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觸碰到了…”石空鄭重道。
蘇乞年微微頷首,道:“或許吧,但目前還不具有普適性。”
以身為道,鑄就永恒戰體這條路,他才勉強邁出了第一步,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其他人要如何沿著他的路走下去,該怎么形成傳承,這些都是他接下來的歲月里需要面對的。
強如石空,也不禁深吸一口氣,那可是象限之上,無盡歲月以來,連象限都舉世難覓,很多個紀元都未必能夠誕生一位,比諸神都稀少得多,而這位居然真的涉足了被歷代強者都印證為難以突破的象限之上,甚至就連他師傅都認為,象限之上不存在,更多的只是一種臆想。
青天有些莫名其妙,沒聽懂兩人的對話,他唯一分辨得出來的就是,這位閉關十年,或許有了非同一般的精進。
這一刻,羽化皇蝶自玄不念肩頭飛起,九色迷蒙的光霧在羽翼間流淌,她落到了蘇乞年肩頭,竟傳遞給蘇乞年一道渴望的念頭。
“你想要什么?”蘇乞年超脫戰血微漾。
“不知道,但你身上,似乎有能促使我完成九羽天裂的物質。”皇椧回應道。
完成九羽天裂的物質?蘇乞年來不及深思,因為青天告訴他,道祖命道宮弟子傳來消息,這個紀元的道爭,要提前開啟。
“道爭要提前開始?為什么?”蘇乞年蹙眉道。
他聽青天提起過,一般道爭,要么在一個紀元的中葉,要么在紀元之末,當下這個紀元,才過去了三萬多年,在這個時間點,提前開啟道爭,若不是針對他們這些來自諸天的各族強者,蘇乞年怎么也不相信。
半炷香后,紫氣東來宮中。
“你身上,似乎有一些不同了。”道祖溫潤的眸光打量蘇乞年一眼,道,“我感到生命的根須,在蓬勃地生長。”
“十年閉關,有了一些感悟,若非道祖傳道,我未必能夠達成所愿。”蘇乞年再次躬身一禮。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祖捋須輕笑道,“好,好得很。”
而后,道祖就露出幾分肅容,道:“你們準備好,道爭就在一年之后。”
對于蘇乞年幾人,道祖沒有隱瞞,這是歷代道祖這十年里共議的,之所以提前開啟道爭,就是想要來自諸天內的諸族強者,盡快涉足先天超脫之路,因為在很多道祖看來,諸神以及蘇乞年等三大象限,若是涉足超脫之路太慢,或是壓制不住涉足至高領域,都會影響他們對于先天超脫之路的推演與設想。
所以提前開啟道爭,也是要從來自諸天的諸強中,挑選出最合適的人選,來為歷代道祖完成各種既定的設想。
“所以,這是要以武火煅英杰,”石空憨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罕見的冷意,“算是提前喂養,要盡快出籠。”
雖然話糙理不糙,但青天還是有些尷尬,畢竟老爺也是歷代道祖之一,雖然他們是最近幾千年剛剛來到時空天塹上,卻也正因為如此,僅憑道祖與儒圣二人,就算是九大人祖齊心,也依然無法左右大局。
“無妨。”道祖擺了擺手,輕嘆道,“所以你們要準備好,老道能夠感到,有些道祖,已經開始缺乏耐性了,或許混亂與守序,終將失去邊界。”
“已經這么嚴重了嗎?”青天聞言也吃了一驚,道祖都失去耐性,在壽元無盡的時空天塹上,這有些不可思議。
“否則遠古之后,歷代道祖為何少有履足天界…”道祖溫潤的眸光有些悠遠。
因為曾有過先例,甚至引動了不小的紛爭,蘇乞年聽得明白,當初或許老神王與師父,都在時空天塹內外,與歷代道祖中一些激進派有過交鋒,所以當下,時光與虛空兩位道祖現身諸天內時,包括四大神王在內,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歲月,亦有摧毀心靈之力。”道祖嘆道,沒有再多說什么。
“老爺,其他幾位人祖與道尊怎么看?”青天忍不住問道。
時空天塹上,九大人祖,除了道祖與儒圣之外,還有心祖,碧血道祖,劍祖,陣祖、箭祖、刀祖、藥祖,這另外七位人祖中,以劍祖的年歲最大,太古末年成道,卻非是太古神魔之身,如劍祖一般的太古道祖,在時空天塹上還有一些,卻也不多了,并不算在太古神魔中,因為太古神魔伴道而生,雖然強橫無比,但大都只能算是半個道祖。
原本,蘇乞年對于幾位人祖中的陣祖、箭祖與藥祖都很好奇,是否為自己所想的那幾位,卻得聞,這三位人祖從來到時空天塹之后,就深居簡出,除了時空潮汐之外,甚少現身,更多的時候,只是道身在外,但正如蘇乞年猜測的,諸位道祖大都認為,這三位正是絕地天通之后,下界的那三位人皇。
近古第二紀元,人皇伏羲氏!
