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龍柱南墜,延伸出天庭之外。
那是一座巍峨的天門,聳立在天庭南方,高不知道多少億里,沒入天外天深處,兩根門柱上,分別盤踞著神龍、朱雀、白虎、玄武四種神獸,那是南天門,也是天庭百萬天師出征的天道。
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這座天南門只是一道駐留的神形,遠古末年,在那場湮滅在歲月里,已經無人洞悉真相的諸神黃昏中,四方天門崩塌,碎片散落諸天,至今都未能重筑。
天庭內外,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根與眾不同的赤金龍柱,源自一個人的戰血,卻像是裹挾著十萬天師,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古老威儀。
是那個下界土著,天龍血脈與天碑神意的繼承者!
迷蒙白霧中,諸族很多人眸光都變得犀利起來,此番他們齊聚天外天,來到這曾經的南天門外,就是為了這個名為蘇乞年的年輕人族,沒想到他居然絲毫不怵,就這么堂而皇之地來到南天門外,這是有恃無恐,認為天庭護得住他嗎?
白霧迷蒙,至高氣機流轉,到來的諸族至高神主中,有人落下目光,比天劍還要鋒銳,即便是天外天,虛空中也浮現出一道道清晰的劍痕。
南天門發光,一根門柱上,玄武嘶鳴,玄甲如天盾,映照虛空,抵住了這道目光,與此同時,震元神主開口了,語氣很淡:“既然登上神榜,就要有神榜的氣度,不能修為入了至高領域,心黑面厚也步入至高領域。”
“不錯,神榜之上想要出手,真當我天庭無人嗎!”
又有冷冽的聲音響起,是那位鬢發如霜的老人,破舊的甲胄在顫鳴,一道道缺口中,仿佛有混沌雷霆在轟鳴,與當日河畔垂釣時不同,這一刻的老人,像是一位古老的戰神,霸道而冰冷,至高殺伐氣機在肌體上流轉,身姿挺拔,眸光無比懾人,隱約可見兩口古老的石磨在轉動,碾碎混沌與時空。
天磨神主!
迷蒙白霧中,有至高神主低語,也有恐怖存在冷笑,這是天庭除了震元神主,當下在神榜上排名最高的一位,位列神榜第十二位,雖然未入前十,但神榜上多少至高神主,在諸族強者看來,只要能夠躋身前百之列,都是無比恐怖的存在。
“天磨,你不要看不慣我等,天庭不是獨掌天界,天碑神意意味著什么,大家都清楚,此子要由天界諸族審判,你們攔不住。”
有清冷的聲音響起,天外天一角,似乎連時空都混亂了,那是一道朦朧的身影,足下踏著光陰長河,周身似有一方又一方大世界縈繞,卻又凝若雞子,諸族很多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今天要石破天驚了,傳說中的至高生靈一個又一個現身,又來了一位神榜前十的存在。
時空嶺的空明神主,神榜第五的恐怖存在。
而這一族天生親近光陰長河,幼年都要被放逐虛空深處,踏上封神路前,是不允許回歸真實天界,多少族人九死一生后歸來,九成以上都就此隕落,埋葬在茫茫虛空深處,這也致使這一族歷來存世的族人稀少,但每一個都無比強大,不用說這一族的時光真神,雖然登上的是古神神座,但諸神之中,都是極其特殊的存在,神話中,那一位還在找尋失落的虛空神座,想要締結兩大神座,成為這世間唯一的時空真神。
此刻,諸族很多人都很亢奮,白霧迷蒙中,那些恐怖的存在一個又一個現身,都是過去只聞其名的至高生靈,或許再過去很多年,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這樣的盛景,數百位至高生靈齊聚,僅次于覲見諸神了。
“下界的土著,躲在天庭背后,你的血勇在哪里,人族不是以無上戰意著稱嗎?”
