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慧空大師還有一件遺物在我這里!”白崖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那個降龍伏虎的羅漢雕像拿了出來,放在石幾上面,“慧空大師那時或是來不及交代,并未告訴我如何處理此物,現在就一并交于禪師!”
慧空當初沒有交代他如何處理羅漢雕像,他可以不拿出來。
不過,白崖覺得還是應該歸還掉,原因在于他雖然將《楞嚴經》送了回來,但途中無意間將慧空的舍利給吞掉了。此物已經成了除兩本佛經外,慧空的唯一遺物,自然是交給圓明保管更好。
雖說這個羅漢雕像很可能也記載了一門武功,但白崖那晚靈視心鏡期間,記憶力似乎好得不像話,已將雕像里面的那篇蝌蚪文和經絡圖盡數記下,覺得現在要不要這個雕像都無所謂了。
“降龍伏虎法身舍利!!!”見到石幾上的玉石雕像,圓明禪師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右手一拂,羅漢雕像就被抓在了手中,仔細看了一會,居然愣在了當場。
白崖見和尚緊緊抓著羅漢雕像,目無焦距,臉色變幻莫測,頓時心中有些不喜。他這時哪里還不知道這東西肯定是一件寶物,圓明分明是起了貪念。
再想起慧空和尚明知身負劫難,也要挺身救下他和小馨的情操,便覺得圓明此時面目可憎,心中越發鄙夷。
不過,既然東西交出去了,他也不后悔,反正里面的蝌蚪文他也已經記住。還不如送佛送到西,干脆將話一次性說個明白,也算徹底了結了跟慧空的因果。
“此物內中載有一門武功,需靈視心鏡之下方可看見!”白崖當下起身,冷冷地說道,“禪師若是無事,小子這就告辭。”
“且慢!”聽到白崖的話,圓明又是一震,宛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連忙叫住了他。
“禪師這是何意?”白崖眼中爆出兩點火星,木著臉伸手摸向腰間,但卻是摸了個空,這才想起短刀已經在云龍寺的時候交出去了。
“阿彌陀佛!”圓明禪師苦笑一聲,將羅漢雕像輕輕放回石幾,雙掌合十,“倒是讓白崖小友見笑了,老衲修行不足,剛剛竟是起了不善根,實在是愧煞人矣!”
“小友請落坐,還容老衲詳述此物根底!”圓明的臉色恢復平靜,目光清澈,直視白崖。
白崖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回原處。
“介紹此物之前,老衲尚有一問,不知小友如何得知,此物需要靈視心鏡下才能觀之!”圓明笑著一指羅漢雕像。
“我吃了自己凝結的元靈丹…”
白崖對此倒是無所顧慮,反正元靈丹也吃掉了。順便還將無意間吸收掉慧空舍利的事情一并說出,頓時覺得全身輕松,再無任何心理債務。
圓明禪師見白崖像是擠牙膏一樣,每次都擠一點秘密出來,心中頓時哭笑不得。
他還是首次見到有人如此不信任他,不過想到自己剛才就起過貪念,倒也不怪面前的少年有所隱瞞。
“此物名為降龍伏虎法身舍利,傳言中一共有四個,乃是千年前的一位佛道宗師所留。”聽白崖講完,圓明細思了一番,開口說道。
“宗師?”白崖一驚。
他以前在五斷虎爪功的秘籍上看過有關武道境界的簡略描述,先天以上還有一個武道境界,叫做仙武境界。仙武境界的武者才能被稱為宗師。
王鵬曾說后天境界大致分為基、氣、意、勢四大階段,氣境武者已能勁氣外發,比如說刀氣、劍氣。而意境武者更是深不可測,白崖見過兩個意境武者交手,就是王鵬和丑仙姑張梅。
王鵬自稱初入意境,刀氣能夠化形為獸,兩人打起來簡直跟白崖前世見過的仙俠大片一樣。要不是收斂著打,分分鐘就能將周圍一切夷為平地。
至于勢境武者,白崖沒見過,王鵬倒是見過一次他師傅的出手,自嘆猶如刀岳崩塌,讓人根本沒有抵御之心。
可即便這樣強大的武力,依然沒能達到先天。白崖有時候臆想先天武者,恐怕已經跟神仙沒什么區別了,更不用說先天之上的仙武宗師。
降龍伏虎羅漢雕像居然是一位仙武宗師所留,難怪連圓明禪師都起了貪欲。
“那位佛道宗師本是西域東渡僧人,名摩伽勒,但來到中土神州后,卻蓄發還俗進了全真道門,被天下僧眾引以為恥!”圓明閉目,緩緩說道,“兩百年后,摩伽勒修道有成,但出人意料的是此人卻再次剃度出家,結果又被道門視為叛徒。”
