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被掀翻了。
三口人皇兵器復蘇,威壓南海,至高的皇道氣息甚至沖出祖地,彌漫向整個人界星空。
這一天注定了不平靜,舉世矚目,一些老輩的無上生靈眸光沉凝,感受到了宇宙深處,有沉眠的恐怖氣機,在緩緩復蘇。
而隨著南海被掀翻,有濃烈的血腥氣,如海底火山蘇醒,沖向云霄,映紅了整片南海的天,也令無數臨近南海的人族強者一陣心驚肉跳,隱約間,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三海皇兵,直到入夜時分,方才歸于寂靜,消散于南海上空。
很多人不禁松了一口氣,白天實在是太嚇人了,南海岸邊,有無上氣機彌漫,沖裂星天,似乎不止有一兩位無上強者降臨,發生了難以想象的對峙,所幸終究沒有交手,否則無上間的征伐,加上三口復蘇的人皇兵器,沒有人能夠預料,到底會掀起怎樣驚世的波瀾。
即便如此,眾人依然很困惑,到底是怎樣的恩怨,竟令素來一體同心的四海人龍世家生變,同室操戈,甚至不惜動用了皇兵。
而眾多消息,在翌日辰時未至,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中域五荒大地,也由此在五荒大地,掀起了一場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一切的源頭,都直指南海人龍世家,其根源,更是一種禁忌。
叛族!
只兩個字,卻令無數人族震動,心緒難平,尤其是眾多無上傳承,更是錯愕,那可是人皇世家,這浩瀚星空初代紀元的定鼎者之一,他們怎么也難以相信,這樣一方大族,會選擇這樣一種最不可挽回的方式,牽動整個人族的目光。
而這,更涉及了四大人龍世家所駐守的那條古天路。
能夠由四大人龍世家鎮守的古天路,自然也遠非是一般的天路界關可比,不僅更加古遠、廣闊與浩大,甚至可以追溯到近古第三紀元,當年,這條古天路,乃是由開元三皇之一的媧皇親手封鎮。
甚至有傳說,這條天路上,曾發生過難以想象的帝戰,葬下過不止一位異族大帝。
漫長歲月里,直到近古崩碎,來到浩瀚星空,這條被封鎮在諸界裂縫中的古天路,才被黑暗諸族尋到一絲痕跡,費盡心力,重新貫通了一道缺口,妄圖重新接續。
近古之初流傳下來的古天路,在諸界裂縫中深藏了無數紀元,孕生了多少機緣造化,而黑暗諸族的強大,即便放在諸天百族中,都排在前列,每一族都曾經走出過至高的皇者,甚至當世異族諸皇之一,就有一位來自黑暗陣營。
如此強大的黑暗諸族,也唯有四大人龍世家這樣的底蘊,才能夠鎮得住,那界關龍門兩個多紀元不破,遍灑了人龍戰血,也曾令每一個進入這條古天路磨礪的人族強者,源自內心地禮敬。
現在,南海人龍世家叛族,很多人都難以置信,實在太突然了,即便是不少無上生靈都難以接受,雖然人龍血脈有著不少的爭議,但這么多年來,隨著四大人龍皇者離世,四大人龍世家戍守四海,征戰古天路,很多雜音都已經消弭了,隨著一代又一代的族人出世,過去的印記雖然不可磨滅,但也淡化了不少,世間早已接納了四大人龍世家,甚至因為那強大的人龍戰血,令無數年輕后輩敬畏與艷羨。
而這一天,隨著南海敖家叛族的消息傳遍五荒大地,很多人都沉默了,一些古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被挖掘出來。
不止于此,在南海被三口皇兵掀翻的那一刻,南海敖家所在之地,一口龐大的海底血窟,曝露于世,早已空空如也的南海敖家,族地深處,那口血窟中,滿是屬于人族的骸骨,覆壓了數百上千里,那濃稠的血漿,足以淹沒十萬大山。
何止億萬之數。
中域五荒大地,無上傳承眾多,更有五大人皇坐鎮,如此海量的人族尸骸,多半非是一日之功,甚至有老輩強者生出回憶,在過往的數千上萬年里,在人界祖地之外,四域星天,偶爾有生命古星枯竭,生機絕滅,那生存在古星上的眾多人族部落消失一空,一時成為懸疑。
如此看來,這其中未必沒有這南海敖家的影子。
滔天殺孽!
