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未來逆流而至的染血竹筏,被三十七代天帝鎖在過去時空中,直到續接天柱,方才重現天日。
原本蘇乞年以為,只有親自簽收的自己,以及三十七代天帝及老神王三人知悉,卻沒想到,人皇燧人氏竟然也知道,這就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在蘇乞年的認知中,根本不可能產生交集。
“近古末年,時空逆亂,百族英杰,重歸遠古。”燧人氏認真道。
百族英杰,重歸遠古!
蘇乞年心神一震,近古末年,有一段湮滅的歷史,在浩瀚星空中,曾有諸族強者質疑,百界破碎與師父有關,后來,他以為是第四次時空潮汐所致,現在聽燧人氏所言,當年似乎發生了驚人的變故,百族英杰重歸遠古,這顯然違背了時空秩序。
關于這一段,老神王也曾經提過只言片語,但因為絕地天通,近古末年的一些細枝末節,就算是老神王也知之不詳。
“您也到過遠古!”
蘇乞年吸氣,雖然不清楚燧人氏是以百族英杰的身份,還是其他方式回到遠古,但或許只有這般,才有可能與那染血的竹筏生出幾許交集。
“諸神黃昏,埋葬了太多的血與淚。”即便是燧人氏,此刻也不禁感嘆一聲,“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眼下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那位,或許并無惡意。”
蘇乞年蹙眉,那道半途墜落的染血身影到底是誰,居然連燧人氏也為其隱瞞身份,或者說,這其中牽扯到了一些莫可名狀的變故或勢力,以他眼下所知的諸多隱秘,最有可能牽扯到的,只有…
“時空殿!”
燧人氏并未否認,只是認真道:“在你扎下永恒不滅的根莖前,不要招惹那群瘋子,無論是諸天內,還是這條時空枝蔓之外,時空殿都擁有莫測的根腳,這么多紀元過去,我們猜測,或許與寂滅重生有關,甚而牽扯到了時空主藤上,眾多究極生命體追尋的永恒之路…”
雖然早已經聽青天提過,但蘇乞年沒想到,時空殿的根腳居然如此深不可測,甚至可能牽扯到時空主藤上眾多究極生命體。
接下來,蘇乞年又向燧人氏請益,關于三分之一時空之心的起源與秘力,因為種種跡象表明,燧人氏在時空領域的造詣,或許冠絕諸天內外,尤其是關于石鏡的各種傳說,無盡歲月以來,都被諸族眾生所銘記。
“時空之心,神魔鎮井,太古黑血,宇宙桑田。”燧人氏喃喃道,“遠古四大禁忌,又何止遠古,就算在太古也是禁忌。”
頓了頓,燧人氏看向蘇乞年,鄭重道:“在至上領域,有一種說法,四大禁忌,疑似為寂滅大劫的產物,或蘊藏了寂滅重生之秘,但同樣,也沾染了劫氣,誰都不能輕易執掌,稍有不慎,就會被劫氣反噬,萬劫不復。”
果然如此!
蘇乞年心中一凜,這些年來,甚至在老神王告誡之前,他就開始嘗試擺脫時空之心,不惜斬斷了與過去、未來二身的羈絆,此后除了感應青衣少年所在,幾乎不再勾動,但可惜這么多年過去,哪怕他現在重塑己身,開辟己路,也未能將之驅逐體外。
“后世的劫器,最初,就是摹刻其神,”燧人氏又道出一則秘辛,“所謂劫器,不只是與氣運交織,更與命運糾纏,游離于兩者之間,卻又不溶于內,劫器的成形,更多的是機緣所至,并無固有的鑄煉之法,卻能斬破命運枷鎖,避劫而過。”
劫器的起源,竟是源于遠古天界,甚至太古四大禁忌。
蘇乞年想到當初,在玄黃大地,他能夠鑄煉出龍舟,也實在是僥幸,不過,真的是僥幸嗎?他有些懷疑,這世間造化,不可能齊聚他一身,他一身氣運眷顧,也是后來不斷累積而成,念動間,休命刀自道經與氣脈間墜落。
“休命嗎?”燧人氏眸光微動,嘴角含笑。
“您認識我這口刀。”蘇乞年道。
“刀可道,非常刀。”燧人氏笑著搖搖頭,“待你走出這條時空枝蔓,自會有明了的一天。”
蘇乞年頓時無言了,老一輩的這些強者,怎么都喜歡遮遮掩掩,燧人氏似乎洞悉了他的心思,解釋道:“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限于一些規則,就算是我等,也要遵循因果,現在時機未到,貿然揭開,對誰都沒有好處。”
連燧人氏這樣的存在,走在另類的究極進化路上,也要遵循的規則與因果,蘇乞年輕吸一口氣,自己的眼界還有待提升,更重要的是,修行時月尚短,道行還淺,哪怕對于諸神,甚至時空天塹上的歷代道祖與道尊而言,自己的進化速度已經震古爍今,但依然還干預不了此間大勢。
“不過,四大禁忌雖然疑似為寂滅大劫的產物,沾染劫氣,但也未嘗不能嘗試化劫氣為己用,避劫而過。”燧人氏沉吟道。
“那些太古神魔,若是得到了四大禁忌,豈不是可以嘗試走通那條先天超脫之路,裹挾究極土壤,避劫而出?”
