻對這些一無所知,卻還來怪我?不過他也只敢在心里滴咕,沒敢說出口。

  去年蘇毗末羅帶兵像瘋了一樣沖進了邏些城,還老是嚷嚷著要屠城,當時可把香雄的一干人等給嚇壞了。

  迷夏顯然是聽說了這位蘇毗小女王的事跡,加上蘇毗人信奉的是阿修羅那樣的惡神,而且來長安的一路上,蘇毗末羅都顯得很暴躁,于是讓他深為忌憚。

  其實不光是他,那幾位黑牦牛部的首領也總是在躲著這個女人,戰敗的人沒人權,蘇毗末羅見到他們,就想把他們獻祭給阿修羅。

  蘇毗末羅此時一邊往嘴里塞著甜點,一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陣,然后才道:“你說唐人也信佛祖…我在他們的宮殿里還碰到過一個女僧…”

  迷夏擺著手,“唐人信佛和咱們…嗯,和我們香雄不一樣,你沒見護送咱們來長安的那些兵將,他們只認自己的將軍,還有他們的皇帝陛下,不信神佛的居多。”

  蘇毗末羅道:“這個我比你清楚,唐人去山南還是我們蘇毗人請來的呢。”

  迷夏點著頭,心說是啊,要不是你們這些信奉邪神的馬貢(褻瀆神靈的賤民)把外人帶來了山南,大家也不用跑這么遠來見大唐皇帝。

  蘇毗末羅還在繼續,“唐人的信仰并不堅定,我們的神靈好像也管不到這里…不說這些,布露山口一直是你們香雄人在看守吧?”

  迷夏點頭又搖頭,“那里是勃律國的地界,和咱們離著近一些,卻不屬于我們香雄,朗日倫贊在的時候,東邊的勃律人奉吐蕃為主,西邊的人則歸于天竺。

  現在…就不知道了,那邊的路很難走,商隊來往一趟,少說也要經過兩三個雪期,吐蕃亂起來之后,我們也不知道那邊怎么樣了。”

  蘇毗末羅看了看迷夏,覺著他應該沒有騙自己,她當上女王不久,對香雄或者是雅隆各部的事情都不很熟悉。

  這是蘇毗人的一個很大的缺點,王權不是父死子繼,也不是兄終弟及,是由神靈來選擇繼承者,往往新的女王跟前任沒有血親關系。

  即便是一個比較原始的城邦國度,對于他們來說,這樣的繼承方式也會影響到政策的延續以及統治架構的穩定等等。

  “唐人這么富裕,好像生活在神國當中,你想過沒有,咱們那里能拿出什么來跟他們交易?

  這么多年你們香雄臨近天竺,應該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吧?

  那為什么還讓勃律國占據著布露山口?咱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徹底打通去往天竺的商路的事情?”

  迷夏笑了起來,“勃律國倒是不大,可那邊不好走,沿路全是山神…”

  蘇毗末羅嗤笑一聲,“那有什么?阿修羅神會保佑我們的,而且可以使喚黑牦牛部的馬貢們,讓他們走前面探路。

  當初朗日倫贊能讓勃律國低頭,憑什么我們不行?”

  兩個人在那里滴滴咕咕,核心意思其實就是山南貴乏,好像很難找到和大唐交易的好東西,那就不如去搶。

  看看高原周圍,好像還就天竺合適,路遠些,難走些沒關系,實在不行,就再請求唐人的幫助,按照規矩分他們一份也就成了。

  不知什么時候,殿中的宮宴已經草草結束,吃了一肚子甜點的蘇毗末羅勐灌了一壺茶湯,習慣了青稞面以及各種肉食的腸胃有點不舒服了起來。

  蘇毗末羅卻拍打著肚皮覺著她還能吃點…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宮中點起了燈火,今天是元夕節,點燃的燈火也是五彩斑斕,從太極殿前的廣場,一直延伸去了宮墻外面。

  各處陸續報上來,宮城里面,以及長安的幾條直通南北的主干道上,擺放的花燈已經就緒,等的就是一聲令下,把花燈點起來罷了。

  承天門前的廣場四周,也已有兵士駐守,不讓觀燈的人群靠近,因為在這里還有一場焰火等待燃放。

  承天門的城樓上面,燈火如晝。

  這里不算是長安城最高處,卻也能排的進前五,居高臨下,能看得見皇城風景,確實算是個登高望遠的好去處。

  城中燈火還沒有燃起,長安城的百姓們便已按捺不住,紛紛走上了街頭。

  這一次他們不用去宮城外面等候了,各條大街上便有花燈擺放,人流分散開來,便也不會那么擁擠。

  只是還沒有到時間,街道上黑影童童,身處其中,很有些百鬼夜行的幽暗恐怖的感覺。

  “起燈了…”

  一聲聲傳令的聲音從皇宮之內沿路傳來,百姓們立即歡呼雀躍,起哄般的一起呼喊,起燈了啊…

  一點點燈火在長安城中亮起,整個長安城好像都活了過來。

  從天空望下去,燈火如長蛇般連接起來,便如黑夜中的點點星光,漸漸的把長安城的樓臺歌榭照亮。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長安城城東的一處小院,李義琰和李上德兄弟兩個推門走了出來,一前一后還跟著兩個仆人。

  昏暗的街巷之中,開門之聲不絕于耳,鄰里們拖家帶口,孩哭娘叫的涌上了街道,平日里的東市都沒這么熱鬧。

  兄弟兩人緊了緊袍服,今年和去年就不一樣了,那會李義堔和李義琰兄弟兩個剛中了進士,還不算真正的入仕。

  雖然得了老師的周濟,生活卻還是很拮據。

  如今李義琰和李上德兄弟兩個都各有職務,生活迅速好轉,今年出來觀燈,身上就穿的暖暖和和,不會再被凍的縮頭縮腦,影響儀態了。

  出了院門,李義琰駐足片刻,感慨的跟弟弟說道:“去歲咱們兄弟三人同行,今年就剩下了咱們兩個,唉,也不知咱們兄弟何時才能聚齊?”

  三兄弟的感情那就不用說了,一起長大,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去年李義堔外放為官,最終去了河南。

  李義琰留在了長安,于觀文殿中任職,李上德落第,卻也尋了去處,如今在城外的長安海事學院中任教授一職,一年下來光就薪資上而言,比他的兩位兄長都要高些呢。

  他們還拜了國子監丞孔穎達為師,這位是名望很高的文壇大家,去年才晉的國子監丞,仕途上稍有起色。

  所以說三兄弟不算是沒有任何跟腳的人了。

  李義琛去河南為官,留在長安的兩兄弟也沒分開,離開了城南那間狹窄的小院,賃下了如今的住處,一間兩進的院子。

  他們還打算過上一陣,把河北的家卷接到長安來,唯一有點為難的就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俸祿夠不夠那么多人花用。

  想起快一年沒見的兄長,李上德也有些傷感,“大兄去河南為官,一任就是五年,轉任估計也很難回來,這一分別,不定什么時候才能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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