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殛無,隕落了!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諸圣,正因為已經身入圣境,才更加清楚,這位葬龍谷帝子的強盛,可以說,已經直追年輕至強者,但就是這樣一尊少有的年輕強者,今日被強勢擊斃,隕落在這獵仙城中。
“真的假的?總覺得有些不像是真的。”
“輪回六轉的圣者啊,更執掌禁忌法,就這樣隕落了。”
“葬龍谷當代大帝,傳說共有兩位子嗣,一位在成圣之后下落不明,這一位可以算是獨子了,這是要…變天了。”
很多人心神震動,已經打算離開這獵仙城,雖然是難得的磨礪意志之地,但沒有人能夠承受一方無上傳承的怒火,遑論葬龍谷當代大帝,更是號稱最接近至高皇位的強者,威嚴震古爍今,放眼浩瀚星空,都難覓敵手。
中央大荒。
一座經年被黑霧籠罩的深谷中。
這一天,黑霧翻滾,竟可見星光點點,仿佛一顆顆大星在其中沉墜,細若微塵。
星光朦朧間,似可照見一口黢黑的棺槨,能有山嶺一般大小,橫亙在不見天日的深谷中,滄桑古拙的氣機流轉,太古老了,歲月的氣息濃得幾乎化不開。
而在這口棺槨上,有一道身影盤坐著,但根本看不清,因為被籠罩在一片混沌氣中,混沌氣中有星光點點,交織盤旋,竟像是在演繹星河之景。
倏爾,混沌氣中,像是有兩盞神燈被點亮了,可怕的光束刺穿蒼宇,擊穿星空。
轟隆隆!
廣袤的中央大荒都搖動起來,像是有天災臨世,無數人族心神顫栗,很多部落,傳承子弟匍匐在地,突如其來的偉岸氣息,源自魂魄的顫栗,很難想象,到底是大荒中那一尊無上存在復蘇,這種氣息太可怕,不少無上王者被驚動,目光沖斗牛,眺望大荒深處。
“是他!”
有無上存在露出驚容,很快收回目光,這一位居然復蘇了,到底是什么驚動了他?
“易!”
下一刻,有宏大且冷漠的聲音,響徹五荒大地,有星辰移位,天象混亂,閃電雷霆籠罩億萬里大地。
葬龍谷大帝!
無數人驚悚,這一位可不得了,成道于浩瀚星空第二紀元之末,經歷過紀元之爭,成帝近四萬年,正處于鼎盛歲月,手中更曾沾染過帝血,換做一些這一紀元無皇的種族,足以成為鎮壓底蘊的存在,傲視一界星空,睥睨一族,無敵于世。
經歷過三年前那場震動浩瀚星空的驚變,這個字已經成了一種禁忌,被越來越多的人熟知,該是北荒鎖天一脈祖地,那位老祖宗的名號,那一位實在太過神秘了,也活得太久遠了,諸皇在其面前,都難以彰顯輩分,雖然在很多人看來,更像是流言不可盡信,怎么可能比皇者活得還要長,但不可否認,三年前,百族諸皇橫擊鎖天一脈祖地,那一位曾經出過手,疑似有仙皇血灑落星空,雖然最后不了了之,但很多無上傳承都收起了過往的輕視之心,這一脈雖然被詬病多年,但一直存世至今,顯然不是尋常無上傳承可以比擬的。
這一天,葬龍谷大帝復蘇,威嚴震動星空八極,甚至傳出中域祖地,連四域諸極星天都在顫栗,很多強者駭然,遙望中域祖地,那是整個人界的中心,諸多無上傳承匯聚之地,而在這幾年,屢屢有可怖氣機復蘇,難免令人不安,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才過去三萬多年,為何隱隱有亂世之象?
終究,那位葬龍谷大帝未曾走出葬龍谷,只是立在谷中遙望北荒,至于鎖天一脈祖地,則風平浪靜,沒有半分回應。
不過一天之后,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中域祖地,至少諸多無上傳承,都先一步洞悉了虛實。
“葬龍谷帝子殛無,隕落了?”
“獵仙城中,被鎖天罪子,光明行者蘇乞年強勢鎮殺?”
“怎么可能!”