近古第六紀元,人皇神農氏!
近古第十五紀元,人皇羿!
無盡歲月以來,三位道祖即便道身在外,也有赫赫威名,隨著歲月流逝,遠古之后,亦有下界道祖登臨時空天塹,對于皇道之路,歷代道祖也都有所洞悉,公認三位人祖,有比肩超脫二重天的修為,但皇道之路,未必契合時空天塹,所以都認為三位人祖之所以常年深居簡出,就是為了推演皇道之路,以契合時空天塹上的辟道之路,超脫之意,從而令得兩條路,都雙雙涉足超脫之路盡頭,從而徹底超脫于時空天塹之外。
“戰。”道祖輕輕吐出一個字。
這就是幾位人祖與道尊的看法,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傾力一戰,真要到了覆水難收的那一刻,誰都在劫難逃。
“對了,我這大道主,儒圣他一個人說了算嗎?”蘇乞年忽然開口問道。
道祖一怔,隨即深深看他一眼,道:“九大人祖,雖然分屬不同的年代與紀元,但體內流淌的,都是同樣的戰血,秉承的,也是一樣的戰意,儒圣這些年的道與理,也隨著這世道而變,他既然說了,那就是我等九人的意志,老道明白,你想要的是底線…但老道問你,前些年,老道寫給你的《道德經》中,可有底線這兩個字?”
《道德經》中,可有底線這兩個字?
蘇乞年被問住了,而后鄭重點頭,道:“只要我不死,九大道宮的道主,一定悉數帶回。”
道祖輕輕頷首,道:“去吧,一年服役期后,道爭開始,這一年里,時空天塹前小心為上,余韻期雖然不及時空潮汐時,卻也常有異數。”
然而,就在蘇乞年眾人再次來到時空渡口時,就看到了堵在紫氣東來宮接引之地的兩名天星莽牛族人。
而負責接引的紫氣東來宮弟子青漉,則青袍凌亂,渾身是血,被一只腳踏著后背,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滿臉猙獰,青筋凸起,想要掙扎著起身,那后背上的那一只腳,卻仿佛一座太古神山壓落在身上,根本無法撼動。
“青漉!”
青天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冷芒迸濺,盯住了那兩名天星莽牛族人,或者說,兩位氣息淵深,可怕無比的天星莽牛族道主。
與此同時,玄不念等人看不遠處駐守這處時空天塹前的道殿,根本沒有輪守的道主出來,而念及十年前發生的,很顯然,都是在刻意針對,任憑天星莽牛族兩位道主出手。
蘇乞年直接出手了,五指張開,一如十年前一般,朝著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蓋壓而下。
突如其來的動手,令得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都愣住了,這也太不講究了,也不問問緣由嗎?起碼走個過場,占據一下道義,這該是肆無忌憚到了何等境地,就連道殿中十年前被蘇乞年震懾的那位第四步的道主,也不禁瞠目結舌,這人族的狠茬子,未免有些太目中無人了,這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都是第四步絕巔的存在,又一位來自道尊門下,傳聞已經快要涉足第五步了,放眼整個時空天塹,諸多道主中,也都是赫赫有名的頂尖人物。
“目中無人!”“狂妄!”
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冷斥,其中一人身上,有絲絲縷縷的時空雷霆火花浮現,令得周身的時空,都輕輕扭曲起來,而后就沒有然后了。
蘇乞年五指虛張,幾乎在那時空雷霆火花乍現的一刻就落下了,這種極速,令兩位天星莽牛族道主超脫意識都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掌壓得趴在地上,整個人凹陷進了土泥中三尺還多,面朝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深切體會到了剛剛青漉的感受,背上像是壓落了一座太古神山,根本無法撼動,連超脫意識都被一股無形的偉力鎮壓了,無論他們勾動怎樣的道與法,都難以出體,就這么被死死地按在了土泥中,口鼻間傳來腥臊的獸氣,那是遺留在渡口的,時空生靈的糞便。
君子動手不動口。
蘇乞年很干脆,遵循儒圣的道理,事實上,他也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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