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圣人,北荒星辰宮太上長老,成圣于一千三百年前,兩百年前超脫,圣境九轉,屹立于圣境絕顛之上。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名動北荒的大高手,哪怕中域祖地無上傳承眾多,一尊圣者也足以令四方禮遇,遑論是九轉絕顛的圣人,在一些場合,甚至將其稱之為半王,因為初步超脫于命運長河之上,通往無上王境的道路,已經打開了一道缺口。
圣人超脫,不滯于物,神華內斂,眼前的隕星圣人,就好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一頭灰白的發絲,背影有些單薄,著一件看上去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袍,但諸圣卻不敢怠慢,忘不了剛剛那一剎那,打穿重重虛空斷層,得見白洞的驚世之力。
“見過隕星圣人!”“太上長老!”
天璣城前,諸圣者落下虛空,認真行禮,雖然同為圣境,圣者與圣人之間不過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每一個能夠找到超脫之路,九轉而上的圣人,都值得諸圣者禮敬。
隕星圣人略微頷首回禮,目光卻不離那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至于荒蕪空,在剛剛一瞬間蘇乞年與隕星圣人交手,就已經被拳鋒上一股至強的力道震得渾身筋骨寸斷,五臟六腑破碎,此刻如一灘爛泥趴在地上,神庭識海都搖搖欲墜,哪怕以荒龍血脈的強橫及圣境體魄,沒有一年半載也很難恢復如初,眼下星空武道大會在即,即便最后勉強趕上,對于年輕至強者而言,也已失了先機。
循著隕星圣人的目光,諸圣乃至四方諸多強者、部落、無上大教子弟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那位鎖天傳人,光明行者的身上。
直到此時,大多數人方才回過神來,剛剛那突如其來的一擊到底是怎么回事?隕星圣人被震退,是不敵,還是…
他們想不通,洞悉不了真相,彼此之間的境界相差太大,這種層次的交鋒,已經不是他們所能觀摩與揣測的了。
再看蘇乞年掌心,拳頭大的虛空碎片如同一塊晶瑩的琥珀,三位年輕至強者的身影像是被封凍的蟲蠡,此刻已真正動彈不得。
“是蘇某咄咄逼人,還是被刻意針對,你該心知肚明。”
即便是面對一位名動北荒的圣人,蘇乞年也不為所動,他語氣平淡,透出幾分冷意:“若是同輩爭鋒,你們也要插手,蘇某不介意一戰。”
這一下,很多人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在向一位圣人宣戰嗎?傳聞這位光明行者桀驁不馴到了極點,奈何其出道時月很短,又消失數年,很多人都只聞其名,今日看來,實在是比傳說中更桀驁數倍,乃至十倍不止。
“敢對我教圣人不敬!”
幾位坐鎮天璣城的星辰宮圣者怒目而視,卻沒能換來蘇乞年半個側目。
“莫要多言,”隕星圣人卻搖搖頭,令幾位星辰宮圣者目光一滯,他深深看一眼蘇乞年,語氣漸緩,道,“年輕一代爭鋒,我等自然不便插手,只是年輕人血勇,難免有戾氣沖頂之時,所幸眼下未有死傷,隕星倚老賣老,向光明行者討個人情,愿以四枚道果換回少宮主四人,也算是給貴脈三位小友些許補償。”
什么!