“既然疑似寂滅大劫的產物,那么就與這一條時空枝蔓同根同源,避劫而過也有窮盡之時,四大禁忌并不足以成全他們的野心,再消弭他們的因果…”
一場交談,蘇乞年消除了很多舊惑,當然,也更添新謎,對于眼前這如蜂窩般不斷變幻與扭曲的先天超脫之路,燧人氏言及,扎下永恒不滅的根莖前,不要擅入,如果說時空海是漂浮于時空枝蔓與主藤之間的露水,那么先天超脫之路,就是枝蔓深處,與主藤締結的經絡。
只是,尋常草木沒有意識,而無論是時空主藤,還是時空枝蔓,都擁有著浩瀚的意識,只是他們更多的時候,在遵循著生命進化的本能,或許還有其他的規則與秩序,但這就連現在的燧人氏也無法洞悉。
“現在,倒是省卻了一些麻煩。”燧人氏道,“有了這三分之一時空之心,我可以將你送入淺海區六層,為你蒙蔽命運軌跡,時空之痕,接下來的幾年,你盡快換血吧,既然究極土壤孕育在這個紀元,那么或許在數萬年之后,也或許就在彈指之間。”
蘇乞年點點頭,他明白,虛假的和平,從來都沒有根基,如夢幻泡影,一觸即破。
而究極土壤,就是崩壞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也提出困惑,因為從淺海區深處,有令三分之一時空之心躁動的未知源頭。
“未知源頭。”燧人氏眼中浮現一抹異色。
之后,蘇乞年就看到了一個朦朧的道字,彌漫著金色陽火,仿佛這世間一切生命的源頭所在,直接映入他的氣脈中,那道字,仿佛由無數神秘的金色符文構筑而成,與他的超脫戰血共鳴,令其更加飽滿與圓融,與道經的共鳴也愈發強烈起來。
這是…道字符!
與他兩百九十九段純陽原始殘篇凝聚的道字符相比,這一枚道字符更加完整,無數經義自然流淌,滲透氣脈,與永恒戰體共鳴,卻并未喧賓奪主,就算是已經蛻變的兩千滴道血,也在輕鳴,與之呼應,似乎在汲取一些需要的養分。
蘇乞年有些怔神,他曾經迫切渴求的,第三百段純陽原始殘篇,隨著這枚道字符入體,何止三百段殘篇經義,怕是四百段都有了,也就是說,燧人氏匯聚了這一次寂滅重生以來,諸天孕育的近乎所有的純陽原始殘篇經義。
難怪他可以走上另類的究極進化之路,這根本就是接近圓滿的生命根源之路,或許也可以稱之為純陽原始之路。
可惜,若是在開辟永恒戰體之前,他一定會欣喜若狂,但眼下,也只是作為永恒戰體淬瀝的養分,成為道經與氣脈交織,生命進化的部分指引,或許可以矯正一些方向,此外,再無其他。
“深海區前,若臨近源頭所在,可以道字符召喚,但鎮守這條先天超脫之路,我只能降臨半炷香。”燧人氏道。
半炷香足夠了。
在蘇乞年看來,連至上強者都可鎮壓,走在另類究極進化路上的燧人氏真的出手,半炷香與半息,結果都一樣。
“去吧。”
下一刻,燧人氏一只手按落在蘇乞年肩頭,剎那間,那沉寂多時的三分之一時空之心,竟自主復蘇了。
沒有過去身,也沒有未來身,復蘇的三分之一時空之心,像是一條空寂的時空支流,在虛無之地靜靜流淌,不知起始…卻有方向。
一道清濛濛的漩渦在足下浮現,仿佛最深沉的時空海口,一下將蘇乞年吞沒。
遠方,在九大人祖看來,蘇乞年依然盤坐在燧人氏身前的虛空中聆聽道音,唯有青衣少年心緒不寧,隱約間,他感到了體內三分之一時空之心的躁動,但映照一角未來,卻一無所獲,空空蕩蕩,似乎只是錯覺。
不對!
他挑眉,但下一刻就迎上了一道浩瀚深邃,宛如萬古青天在都在其中沉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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