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古樸,星光縈繞,銀色光柱中,星空古路浮現,但此刻光柱中的眾人,卻暫時沒有絲毫踏上古路的意思。
不說連云兵部此番攜地榜資格前來參加試煉的,只是一個淬骨境小成的年輕人,寒云兵部年輕一輩排在前三的寒長衣,淬骨極限強者,居然被其一念所敗,可以說連半招都沒有能夠擋得住,一瞬間就敗了。
一身藍白戰衣輕揚,來自寒云兵部的鎮兵尊者眸子很銳利,盯住了蘇乞年,道:“年輕人,出手未免太過了。”
“想要質疑別人,就要有質疑別人的本事,蘇某沒有功夫和你們進行所謂的資格與稱量,誰要再出手,此番出云將部,可以下次再去。”
蘇乞年平靜回應,沒有半點遲疑,但語氣中透出的桀驁,卻是一點不顧及人情世故,這也令得連成辟五人一怔,對于這位比他們年歲更小,卻強到可怕的同輩高手,似乎又更多出了幾分了解。
“好膽!”“放肆!”“你是說我等皆沒有資格考量你嗎!”
最先炸毛的,自然是一干六方兵部的年輕人,尤其是寒云兵部,剩下的六名隨行的年輕高手一個個戰血涌動,都忍不住要躍下石臺,臺下那個年輕人太狂妄了,這是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
而幾位鎮兵尊者自持身份,沒有開口,但臉色也漸漸變冷,他們幾人都已經年過百歲,單純以輩分來說,他們已經入了中年一輩,與一個小輩計較,平白令他們低了一等,但不可否認,那個年輕人的話太不中聽。
就是幾名出云將部的統領,也不禁露出一抹異色,立身于一方將部,或許修為境界,他們不及幾位鎮兵尊者,但眼界閱歷,卻要更勝一籌,在他們看來,如此桀驁的年輕人,若非是盲目不自量,外強中干,就真的堪稱天驕,是妖孽,是禁忌,足以無視歲月之差,與老輩人物爭鋒。
來自寒云兵部的鎮兵尊者抬手止住了身后幾個年輕人的動作,他一步踏出,走下石臺,與蘇乞年相隔百丈而對,他冷冷道:“年輕人,你的口氣不小,但你對于歲月與長輩缺少敬畏之心,修行路上,還是要多一點謙遜才能走得長久。”
蘇乞年挑眉,眼中浮現一抹冷意,道:“我對你們的面子,不會有半點敬畏之心,看來生命進化,并未沒有讓你們的心境進化幾分,這世間,沒有誰該膜拜誰,想要從弱者那里尋找存在感,癡活百歲,你恐怕還差點火候。”
“放肆!”
來自寒云兵部的鎮兵尊者冷喝一聲,一股強橫的威嚴氣勢升騰而起,身前的真空一寸寸崩裂,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這是一種大威勢,令石臺上眾人心生搖曳,尤其是其它五位鎮兵尊者,此刻皆凝住目光,感應這位寒云兵部的寒池尊者,周身生機死氣糾纏,辟地境五步,至少也已經走到了第三步,生機與死氣共存,轉生涅皆在一念之間。
寒池尊者!
連成辟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這位寒池尊者,兩年前因為道法之悟,曾經前來連云兵部與他父親一戰,那一戰少有人知曉,而他作為見證觀摩者之一,卻是清楚地知道,這位寒池尊者有多可怕,雖然最終那一戰以平手告終,誰也未能奈何得了誰,但連成辟卻知曉,后來父親足足閉關十日,方才化解了體內的暗傷,可以說是略遜一籌。
而今兩年過去,其一身修為與戰力精進,也不知道到達了何種境地…
“膽子不小,引得寒池尊者震怒,這是自掘墳墓!”
“寒池尊者一身寒冰道法深不可測,傳聞已有大圓滿之境,更參悟修習寒云兵部鎮族兵法寒云劍典,同時參悟劍道,兩大道法在身,戰力非同小可。”
“傳聞年前,寒云尊者行走星空,曾經追逐了數以千計的星辰,橫跨了兩大兵部星群,將那瘋魔墮落的明炎尊者,一代散修游俠,生生擊斃,墜落神日,化成灰燼。”
“可憐一代游俠尊者,明炎尊者早年也曾相助鎮守一方人界天關,是辟地境第三步的大高手,可惜后來瘋魔,意志沉淪,以殺戮為本心,數以萬計的同族被他焚成灰燼,寒池尊者橫跨星空,將其鎮殺,可悲,可嘆!”
不少年輕人低聲交談,都是一方兵部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曾經隨行族中長輩前往過其它兵部星群,很多人都相識,此時言及那寒池尊者,頓時透露出來不少消息,有好事者曾經將出云將部整個星系中眾多辟地境尊者進行排位,這位寒池尊者足以排入前十之列。
雖然排位未必準確,卻也不是空穴來風,其一身戰力,得到諸多強者認可。
“有意思。”
幾位出云將部統領露出饒有興致之色,這尚未進行試煉,在這接引之地,就要斷絕一些人的前路嗎?這地榜資格不屬于他們,自然也沒有阻止的意思,遑論幾人身在融魂境,也樂于觀摩辟地境尊者出手,若能有所收獲,才真正不虛此行。
“無謂的臉面,可笑的尊嚴。”
蘇乞年立在荒漠沙土之上,任憑氣機威嚴沖刷,也巋然不動,他看上去風淡云輕,那龜裂的真空到了他身前三丈之地,就如同撞擊在了堅固的礁石之上,朝著兩邊分流而過,他開口不容情,覺得這些人有些病態,或許是這浩瀚星空的殺伐太頻繁,血氣易燃,在心境的把握上,也遠不如玄黃大地諸多武道修行者。
“年輕人,你會為你的言辭付出代價!”
