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山巔,氣氛有些凝重。
明光竹熠熠生輝,晶瑩的光雨像是星星點點的火種,匯聚在蘇乞年身上,蘇乞年看一眼這滿山的明光竹,透過這些漂浮的星火,像是看到了曾經那座如天陽般璀璨的天宮。
“試探也好,神劫也好,從孕神立道的那一天起,我就準備好了,用整個一生來迎接這一切,我不死,就要這人間煙火永存,要這諸天偽神寢食難安。”
蘇乞年笑了,語氣輕盈,但那眸光里,卻像是有兩團星火炸開,有燎卷天原之勢。
震元神主與天磨神主相視一眼,誰都沒有開口,但他們很清楚,接下來的天庭,乃至整個天界,怕是不會太平了,這個紀元,或許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劇變。
許是受到了心意的激蕩,蘇乞年驀的抬頭:“要來了。”
歸舟月幾人頓時露出鄭重之色,眸光皆無比刺亮,尤其是繼明,相比于歸舟月七人他差得還有些遠,但能夠見證一場神話天劫,對于他日后在諸神子嗣角斗場上征戰,將有著難以估量的好處。
“神話天劫,很久沒有看到了。”
天磨神主贊嘆道,雖然天劫還沒有真正降臨,但戰天山上方的天空已經變得陰沉沉的,有極其壓抑的氣息,籠罩了整座天山。
戰天山四方,一座座天山上,大片的戰血復蘇,那是天庭眾部的天兵天將,乃至九大人神的血裔,在第一時間升空,顯然對于蘇乞年神話天劫的消失,他們早有準備,但都沒有過于靠近,因為神話天劫就算比不上至高神主晉升的九九重劫,通常也差不了幾分,不是至高神主靠得太近,只會殃及池魚。
“這聲勢,好像有點大。”
姬鎮獄抬頭,有些咋舌,雖然神話天劫還未成形,但整個戰天山已經盡數被那劫數氣息籠罩,一座天山有多大,神話秘史中記載的最強天劫,怕也就波及這么大的范疇。
一想到六重神藏大竅與神話界關,等同于兩重神話天壁被打破,能有這種聲勢也在情理之中,即便如此,歸舟月幾人還是在天磨神主的至高氣機裹挾中,退到了戰天山之外,躋身一位年輕神話的天劫中,除非有把握打散天劫,否則與尋死無異。
天庭深處。
這是一座荒蕪的劍冢,到處都是殘劍,有些只剩下了半截劍柄,雜亂無章地被丟棄在這里,放眼望去,仿佛一片劍海,只是缺少凌厲的鋒芒,暮氣沉沉,唯有歲月滄桑的氣機,在這里濃得化不開,似乎在告訴世人,這里埋葬了,不止一段崢嶸歲月。
此刻,一堆殘劍里,一個白袍略顯邋遢的年輕漢子,拎著一口石罐,醉醺醺地起身,他看上去劍眉修長,一頭黑發肆意披散在肩上,眸光迷離,像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喃喃道:“這氣象,夠勁道!”
又有一處靜謐的泉潭,一個明黃僧袍的小和尚一只手撐著腦袋,呈睡羅漢狀,躺睡在潭面上,身下一條條龍魚靜靜漂浮,托舉其身,有靈光一重又一重,像是九色虹霞,在這泉潭上,如潮汐般不斷蕩漾,沖刷在岸邊,激起的是低沉而婉轉的梵唱聲。
某一刻,小和尚耳朵動了動,一只惺忪的睡眼半睜開,像是在眺望遠方,很快又閉上了,他砸吧砸吧嘴,鼻孔里有晶瑩的氣泡生滅。
戰天山巔。
蘇乞年長身而立,看頭頂不斷積聚的神話天劫,濃密的黑云中,像是有生靈棲居其上,雷霆閃耀間,有沉悶的轟鳴聲,直接在他的祖竅神庭中響起,這天劫還沒開始,就開始了對他精神意志的震懾與動搖。
早在此前的時空長河上,冥冥之中他就有所預感,屬于自己的神話天劫怕是不一般,加上諸族至高神主齊聚,穩妥起見,他沒有貿然渡劫,現在看來的確如此,強如現在的他,也隱隱感到如芒刺背,那是劫數氣息鎖定了他,哪怕再次勾動肉身諸天,也不可能再推遲了。
漸漸的,濃密的天劫黑云中,竟飄起了混沌雨,灰蒙蒙的混沌物質化成雨水,落在戰天山巔,將山體擊打出無數雞蛋大小的坑洞,有金屬顫音連綿不絕。
也就是在天庭內,這要是在南天門外,天外天也要被擊穿,這些混沌雨水,足以比肩最犀利的天劍,蘇乞年靜立不動,任憑瓢潑大雨打落在身上,他像是一塊永恒的天鐵,火星四濺,肌體上連一絲擦痕也沒留下。
轟隆!