這一下,不僅僅是八方眾人,就是諸圣也大吃一驚,尤其是幾位星辰宮圣者,更是瞳孔收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又沉默下來,他們想到了很多,但怎么都覺得有些憋悶,心中堵了一口氣,呼吸不暢。
眼中浮現一抹異色,蘇乞年同樣深深看這位隕星圣人一眼,道:“可。”
道果,在諸天靈物榜上居于兩千八百多位,十分珍稀,傳聞乃是諸天道海中墜落下來的先天道種生長,每隔千年凝結而成,可助生靈悟道,尤其是對于走在法則之路上的開天境大能而言,堪稱破開圣境壁壘的秘鑰。
放眼浩瀚星空,道果不少見,但無法栽種,先天而成,一下拿出來四枚更是罕見,看諸圣發光的眸子就可以知道,這種靈物對于圣境人物都有大用,遑論是四方眾人,不少開天境大能露出掩飾不住的渴望之色,血氣都沸騰起來,法則之路不易,一枚道果不僅僅是邁入圣境門檻的秘鑰,更可省去數十上百年光陰。
也就是眼下突如其來的盛世之象,諸無上體質爭鋒,年輕至強者輩出,換作往年,悟道不易,成圣艱難,即便是無上傳承,數十上百年也難見一位新圣。
很快,一只晶瑩的玉髓盒子被隕星圣人送出,那囚禁了星辰宮少宮主三人的虛空碎片,及癱倒在地的荒蕪空,也同時被一位星辰宮圣者上前領回,只是有些尷尬的是,任憑那位星辰宮圣者發力,拳頭大的虛空碎片也紋絲不動,沒有半點打開的跡象。
臉色有些難看,還是隕星圣人袖袍一震,三道顯得有些狼狽的身影才從中跌落而出,恢復本來大小。
一聲不吭,三位年輕至強者面色鐵青,這將是他們修行路上的恥辱,被長輩以這樣的方式贖回,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會顯露出他們的孱弱與無能。
直到看那位光明行者的背影消失在北荒深處,天璣城前,很多人方才回過神來,而不知何時,隕星圣人等一干星辰宮強者也在無聲間離去。
“要變天了!”
有老輩人物感嘆一聲,時隔數年,那位年輕的光明行者再次現身,就一舉鎮壓了四大年輕至強者,沒有經歷苦戰,猶有余力,甚至還與一位圣人交手一招而未露頹勢,這就不得不令人猜測,時至今日,這一位的戰力到底精進至何等境地。
可惜他們看不透圣人層次的交鋒,否則應該能判斷出,這一位而今在人族諸年輕至強者中,到底處于怎樣的高度。
天璣城,星辰宮分殿。
半盞茶工夫,安頓好兩位無上體質,尤其是重傷的當代荒龍王長子后,一眾星辰宮圣者就匯聚于此,空氣有些粘稠,氣氛沉悶到了極點,呼吸可聞。
足足十息過去,那位星辰宮少宮主終究沒能忍住,額頭上青筋凸起又落下,他看向大殿上首端坐的隕星圣人,咬牙道:“隕星師叔,就算礙于鎖天祖地那一位,不能輕易出手鎮殺,為何要用道果交換,此人在我天璣城前放肆,不將我星辰宮放在眼里,就算出手鎮壓,料來也無人敢說三道四。”
隨著這位新任少宮主開口,幾位坐鎮天璣城的星辰宮圣者也都看向上首,礙于身份,他們不好直言,卻也心有困惑,不論如何,今天或多或少都已折了顏面,而四枚道果,就算他們星辰宮僥幸得到了一株靈根道種,每一千年收獲的,也不足十指之數,這一下送出的,已經是近千年來近半的積淀。
“你們太小看那個年輕人了,”隕星圣人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沉重,道,“少宮主,年輕至強者的路還很長,與那位光明行者比,你還差得遠。”
拳頭一下捏緊,指節發白,這位少宮主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就是幾位星辰宮圣者,也微微蹙眉,少宮主雖然敗了,但成道路上多荊棘,誰敢言永勝不敗,那位光明行者的確很強,年輕至強者中都不是弱者,但若說差得遠,是否有些言重了?
輕輕搖頭,隕星圣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發白的青色袖袍抬起,一只略顯干瘦,古樸無華的手掌從袖袍下伸出。
“不可能!”
原本還心有不忿的少宮主一下失聲,駭然失色,幾位星辰宮圣者亦勃然色變,瞳孔劇烈收縮。
他們看到了什么,那伸出袖袍的,分明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一道幾乎橫貫了整個掌心的口子,可見晶瑩的掌骨,圣人血濃稠如漿,隱隱散發出一股足以令諸圣驚悚的威嚴氣機。(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