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嗷嗚一聲,露出鋒利雪白的牙齒,猛地竄上去,狠狠咬在了酒鬼男子的大腿上。⊙雜志蟲⊙
后者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亂動,齜牙咧嘴對林尋道:“現在你知道大黃的厲害了吧?”
他疼得額頭直冒冷汗,看得林尋都感到肉疼,這大黃狗明顯就是狗中的異類,很囂張,也很兇殘!
一葉扁舟,載著他們兩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無定血海深處。
海畔。
天叢劍帝和天都佛帝的身影憑空浮現。
望著那汪洋深處,兩者神色間皆浮現一抹陰霾。
“那條狗東西簡直欺人太甚!”
天都佛帝咬牙切齒,內心充滿火氣,之前那一段時間,他被大黃追殺得狼狽不堪,身上到處都是被撕咬的傷痕。
直至逃到地藏界老巢,才勉強將大黃甩脫。
“那方寸山余孽被銅雀樓帶走了,你說,銅雀樓主是否真的是打算要和釋天帝對抗?”
天叢劍帝問道。
天都佛帝冷冷道:“對抗?我實在看不出,銅雀樓主有什么底氣去和釋天帝對抗,他若真喪心病狂到敢這么做,銅雀樓必將從黑暗三巨頭中除名!”
天叢劍帝沉默片刻,道:“且不說這些,我聽說,霧隱齋的始源祖地,就在這無定血海深處,滅穹和那條狗帶此子前往,又是要做什么?”
極少有人知道,霧隱齋便是銅雀樓最核心的力量,其勢力遍布整個星空古道之上!
“我只知道,早在太古時期,銅雀樓主就是在霧隱齋始源祖地中證道,一舉踏上了絕巔帝路。”
天都佛帝沉聲開口。
天叢劍帝皺眉道:“你懷疑銅雀樓主是想給此子一個證道為帝的機會?”
“誰知道呢,世人只知道銅雀樓主為古來至今最傲之人,可依我看來,他的城府之深,同樣也無人可及!”
天都佛帝道,“這無數年來,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將霧隱齋的力量,滲透到星空古道諸天每一個世界的。”
“更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想圖謀什么!”
“可如今,我隱約有些明白了。”
說到這,天都佛帝眸子中泛起一抹異色,“道友是否還記得,當初那一場彌天對弈中,林尋此子看似只是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可在斗戰帝擊敗上一任無名帝尊的過程中,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天叢劍帝似明白過來,吃驚道:“你是說,銅雀樓主也想視此子為棋,效仿斗戰帝之舉,去和釋天帝一較高低?”
這若是真,想一想都令人心顫!
天都佛帝深吸一口氣,道:“究竟是否如此,等釋天帝從歸墟返回時,或許就能揭開答案。”
“釋天帝可不是上一任無名帝尊,銅雀樓主若真敢這么做,那絕對是自取滅亡!”
天叢劍帝斬釘截鐵道。
兩人又交談了片刻,便轉身而去。
無定血海,是霧隱齋的核心重地,根本不是他們敢擅自去闖的。
也就在當天,天叢劍帝和天都佛帝一起向外界傳出消息,被天下所通緝的方寸山傳人林尋,得到了黑暗三巨頭之一銅雀樓的庇佑!
一下子,黑暗世界轟動,這消息簡直是石破天驚,一下子將銅雀樓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銅雀樓瘋了嗎?就不怕被諸天上下視作敵人?”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那方寸山林尋可是釋天帝親自下命令要通緝之人,可銅雀樓卻竟敢給予庇護,這分明就是在和釋天帝作對。
“前一段時間,釋天帝駕臨黑暗世界,唯獨銅雀樓主拒絕拜見,早已得罪了釋天帝,如今他麾下的銅雀樓還敢庇護林尋,這的確已表明,銅雀樓主怕是真打算要和釋天帝決裂啊。”
“銅雀樓主究竟為何要這么做?他這等人物,哪可能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這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無數人在議論和揣測,被驚到了。
銅雀樓為黑暗三巨頭之一,勢力龐大,底蘊古老雄厚。
和神照古宗、地藏界不一樣,銅雀樓做事,一向秉持公道二字,在世人心中有著極高的美譽和口碑。
誰也沒想到,在這等節骨眼上,銅雀樓會給予方寸山傳人林尋庇護,這種做法,簡直和自取滅亡沒什么區別。
正在召開的妙蓮盛會上,來自諸天上下的各大古老道統勢力,也被這一則消息震驚,為此議論不已。
“天欲其亡,必使其狂,銅雀樓主太傲了,他若想以林尋此子為棋,效仿斗戰帝之舉,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等著吧,銅雀樓已距離覆亡不遠!”