下一刻,沒有半分征兆,成片的雷霆閃電,每一道都足有山嶺般粗大,密密麻麻,像是一片雷霆汪洋,將整個戰天山巔淹沒。
太可怕了!
就算是很多神主級強者都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這些閃電都彌漫著混沌氣,熾白如雪,那是凝煉到了極點的雷火,通常而言,唯有精通雷法的至高神主才凝煉的出,發絲大小那么一道,就足以劈開天界群山,燒穿重重虛空,蒸干一段天界陽河,至高神主一般都不愿沾染。
這哪里是神話天劫,像是帶有敵意,一上來就是絕殺。
即刻,滂沱而蒼茫的龍吟聲,在這足以令至高神主色變的混沌雷火中強勢撕開了一道縫隙,有刺目的拳光,像是在與這漫山遍野的明光竹呼應,一輪赤金天陽升起,蘇乞年的原始拳印愈發恢宏,而拳法經過幾次摹刻真神天功神韻,在歸舟月幾人眼中,也已有了出神入化之象,而這與大半年前相比,無疑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是這一位太強,而是他們沒能跟上其精進的腳步,這一刻,歸舟月幾人不禁開始自省,這些年來是否太過安逸,缺乏下界那種苦難與困局中的磨礪,還沒有徹底逼迫出全部的潛力。
至高永恒戰血復蘇,混沌雷瀑中,蘇乞年揮動原始拳印,他手臂舒展,勾動肉身諸天,將一身道與法極盡綻放,諸道歸一,轟隆一聲,他擊穿了這片雷霆瀑布,拳光如一輪天陽炸開,沒入神話天劫中,那濃密的黑云頓時像被龍牙撕開了一道缺口。
不止于此,蘇乞年踏步虛空,至高氣機彌漫,他像是一尊年輕的戰神,沒有坐等劫數降臨,而是登空而上,他要打入神話天劫中。
像是有地獄的陰風吹拂而下,一縷烏黑的刀光如滿月,自神話天劫中劈落,也將這至強的神話天劫一角撕開,戰天山外,天磨與震元兩大至高神主渾身一震,而后兩股至高氣機像是天幕般升起,尤其是天磨神主,兩口古老的石磨自眼中浮盈而出,在諸天山間沉浮,隔斷天庭眾部諸多強者,乃至人神血脈的目光。
歸舟月幾人則像是被攝魂了,呆呆地立在原地,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超出了他們過往的認知,神話秘史上都沒有過這樣的記載,更重要的是…還有沒有活路!
蘇乞年揮動原始拳印,將那斬落的滿月刀光擊碎,而其自身也后退半步,沒能第一時間打入神話天劫中,他看一眼拳鋒上淺淺的白痕,有前所未見的至高死亡本源氣息繚繞,純凈到就像是…死神降臨。
而后,循著那被刀光劈開的天劫一角看去,強如蘇乞年,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到了一座偉岸神山,像極了當年偷渡諸神國度時所見的那座,此刻,這座偉岸神山上,有諸神虛影高居其上,一道又一道,宛如亙古以來的神祗齊聚,比天海還要磅礴的神圣氣息,比天界陽河還要純凈無瑕,像是裹挾著整個諸天,朝著他壓落下來。
“眾神山,諸神虛影!”
震元神主深吸一口氣,連他這位已經誕生封神之象的存在,也有些吃不準了,神話天劫中,怎么會出現這樣的劫數,連眾神山與諸神虛影都映照出來了,這是鐵了心不想這位渡過神話天劫,要將其打回原形,甚至抹殺當場嗎?
“不是新神,是古神之象!”
天磨神主凝望劫云中,戰天山外,有命運長河奔涌的聲響,兩口天磨轉動,任憑眾人如何心癢癢,也無法感知戰天山上的一切,悄無聲息,此刻的戰天山,被天磨神主以絕強的偉力,強行隔斷了與現世的命運牽連。
因為實在牽扯太大了,這要是渡不過去還好,萬一渡過去了,恐怕到時候諸神真的要親自下場了。
諸天山上,此刻很多人面面相覷,尤其是一些老輩神主,甚至有天山之主都復蘇了,他們深知天磨神主在天庭的意義,這位既然出手了,看來這場神話天劫,真的超出了預料,連命運痕跡都要抹去,以防被天庭之外窺探的牛鬼蛇神捕捉到。
此刻,戰天山外,歸舟月幾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因為實在不敢錯過任何一絲劫數變化,但怎么會出現眾神山與諸神虛影,難道與下界的諸神國度有關?這場神話天劫還要怎么渡?只是凝望,就感到無邊的絕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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