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天劫有異,這也是當今五方天界各大勢力熱議的焦點之一。
因為傳聞,那位下界上來的年輕人族神話,雖然在南天門外一戰時強行推遲了神話天劫,但也因此在隨后天庭內渡劫時,引發了天劫異變,沒有人知道那一天發生了什么,因為天磨神主出手,抹去了命運長河中的所有漣漪,連推演都不行。
而后,半部戰神圖錄就在天庭眾部引動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悟法熱潮,始作俑者,也正是這位年輕神話。
“神話天劫中,他得到了某種造化或啟悟,但也因此留下了道傷…”
白霧繚繞,那虛幻的身影喃喃道,若有所思,天庭對于那半部戰神圖錄,似乎并沒有過多看重,都未在戰魂中留下精神烙印,是以這幾個月里,已經有不少大勢力得到了這半部氣魄驚人的戰神圖錄,但至今還未有人參悟出什么。
不過各大勢力都沒有小看這半部戰神圖錄,因為疑似蘊藏了那位人族年輕神話的破限之力,諸族覺察到一些天兵天將戰血蛻變,戰力比之此前攀升了一大截,哪怕資質普通的,現在也能媲美一些諸族同境的驕楚。
這簡直匪夷所思,現在再看到這一幕,虛幻身影愈發篤定,源頭多半是那場異變的神話天劫,否則以天庭的底蘊,神話領域本就不在常境之內,天劫再離譜又能離譜到哪里去,神話秘史也不是沒有記載過一些極其強大的神話天劫,能令天磨神主動容,出手為其抹去命運波瀾,這實在就不正常。
白霧茫茫,天外天純陽清氣極其濃烈,至純至凈,因此一般沒有踏上封神路的強者,在這里呼吸純陽清氣就像是在吞咽天火,根本無法逗留,加上白霧區內的諸多險境,一些古老的混沌洞窟,時空海眼,就算是蘇乞年與洛生二人,也都小心避開了。
咳!咳!
半日之后,蘇乞年再次駐足,赤金般的鮮血若鎏金火雨,自嘴角溢出,擊穿了白霧區,他穩住身形,一只手撫過茫茫白霧區,三寸天碑虛影在指掌間浮現,抹去痕跡。
“快要壓不住了嗎?”大師兄洛生臉上憂色更濃。
蘇乞年頷首,道:“還能再撐一個月。”
半盞茶后,在這空蕩蕩的白霧區,虛幻的身影再現,手中浮盈起一件朦朧的沙漏,晶瑩的砂礫,像是時光在流走,倏爾,虛幻身影將沙漏倒轉,這片白霧區頓時下起了瓢潑的時光雨,只是這時光雨是由下而上,一角凝若實質的光陰長河浮現,有星星點點的赤金光雨自光陰長河中浮起。
轟隆隆!
像是有混沌雷霆炸響,又有琉璃戰輝閃爍,那赤金光雨中,至高氣機紊亂,純陽氣息像是要被點燃了,似乎比天陽還要盛烈,絢爛的光霧蒸騰,那是被煮沸的時光河水,但很快,有三寸天碑虛影浮現,濃稠的墨色流淌,瞬間將這一角光陰長河浸染,封鎮了一切感知,隔絕了諸道侵蝕。
時光沙漏斂去,那虛幻的身影傳出冷笑:“天碑之力也不過如此,就算是至高印記雛形,也可以被完整的至高本源印記撬動,遑論是這天生的至高本源之器,從法則之器到秩序之器,再到至高本源之器,時空嶺的那位舍得將這至高本源之器借出來,卻不敢親自出手,也難怪他們這一族,沒能走出一位真正的時空真神。”
“至于什么再撐一個月,分明最多不過三日光景,這是想撐到天龍巣嗎…”
轉眼間一日過去。
蘇乞年兩人腳程很快,但天外天實在太大了,虛空堅凝,堪比天鐵,有震元神主告誡,在這里不能輕易撕裂虛空而行,因為無盡歲月以來,天界古史上有記載的,迷失在這天外天的虛空裂縫中的至高神主,就超過了十指之數,最強的一位,甚至高居其所在紀元的神榜第八。
蘇乞年腳下,延伸的光陰長河倏爾斷流,他渾身劇震,止步咳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白袍,甚至肌體之上,都生出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痕,赤金血光隱現,至高氣機已經快要束縛不住,大有肆虐這片白霧區的跡象。
“師弟!”大師兄洛生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憂色溢于言表。
擺了擺手,蘇乞年嘴角擠出一抹微笑:“我的身體我知道,這點傷十天半個月不會惡化,也影響不到出手,將那縷剝離的天龍血在天龍巣內傳承下去,我星空人族在天界才能更多一方強援,而天龍巣越強,我天庭在這個紀元之末,也能更多幾分助力,這世間命運無定,未來誰也說不準,或許不是我天庭墜落,而是高居天外天之巔,也未嘗沒有可能。”
“不愧是半部戰神圖錄的開創者,口氣不是一般的大,但可惜,你到不了天龍巣了。”