對那些古老大勢力的大人物而言,皆做出了類似的推斷,沒有人認為,銅雀樓主有任何可以去和釋天帝對抗的底蘊。
而當釋天帝返回之日,注定是銅雀樓覆亡之時!
“在第三次沉淪之劫來臨之前,他釋天帝斷不可能從歸墟脫身!”
那一片秘境世界中,銅雀樓主眸子中盡是淡然。
外界的反應早已被他一一了解到,但他根本不在意。
世人皆說他瘋了,那些大勢力則說他是自取滅亡,可唯獨他自己清楚,他這是在做什么。
“你為何如此確定?”坐在對面的曦,聲音清冷道。
銅雀樓主儀態隨意,聲音也很隨意,漫不經心道:“因為,我便是在歸墟長大的,我比釋天帝更清楚,像他這種人一旦進入其中,會遭遇到什么事情。”
說到這,銅雀樓主似想起什么,道:“很久以前,也曾有一個來自星空彼岸的家伙進入歸墟,那人自稱洛通天,無論是底蘊,還是氣魄,皆堪稱是恐怖無邊…”
他并不知道,當聊起洛通天時,坐在對面的曦心中泛起一層波瀾!
洛通天!
當然便是通天秘境之主,林尋之母洛青珣這一脈的一位先祖!
曦可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聽這位方寸山第二傳人提起這個名字。
“那時候,我剛拜入師門,還是一個少年,可那洛通天已是一個令我師尊都另眼相看的無上人物,那時候的他…應該早已突破了祖境范疇,踏上了一條更為至高的道途。”
說到這,銅雀樓主目光凝視著曦,道,“但你可知道,他在進入歸墟之后,遭遇了什么?”
曦淡然道:“你覺得我會很好奇?”
銅雀樓主微微一笑,顯得無比自負,道:“你不妨猜一猜便是。”
曦眸子中泛起一絲古怪:“若猜中了呢?”
銅雀樓主又笑起來,道:“若是猜中,我便回答你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曦毫不猶豫道:“被方寸山之主驚退的。”
銅雀樓主:“…”
他沉默了,神色怔然,原本無比自負的他,罕見地露出一絲難以置信之色。
這種模樣,讓曦心中涌起一絲說不出的舒暢,眼前這男子傲到了骨子里,傲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
可現在,終于吃癟了!
這感覺,真的很讓人心情愉悅。
“我明白了,你已經早已知道此事。”
半響,銅雀樓主感慨了一聲。
曦直接道:“現在該你回答我了,林尋是你師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銅雀樓主似并不意外,想了想,就說道:“方寸山被毀了,無論是我那大師兄,還是其他師弟師妹,或許可以獨當一面,但所求索的道途,早在他們拜入師門時,就已被我師尊推測出來。”
“包括我仲秋,也如此。”
“可小師弟不一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他的道途從一開始就和我們這些方寸山傳人不一樣,也充滿了變數。”
“太古最初時,師尊曾為了推演這天道的本源秩序力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最終不得不離開。”
“在離開時,師尊曾留下一首道偈,這首道偈你也清楚的,和不朽至尊路有關。”
“這無數歲月以來,我坐鎮黑暗世界,為的就是等待師尊所說的那‘獨開的一朵蓮’。”
聽到這,曦忍不住道:“你是說,林尋就是這一朵蓮?”
銅雀樓主搖頭:“不好說,不朽至尊路不曾出現,我也不敢肯定,別忘了,我師尊為了推演此事,也付出了極大代價,可最終也不過只留下了一首道偈罷了。”
頓了頓,他認真道:“但我會試一試,看一看。”
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
“若最后證明,他不是呢?”曦問道。
銅雀樓主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到時候再說吧。”
曦不再多問。
她已看出,無數歲月以來,驕傲自負如這位方寸山第二傳人,心中也是有一個心結的。
就是那會否在不朽至尊路上,獨開的一朵蓮!
曦不開口,銅雀樓主卻主動說道:“你就不想知道,釋天帝為何會匆匆前往歸墟?”
曦隨口道:“你想說的話,自然就說了,若不想說,憑你的一身傲骨,滿腔傲氣,誰又能逼你說出?”
“那我就不說了。”銅雀樓主不假思索道。
曦一怔,明顯有些措手不及,皺眉道:“玩這種小孩子才玩的小把戲,有意思?”
“我就是想看一看,你會否也會有猜不到的時候。”
銅雀樓主嚴肅開口,可說著說著他就忍不住笑起來。
曦這才明白過來,銅雀樓主是在報復自己剛才讓他吃癟的事情。
“幼稚。”她唇中輕吐兩個字。
銅雀樓主笑得愈發歡暢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儀態全無。
已經有很久很久,他再不曾這般大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