一團白霧散開,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那是一個年輕男子,身姿挺拔,豐神如玉,只是眉眼略顯陰柔,明黃瞳子,眉心處有滿月印記,他姿態從容,氣質儒雅,肌體上淡淡的神曦浮盈,像是從月宮中走下的神子,又好像踩踏在大道的脈絡之上,引動八方矚目。
諸族不少年輕人眼前一亮,尤其是一些諸神血脈,他們分辨出這年輕男子的身份,神情都變得鄭重起來,今天不僅僅是諸族的至高生靈齊聚,就算是年輕一輩,也來了不少頗有分量的存在,那是在諸神子嗣角斗場里,都獨占一方,光輝燦爛的強者。
眼前走出來的這位,就是其中之一,一位真正的神子,來自太陰洞的陰古幽,時年兩百一十六歲,半甲子前渡過八九之劫,踏上至高本源之路,眼下半甲子過去,傳聞其太陰洞的天功秘法太陰神體,已經煉成了雛形,單論體魄之強,就算是八劫神主中,也少有可及。
“怎么樣,身為同輩,我可以給伱一戰的機會,贏了我,我太陰洞可以退出天外天。”
陰古幽語氣淡漠,說得輕描淡寫,他盯住了赤金龍柱上的蘇乞年,輕笑道:“我聽說你贏了鈞垣,也算是有資格躋身我們的角斗場內了,難道現在連同輩對決都不敢了嗎,這可能是你今日破局唯一的可能。”
這位太陰洞神子很自信,舉手投足之間都顯示出一種高姿態,而在其身后那白霧中沉浮的冰冷身影,也沒有作聲,算是一種默認,這頓時令南天門前很多諸族強者眸光流轉,彼此相視一眼,至高之戰,他們很難觀摩,但年輕一輩的巔峰對決,卻是莫大的誘惑。
“陰古幽,你當這里是太陰洞嗎?你們有多少人,也有臉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恬不知恥!來!我來跟你對決,今日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那是一身紫色云衣的赤殤,不負此前的溫潤與謙和,他黑發激揚,崩斷了玉環,黑色瞳子里魔意懾人,盯住了陰古幽,抬腳邁步,就要殺出南天門外。
但隨即他就止步,因為赤金龍柱盡頭,蘇乞年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
“他說得不錯,這里是天庭,我也很想看看,這天界諸神的子嗣,到底有多少水分,也省的日后我一個一個去尋,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蘇乞年語氣平靜,并未被三言兩語就激怒,而是看向陰古幽,淡淡道:“只是你說話有分量嗎,要是失死了小的,又來了老的,老老少少無窮已,不如現在退下,換一家可以做主的來。”
“你的口氣很大。”陰古幽明黃瞳子一沉,“來自下界,不懂上界的禮數,果然是土著,不要以為得到幾分機緣造化,就可以橫行無忌,在這個角斗場里,你所見的,才不過一鱗半爪,那些真正立在絕巔…”
“這么多廢話,只問一句,你能做主嗎?”
蘇乞年淡淡看他一眼,毫不留情打斷他的話,陰古幽頓時面色一沉,他哪里做得了在場這么多大勢力的主,遑論還有天妖、神獸兩大族群,他只是認為,僅憑他一人,就足以鎮壓這個下界土著,在絕對的偉力下,就算是天碑神意,也左右不了大勢。
“可。”
這是立在萬道花上,那位萬道神主開口了,他語氣很淡,似乎對于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可以。”緊接著,混亂時空中,空明神主清冷的聲音也響起。
這兩位一開口,迷蒙白霧中,那一道又一道恐怖身影,也陸續開口,算是認可了這場對決,畢竟今日他們裹挾大勢,威壓天庭,為的就是這個年輕人族土著,真的攻打南天門,諸神不出手,即便他們這么多至高生靈齊聚,也沒誰有那個膽子。
南天門前,除了震元神主外,一座座戰血天橋上,不少天山之主都不禁蹙眉,他們都是至高生靈,眼界何等廣博,分明看出來,在那白霧中沉浮的,可是有不少諸神子嗣角斗場上的棘手人物,比赤觴等人更強的也有,這不是九重天山的破關,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殺,不會有人留手。
蘇乞年已經走下赤金龍柱,涉足天外天這片迷蒙的白霧之地,他氣息沉靜,十丈之地都是凈土,再次看向前方,語氣很淡:“過來,讓我打死你。”
陰古幽眉毛立起,明黃瞳子里,像是有兩輪天月沉浮,照亮萬古星天,他毫不猶豫地出手了,至高氣息噴薄,他雙手騰起無數清冷的符文,迷蒙的白霧之地大爆炸,他雙手化掌為刀,至陰本源之力如天河倒卷,無數刀光如彎月,全都凝聚在其掌鋒,他邁步間,就朝著蘇乞年雙手斬落,南天門前,竟有群星浮現,縈繞其身,虛空都似乎被撼動了,生出了細微的漣漪。
太陰神體,太陰刀!
只是第一擊,這位太陰洞的神明親子就沒有留力,真神天功運轉,那股至高本源氣息虬結的陰冷刀勢,就算是很多八劫神主,也感到背脊生寒。
蘇乞年不動,任由其雙手掌刀臨身,仿佛被刀勢震懾,直到陰古幽掌緣幾乎觸碰到其眉心的前一刻,才覺察到一絲異樣。
轟隆!
沉寂了近一年的永恒戰血復蘇,像是一方宇宙爆炸,赤金戰輝噴薄,瞬間照亮了上下四方,十萬里天外天,迷蒙白霧霎那間被蒸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