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圓滿的《迷魂大法》,懾魂術發掘出來了更多的玄妙。
蘇乞年雙目如星漩,七點星芒勾勒出來古老的龍形,看這一雙眼睛,遲大管家感到了一股難言的威嚴,仿佛立在大地之上的螻蟻,在仰視遨游九天的真龍,心靈深處都在滋生一種卑微與顫栗。
“渡劫之地何處!”
蘇乞年沉聲道,開聲吐氣,有一種莫大的威儀。
“云南道,漢苗州,黑苗族地。”
苗疆!
蘇乞年蹙眉,云南道與南詔國接壤,傳聞漢苗州內的苗族,便是從南詔國分離出來的,是以這漢苗州也被稱之為北疆黑苗,而南詔國則被稱之為南疆白苗。
苗族精通養蠱,用毒之道天下無雙,亦有高手無數,有別于大漢其它州道,不分宗派,只有諸多分支,而大漢在漢苗州,也只駐扎一位刺史,少量軍馬,以驅逐肆虐的妖獸,至于管轄權,就幾乎半點沒有,黑苗幾乎自成一國,立有族長和圣女,這是歷代漢天子都特允的,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自治。
凌通將渡劫之地選在了漢苗州黑苗族地,這就有些耐人尋味,并沒有聽說過,這位乾坤武庫之主與黑苗族有什么交情,也似乎沒有故舊。
等等!
倏爾,似乎想到了什么,蘇乞年再看向遲大管家,道:“七情谷是否在黑苗之地!”
“是!”遲大管家的元神開始露出掙扎之色 “在何處?”
“在…”
屬于遲大管家的元神渾身一震,卻是掙脫了懾魂術,他看向蘇乞年的目光透出驚悚之色,喝道:“你敢奴役老夫的元神!”
蘇乞年再動用懾魂術,然而有了防備之后,這位遲大管家元神發光,元神意志堅凝不催,哪怕以蘇乞年磅礴如海的精神意志,懾魂術也再難滲透與降服。
這就是屬于頂尖高手的元神,元神意志堅固不朽,本身對于諸多精神武功就有莫大的抵御之力,很難被人奴役,也是蘇乞年《迷魂大法》的修為深湛,這才趁之不備,勉強得到了一些消息,現在再想要降服,就幾乎沒有半點可能。
搖搖頭,蘇乞年也明白事不可為,下一刻,他掌心浮現出來一縷晶瑩的火焰,幾近透明,散發出來一股溫和神圣的光輝。
然而,沾染到這火焰的遲大管家的元神,卻仿佛肉身凡胎陷入了烈火中一般,勃然色變。
“蘇乞年,你敢殺我!”他驚怒交加。
“蘇某有何不敢。”
蘇乞年雙掌一合,光明琉璃火一下變得熾盛,有鋒芒無儔,與火焰交織,締結成一股熾烈而毀滅的力量。
這是以他的休命刀氣點燃的真火,蘊藏了他一身神刀鋒芒,區區元神之體,如何能夠擋得住,道則神鏈也要被斬斷,僅憑這位遲大管家渡過一重雷劫的元神,唯有死路一條。
數息后,蘇乞年雙開,屬于遲大管家的元神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團純凈無比的元神意志,沒有半點真靈烙印。
可惜,自己未曾成就元神,還不能吞納這些元神意志,否則貿然納入神靈身體內,與精神意志相沖,必定會生出大麻煩。
心念一動,蘇乞年將這團無主的元神意志納入休命熔爐內,只等他破開刀劫,證道元神之后再來吸納。
這一刻,漢苗州,黑苗族地。
一座清幽的山谷中,凌通與一名身著黑袍,滿面髯須的中年在一汪清湖前下棋。
凌通白子落下,剛要抬手,驀地神色一變,指尖的白子一震,便化成齏粉。
“凌兄緣何亂了心神?”黑袍中年朗聲笑道。
臉上再次浮現出來一抹微笑,凌通道:“思及幾手妙棋,一時間心神難抑,卻是讓束兄看了笑話。”
“無妨無妨,凌兄接著落子。”黑袍中年擺擺手,似乎渾不在意。
凌通再持一顆白子,他面不改色,然而心中卻是一沉,自己留在管家遲青身上的元神印記消失了,這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陷入了某一處奇地之中,隔絕了他的感應,還有一種,就讓他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遲青,被殺了!