寒池尊者面皮抽動,語氣如冰,他動了真怒,這個年輕人的話字字如刀,剜心透骨,毫不容情。
就是其它五方兵部的鎮兵尊者,臉色也很不好看,這同樣是在針對他們,這個年輕人說話太不中聽,太過狂妄,簡直目空一切,缺少對于強者威嚴的認知,一點沒有敬畏之心,難以想象,連云兵部怎么會將地榜資格交給這樣一個桀驁豎子。
石臺上,諸多神情變化,都逃不過蘇乞年的眼睛,他輕輕搖頭,覺得和這些人沒有什么好說的,不等寒池尊者出手,他一只手抬起,就朝著前方拍落。
一瞬間,寒池尊者背脊生寒,毛骨悚然,一股于他這樣的鎮兵尊者而言,也感到恐怖的戰血升騰而起,如同一口永恒的光芒神爐驟然間復蘇。
有龍吟聲響起,如跨越遙遠的時空,蘇乞年背后,遠古天龍虛影浮現,一只龍爪上,赫然凝聚出了足足兩百零八枚若白金琉璃般的龍鱗。
這不到三天里,蘇乞年除了修復傷體,靜養己身,感悟所得之外,在一百八十塊戰骨之上,又再次完成了二十八塊戰骨的淬煉,眼下,他一身戰骨,赫然已經淬煉完成了足足兩百零八塊,距離淬骨大成的兩百一十六塊,只差八塊。
兩百零八塊戰氣浸透的戰骨,賦予了蘇乞年何等可怕的力道,他一身體魄之堅固,亦更進一步。
隨著這一掌拍落,真空粉碎,未曾動用任何招式變化,只是單純的戰血與戰氣,精神意志鎖定之下,寒池尊者心驚膽顫,感到一股巍峨如神山般的力量鎮壓下來,堪稱無限恐怖。
百丈之地,形同虛設。
剎那間,寒池尊者出劍,他極盡全力,孕養了百十年的地兵戰劍出鞘,由虛化實,落到掌心,他一劍刺出,白藍劍身晶瑩,寒氣四溢,凍結真空,化成冰粉簌簌而落。
他一劍刺出,鋒芒切割,伴著驚人的寒氣,劍意似寒云千里,飛雪沒山河,雪亮的劍尖刺在蘇乞年的掌心。
一聲輕響,若金珠落玉盤,但這是在粉碎虛無世界,卻令得真實界石臺上的眾人都聽得到,但見掌劍交擊之地,隱現一層銀白色的虛空壁壘,有火星迸濺,熾亮若一輪輪小太陽墜落浩瀚星空。
咔嚓!
緊接著,就有龜裂音響起,一截晶瑩的劍尖飛射而出,墜落向遠方,擊穿了一座枯敗的千丈大山,將其整個一分為二,撕成兩半。
轟隆隆!
古山崩塌,大地震動,塵土遮天。
下一刻,但見粉碎虛無世界中,一道身影橫飛而出,墜落到石臺之下,落到諸兵部中人眼前三丈之地。
“寒池兄!”“寒池尊者!”
“師父!”“大長老!”
這是幾位鎮兵尊者,乃至寒云兵部幾名年輕人齊齊開口,一個個都露出震驚之色,看石臺下踉蹌起身,嘴角溢血的身影,一身藍白戰衣,手持斷劍,不是寒池尊者又是誰?
此刻,這位寒池尊者哪里還有此前的鋒芒與銳氣,他一頭黑發披散,寶藍緞帶早已崩碎,握劍的手臂顫抖,石臺上諸人分明看到,那握劍的虎口已然崩裂,手中隨身孕養多年的寒池劍,一口修行第四境的地兵戰劍,滿是裂痕,此刻在悲鳴,兵魂遭創,有了沉寂的跡象。
再看十數丈外,蘇乞年一身粗布白袍波瀾不驚,他長身而立,神情平靜,完成了兩百零八塊戰骨的淬煉,他戰血與戰氣勃發,一身力道足有二十二萬鈞,就算不動用任何戰法,也足以摧山斷岳,肉身之堅固更上一層樓之后,尋常地兵,也未必承受得住他指掌之間的巨力,如果沒有摻雜神金這種物質,多半就要如這寒池尊者的地兵,被一下折斷,兵魂重創。
這還是蘇乞年留了幾分力,非是生死大仇,動不動就叫囂全部鎮殺的,要么是沒見過血,要么就是心靈扭曲,生了魔障。
即便如此,人體天兵有損,這寒池尊者已不在巔峰,而唯有其自身才知道,剛剛那一掌,即便對方最后收回了幾分力,其一身戰骨,也依然生出了不少暗裂,沒有十天半個月的靜養難以痊愈。
到時候即便依然趕得上地榜資格的試煉,他遭逢大敗,不在巔峰,戰意有損,與其它六人爭奪不過三個真正前往鵲山師部,登上地榜戰臺的名額,實在沒有幾分勝算。
“怎么可能!”
石臺上,很多年輕高手不能接受,覺得過于離譜了,這是淬骨境小成能夠擁有的戰力?
就是出云將部的幾位統領,也有些瞠目結舌,就算是他們族中那幾位族子,身為禁忌人物,怕也遠遠不能與其相提并論。
難懂隱藏了修為,修習了某種斂息法?
剩下的五位鎮兵尊者凝視蘇乞年,在他們的精神意志之下,那修為氣息確實不過臨近淬骨大成之境,但若說對方橫跨兩重大境界鎮敵,傳說中的圣禁人物也不可能做到,相差兩個生命層次,差距太大了,難以彌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