實在是難以想象,一方人皇世家,居然下得去如此重手,將屠刀伸向了同族,那血窟中,多少蒼老的,乃至稚嫩的骨骸,在南海被掀翻的那一刻,怨氣沖霄,乃至在整個南海上空,凝結出了一層濃濃的陰霾,將無垠星空都遮蔽了,不見日月。
“該死的人龍世家!他們的心是鐵做的嗎?難道就沒有一點悲憫之心,這不是異族,而是同族!”
“千里血窟,非一日之寒,不是血煉,就是血祭,一些上古秘法,亦有此需,這千里血窟,這些年必定有所消耗,遭劫者,絕不止于此。”
“或許,人族戰血,就不該沾染龍脈…”
很多人咬牙,生出濃烈的痛與恨,南海沖霄的血光,哪怕立在五荒大地,隔著兆億里之遙,也清晰可見。
僅僅一天,時間太短,很多消息還沒能盡知,一切都太突兀了,至于昨日那場對峙,乃是大荒中,五大人皇傳承的無上強者降臨,巡察南海,差點與三海敖家的諸龍王交手,引發無上之戰。
即便最后都有所克制,來自戰皇殿的無上強者,依然祭出了刑天大印,那是凌駕于紫綬刑天之上的存在,人族戰師起源于戰皇殿,執掌刑天大印者,僅在當世戰皇之下,有監察人界,肅清內亂之責。
無盡歲月以來,尤其是自浩瀚星空以來,刑天大印出世的次數寥若晨星,但每一次出世,往往伴隨著血與火,甚至有無上傳承的覆滅,但針對不止一方人皇世家,還是第一次。
很多人都在等待,等待戰皇殿洞悉一切是非曲直,還有那條古天路上的種種變故,人們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鎖天一脈祖地。
這一夜的蘇乞年八人無眠,即便早已有所預料,但還是沒有想到,這南海敖家會以這樣的方式,為駐留人界祖地的三海人龍世家,留下這樣一道難以磨滅的鴻溝,這千里血窟,會成為一道永恒的傷疤,刻在每一個人族的心中,日后,只要見到人龍世家的族人,或是聽聞這四個字,就會常常憶起,隱隱作痛。
這比埋下一道驚世殺陣,或是一場無上之戰,影響還要深遠,這種殺伐深入人心,縱為無上生靈,也難以抵抗,是無解的刀與劍。
大師兄洛生蹙眉,刑天大印被祭出,一切都不可挽回,只是戰皇殿中,也非是一方凈土,當下的人族,早已不是近古之初的那段歲月,一些傳承在骨血里的東西,隨著時月的流逝,也已漸漸被一些人遺忘。
所有人都在等待。
五荒大地的空氣都凝固了,而從這一天起,龍血荒家在外的諸多子弟,也都收斂了性子,陸續歸返族地,這一路上,他們分明感到,在一些古城中,不少勢力的人族強者,再看向他們的目光,就有些異樣。
那種異樣無關于敬畏,更非是驚異,而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排斥,仿佛見到的,不是什么同族,而是一個…異類。
也就在這一天,沉寂了許久的葬龍谷,有強者從谷中走出,引動了八方矚目。
明月西墜,天陽還未升起。
后山之巔,逾百丈高的雷劫木如天銀鑄就,古樸而威嚴的氣息彌漫虛空,那根銀紫色的枝條伸展,迸發出陣陣雷音,那雷音不是很響,卻有滌蕩神魂,凈化外邪的神意,令寨子里的不少族人面容舒展,陷入了更深層次的安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