誰敢殺他凌侯爵府的管家?遑論遲青雖然不入元神榜,卻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證道元神,并渡過一重雷劫的高手。
甚至在凌通看來,對方既然敢殺遲青,那么八大神將,多半也難以幸免。
雖然手中白子不斷落下,但此刻的凌通腦海中,卻浮現出來一個個威震大漢的名字,都是足以震懾一方的頂尖元神人物。
以大漢國力之強盛,疆土之廣袤,占據昔日大夏龍雀城,頂尖元神高手的數量,算上隱藏在山野或者秘境中的,也絕對不會超過五百之數,而這其中,與他凌通有怨的,不會超過二十個,有膽子與他徹底決裂的,恐怕就不足十個人,且就算是這十個人,除了一兩個孑然一身之外,也都有家有業,輕易不敢出手。
到底是誰!
凌通心中殺機迸濺,他得到六天魔皇關于九重雷劫的劫數手札,參悟多日,收獲良多,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渡過九重雷劫,甚至不會有半點虛弱。
但雷劫非同小可,他還是多做準備,要布下一座引雷大陣,將劫雷化解,以增加更多一成的把握。
而現在看來,若是遲青與八大神將皆遭劫,那么布陣所需的靈材,就缺了近八成,當初也是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才命八大神將分開前往皇室秘庫索取,否則他元神世界一動,山川湖海都能夠裝得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現在看來,即便他依然能夠布下引雷大陣,陣法也至多只能夠發揮出不足三成之力,于他渡九重雷劫,就顯得無關輕重。
而此時,再搜集靈材就不可能,他已經漸漸壓制不住修為,渡劫恐怕就在這三日之內。
該死!
冥冥之中,凌通忽然感受到一股危機,身為頂尖元神人物,更渡過了八重雷劫,邁入武相境,這心血來潮,牽扯冥冥之中的氣運,越是虛無縹緲,越是不能夠輕視。
所謂天災人禍,雷劫是天災,那么人禍僅次之,凌通有一種感覺,或許此番渡九重雷劫,不會如想象中那么簡單,隱隱約約,他似乎看到了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前方,阻住了去路。
漢苗州,黑苗族地群山起伏。
云南道與陽桂道有十萬大山,黑苗與白苗也有蠱神山脈。
古老的山脈,綿延向不知道盡頭的遠方,這里古木狼林,到處都充斥著一股原始的氣息。
蘇乞年點點頭,恐怕也只有這樣天地成就的環境,才能夠令苗族培養出來諸多神異的蠱蟲,并一代一代地延續下去,令世人無比忌憚,即便是頂尖元神人物,甚至就是天命宗師,也有所忌憚。
在漢苗州,蘇乞年沒有看到城鎮,唯有群山之中偶爾零星一現的古寨,吊腳樓立于清湖溪流之中,魚翔淺底,鸞鳥齊鳴,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寧靜的韻味。
這與傳說中蠱蟲殺人于無形的江湖傳聞,似乎有些不大相同。
不得不說那凌通的謹慎,曾經蘇乞年以懾魂術截取八大神將的記憶,發現八大神將所行方向不同,但終究都要匯聚至這黑苗族地,但所至之地,就沒有一個相同,一州之地多廣袤,想要尋到那凌通的蹤跡,就不是那么簡單。
不過對于七情谷所在,當初從那名七情谷執事的記憶中,蘇乞年也窺見一斑,只知道在云南道境內,處于一方元神世界之中,有諸多入口,但那元神世界真正所在之地,就不得而知。
因為通過最初的入口之后,還需要經過重重關隘,千轉百繞,才能夠真正到達小世界的入口,可謂是嚴苛到了極致。
蘇乞年目光一動,就看到虛空扭曲,祖千殤的身影顯現出來。
在其現身的一剎那,蘇乞年只感到祖竅神庭內,休命刀震鳴,如墨的刀身一下變得晶瑩透明,圣光繚繞,竟自主復蘇了。
這是…
蘇乞年的目光落到祖千殤背后,那是一口石刀,藏于一方石質刀鞘中,不見半點鋒芒外露,但蘇乞年參悟刀道本源,只是第一眼落下,便仿佛看到了一片汪洋血海,魔骨成山,一具具或猙獰,或嫵媚婀娜的尸首堆積在蒼莽大地之上,魔影重重,那是無數殘魂,在掙扎、咆哮、嘶吼、悲鳴。
這是什么刀!
蘇乞年感到無比心悸,神庭世界,神靈身雙手握刀,不敢放手,休命刀復蘇,竟欲出鞘,與之一爭高下。
祖千殤露出一絲異色,元神意志籠罩,將背后的石刀與外界隔絕,這才令得蘇乞年神庭內的休命刀重新歸于平靜。
“這口刀是…”蘇乞年看向祖千殤。
深吸一口氣,祖千殤一字一頓道:“斬魔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