五荒震動,很多無上傳承都不太相信,但獵仙城中數以萬計的人族見證,更有十余位圣者在場,怎么都不可能有假。
是帝子殛無太弱嗎?顯然不是,諸無上傳承對于葬龍谷一脈十分關注,這位當代葬龍谷大帝僅剩的帝子,自然被四方重視,而其也的確不負帝子之名,不過剛過而立之年,就已臨近大成圣境,執掌禁忌法,葬龍谷一脈葬龍體破而后立之后,更有躋身年輕至強者之列的態勢,相信六年之后,其多半可以躋身那一領域,成為年輕一輩屹立在絕顛之上的那一小撮人。
但怎么也沒有想到,其會過早隕落,成道路上黯然落幕,實在沒有半點征兆。
與此同時,對于那位新晉的鎖天傳人,光明行者,諸無上傳承也開始給予了最大的關注,三年前星空戰臺驚艷一戰后,其沉寂數年,沒想到剛出世的第一戰,就以一位帝子的黯然落幕而告終,哪怕是再不看好的名宿,此時也啞口無言。
“開天辟地之后,生命層次躍遷,此子居然提升至斯。”
“以戰圣體硬撼足以擊斃大成圣者的葬龍體,甚至更凌駕其上,當真不可思議。”
“可惜了那破滅禁忌法,如此看來,此子一身戰力,或可媲美絕頂圣者…”
最后,有名宿得出這樣的論斷,不禁心神震動,難以自抑,以未成圣之身,達至絕頂圣者之力,即便不是其中臨近超脫的存在,也足夠驚人,至少無盡歲月以來,能夠在開天境達至如斯境地的,實在寥若晨星,年輕至強者中,都足以堪稱強者。
而隨著諸多名宿的論斷一出,五荒大地嘩然,這種戰力,已經勉強追上當下人族立在絕顛之上的那一小撮人,或許還有一些差距,但絕對不會太大,最重要的是,這一位尚未輪回成圣,若是六年之后,其順利凝結法則神鏈,步入圣境,恐怕諸年輕至強者有敵。
“也難說,如雷家天女等,已有睥睨絕頂圣者之姿,還有六年,若有人可以得悟超脫法…”
“變數太多,諸多無上體質,近日傳聞,又有一些歷史中驚鴻一現的強絕體質出世…”
“還有疑似神魔體,在東荒出手,強勢擊斃了一位潛藏多年的影族絕頂圣者…”
很多強者交流,感嘆連連,這一代年輕一輩,已經真正成長起來了,用了不過數十年,就達到了這種成就,尤其是一些圣境以上的存在,不禁生出一種錯覺,仿佛史冊上記載的黃金盛世,但通常,這都是在紀元之末才會誕生的一段時月,既是盛世,也是末代,一個紀元的終結,與另一個紀元的開始。
而對于五荒大地的沸騰,蘇乞年并不關心,此刻的他,立在一座古樸的石屋前,看前方那一襲青袍白發。
鎖天一脈祖地,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二師兄祁清與河老三都不在,五師兄與七師姐依然坐關,唯有四師兄冷風,在教授村中幾個稚童打熬根基之法,稚嫩的呼喝聲伴著蓬勃的朝氣,在這村寨中清晰可聞。
除此之外,常有兩道神電在半空中一閃而逝,那是黑羽以及赫然凝聚了四顆荒星的小家伙,四對金色神翅展開,流溢絢爛的光雨,神翅一震,就幾乎追上了赫然堪比絕頂圣者,圣獸境臨近絕顛的黑羽,這種天賦極速,令得黑羽直翻白眼,這特么是四星騰云駒該有的速度?見鬼了!
“你,很好。”
終于,那一襲青袍白發轉過身來,時至而今,到了蘇乞年眼下的境界,本以為能夠窺見一角虛實,但在重新見到自己這位師父時,他就知道,彼此之間依然有著難以逾越的差距,即便他而今執掌三重禁忌法,也依然有著一段漫長而艱難的路要走。
“師父,我看到了。”
沉默數息,蘇乞年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一面生有裂紋的古樸石鏡,貫穿了虛空,在時空長河上,生生開辟出一條通路。
他更忘不了,踏上時空之路時,回首見到的那一幕,那九只大手,仿佛可以隔斷九天十地,自宇宙深處而來,所過之處,群星晦暗,星河破滅,他不清楚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可以知道,他能夠回到魂生之地,這位師父到底面對了怎樣可怕的存在。
代為師看一眼…高樓塵囂。
他同樣忘不了這一句,原來他們師徒二人,都有著同樣的羈絆,這也令得他對于這一脈,在那一天,最后的一絲罅隙被抹平。
他不清楚這位被稱作易的師父,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往,卻可以從那一身宛如歲月凝固的氣息中,感到一絲同樣的眷戀,只是那份眷戀相比于他,更加深藏,被歲月磨蝕,成了記憶最深處的一片靜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