白崖聽得目瞪口呆,難怪圓明說摩伽勒是佛道宗師,原來還真的是兼修佛道兩門。
不過,這位宗師這樣反復無常,兼之連續得罪佛道兩教,只怕天下之大亦無他容身之處。
“那…這位宗師后來如何?”白崖好奇地問道。
“摩伽勒尊者雖為佛道兩教所不納,但卻毫不在意,一杖一缽游方天下。”圓明搖頭贊道,“待到彌留之際,他孤身一人攀臨不周山絕頂,將畢生所學化入法身,而后以大毅力解體法身,僅余一道元神飛升西歸。”
“因飛升之前,他曾遺書佛道兩門弟子。故而后續千余年間,有無數宗門同道奔赴蔥嶺,尊者的法身遺寶自此陸續出世。”圓明微笑著說道,“其中四個降龍伏虎羅漢雕像,便是摩伽勒尊者的右臂骨舍利所化。”
“那么說除了降龍伏虎羅漢雕像,還有其他的法身舍利?”白崖聽得神往,連忙追問道。
“不錯,只是得到宗師法身遺寶的人,大多敝帚自珍,不對人言,故而流傳出來的并不多。”圓明禪師看著石幾上的羅漢雕像說道。
“此外,摩伽勒尊者所遺的法身舍利,囊括了從后天到仙武境界的一系列絕學。此降龍伏虎法身舍利不是頭骨,而是出于法身右臂,應是后天或者先天絕學。”
“不是仙武絕學啊!”白崖略感失望。
“呵呵,小友不必患得患失,即便此物只記載了后天武功,但其中亦有宗師高人對于佛道兩門的獨特領悟,可謂是重寶中的重寶,今后切莫再輕易示于人前!”圓明禪師微笑著將羅漢雕像推到白崖面前。
“禪師不要此物?”白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圓明。
“遺寶無常主,佛贈有緣人!”圓明鄭重地雙掌合十,輕聲說道,“此物算不得慧空所遺,況且小友已窺得其中奧秘,自然就是有緣人。老衲若是貪下此物,只怕天地難容,又修得什么禪,禮得什么佛!”
白崖不由肅然起敬,這他嗎才是高僧!
他也不矯情,將羅漢雕像收入芥子袋,想了想這和尚既然如此高節,自己似乎也該有點回報。
想到這里,便伸指蘸了蘸茶水,在石幾上默寫起自己從雕像里所見到的那篇蝌蚪文。
“小友莫要再寫,此乃是天竺梵文!”只是白崖剛默寫了兩句,圓明禪師就閉上了眼睛,出言阻攔,“小友以后可自習梵文,莫再請教他人,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白崖好不尷尬,只好停手不寫,室內頓時寂然。
枯坐了一會,白崖突然想起一事,便換了個話題。
“小子昨日見圓悟禪師垂垂老矣,禪師既是他的師兄,為何如此…”
“如此年輕?”圓明重新睜眼,露出一絲笑意,“圓悟師弟享壽一百又三十二載,老衲則虛度一百又五十六個春秋,可算不得年輕咯!”
白崖聽得張大了嘴巴,面前這和尚膚如嬰兒,中氣十足,宛如青年人,居然已經活了一百五十多歲。他前世不是沒見過百歲老人,可跟這和尚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小友莫要吃驚,武者只要一入先天,便如浴火重生,老衲在寺中還算是小字輩!”圓明笑道,“若不是西堂外門主持需一先天武者坐鎮,老衲早入了寺中內門修行。”
白崖心頭大震,終于對先天武者有了一個具體概念,同時也為這些千年宗門的深厚底蘊感到震驚。聽老和尚透露的只言片語,金剛寺居然還有一個全是先天以上的內門…
“那…圓悟禪師為何…”白崖轉念一想,頓時又有些奇怪。
“圓悟師弟幼年受過重傷,自此武道再無存進,只好在云龍外寺修禪而不習武。但佛法無邊,師弟就是不習武,道行也未必就不如老衲。”
圓明禪師忽然有些感概地拿起了石幾上那本《楞嚴經》,“此經本便是為他所取,若是此經一月前到,圓悟師弟就不用早早圓寂了!”
“什么?”白崖雙目圓睜,吃驚得豁然站起,“圓悟禪師圓寂了?什么時候?”
“昨日酉時,莫非小友尚且不知?”圓明的臉色忽然有些古怪,看著白崖嘆了口氣。
“酉時…”
酉時便是下午5到7點,那不就是他剛見過圓悟,老和尚就死了。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覺,身體素質又有了很大變化,白崖臉色突變。
“圓悟禪師圓寂,是不是跟小子有關?”白崖臉色鐵青,脫口問道,“小子與圓悟禪師素味平生,他為何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