突兀的,有冰冷的聲音響起,白霧區翻涌,時光雨倒流,四道恐怖的身影自光陰長河中升起,落入現世。
那是一件巴掌大的沙漏,在四道恐怖身影頭頂沉浮,令時光不斷倒流,這等同于靜止在了一段時光里駐足不前,蘇乞年兩人的眼中,頓時露出無比凝重的神色。
有渾身冰肌玉骨,但沒有半點生氣的絕色麗人,手中拎著一根白骨大棒,雖然眉眼如畫,但是反差太強烈了,還有一個渾身純陽清氣繚繞,但是眼中死氣沉沉的中年人,他身披一口黝黑重甲,身下一匹半身腐爛的戰馬,同樣披著黑色甲胄,但是頭生血色獨角,滿口垂涎的利齒,一點也沒有神駿之象,反而兇煞之氣濃烈到化不開。
此外,就是一名負劍的少年,看上去還正常一點,不過像是個瞎子,雙目空洞,對于至高神主而言這不可想象,血肉重生也只是等閑。
最后則是一尊石人,身具人形,但是每一寸肌體都呈石質,灰蒙蒙的,像是有混沌物質從中溢出,壓得立身之地的白霧區哀鳴…四大至高神主,每一個眸子都無比冷冽,看向蘇乞年的目光帶著幾分嘲弄,如非是為了試探,他們也不會這么久才現身。
“你很謹慎,但是太自負了,以為天碑之力可以抹去一切,但你低估了天界浩瀚,天碑之力再強,以伱的道行,還不能盡顯天碑威儀。”石人開口道,“有這時光沙漏凍結時光,鎖定在這一方光陰絕域中,至少半炷香內與世隔絕,命運波瀾也被暫時壓住了,不用想著那位天磨神主能夠心生感應。”
“原來是你們。”
蘇乞年看著眼前的四大至高神主,可不就是當初南天門外一戰的其中四大苦主,分別來自骨神山,尸神墓,天劍族以及萬古石窟。
下一刻,沒有半分征兆,蘇乞年出手了,他舉拳就朝著四人頭頂的時光沙漏轟殺而去,至高永恒戰血復蘇,他像是化成了一輪赤金天陽,足下光陰長河延伸,要嫁接在那時光沙漏之上。
“歸一經也無用,這點道行遠遠不夠。”
似乎早有預料,四大至高神主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了,根本沒有顧忌至高神主的身份,也無視了彼此之間的輩分差距,來自天劍族的心劍神主,以及萬古石窟的混元神主,都是神榜上高居于千名之內的存在,比之當初的鉤無神主更強不知凡幾,遑論是兩人同時出手,幾乎在瞬息之間,蘇乞年身上就有血花濺起。
那是一道劍鋒,無堅不摧,像是可破萬法,可斬萬道,洞穿一切精神意志,只是輕飄飄的一劍,就洞穿了蘇乞年的拳鋒,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孔。
又有一只流溢著混沌物質的石質拳鋒,崩開了原始拳印,打在蘇乞年胸口,他踉蹌倒退,每一步都將虛空踩踏出凹陷的足印,差距太大了,兩大至高神主的道行,比鉤無神主高出何止一個層次,神榜上相差十名,就有清晰的差距,遑論是高出千名。
“至高戰體的確不俗,不愧身負天龍血脈,但可惜至高領域看得不只是肉身體魄,道行才是根本。”
混元神主向前逼來,他眸光很冷,卻也不得不感嘆,蘇乞年的至高戰體,就算是一些兩千名內的神榜人物,也有所不及,這遠遠超出了神話秘史上關于新晉神話的記載,當然,秘史素來殘缺不全,每一個神話領域,都足以令至高生靈側目。
蘇乞年咳血,赤金戰血灼烈,至高氣機四濺,像是吐出了一團太陽風暴,混元神主看在眼里,道傷入骨,都深入戰血了,哪里還能壓得住十天半個月,眼下觀其出手,比之當日與鉤無神主對決時分明弱了一大截,因為道傷壓制,連化身天龍都不行了。
可惜了,連天庭那位半天帝都壓不住早年的道傷,此子寄希望于天龍巣這樣的遠古神獸之王的傳承,也情有可原。
而此刻,大師兄洛生也在咳血,至高陣紋在打神鞭下蔓延,他像是穿梭在無盡虛空中,不斷挪移,但還是被那根白骨大棒粉碎重重虛空,擦中了肩頭,半邊身子都幾乎坍塌了,那絕色麗人出手,與她的氣質完全不符,殘暴而粗獷到了極點。
直到數息后,蘇乞年再次被心劍神主的劍道鋒芒洞穿了肩頭,一道彎鉤如銀月,自虛無中乍現,順著這劍道鋒芒,狠狠扎入了蘇乞年體內。
那是一條銀色巨蟒,尾鉤如月,熟悉的眼神,蘇乞年一把拽住了那扎入體內的尾鉤,臉上的凝重之色消弭,面無表情道:“你終于來了。”
鉤無神主一怔,就覺得有些不妙,想要掙脫蘇乞年的手掌,卻發現那只大手像是天碑般沉重,那至高戰體哪里還有半分道傷,甚至比之年前與他交手時,更強了一截。
而大師兄洛生,整個人都虛淡下去,像是孤立于這片天外天,他神情肅穆,手中的打神鞭揮動,指點上下四方,無窮陣紋,像是勾連了諸天的脈絡,一根又一根銀色天柱拔地而起,有宏大的吟唱聲響起。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