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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局殺局

熊貓書庫    武俠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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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留一向以為,能忍人之所不能忍,那就是難得能成就一番事業的人才,趙知預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可說是臉都丟盡,這時候反能心境守衡,坐定下來,看來龍虎山道門玄宗的天書秘策的修為確實不同凡響。

  尤其是那一記神妙手印的幾縷氣息,還深深的刻在蘇留的腦海之中,趙知預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境界修為已至宗師境界,只是真力稍遜——這是蘇留首次遇著這樣奇怪的對手。

  “只是沒有真力根基,境界再高,又有何用?”

  蘇留嘴角懸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他既然已經摸清楚趙知預的底細,那就再無顧慮,毫無疑問趙知預不是心胸開闊之人,下一次發難定然會起必殺之局,但是他算計再精,安排再妥,蘇留也要他付出代價。

  這一瞬間,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鋒,最后還是趙知預瞳孔微微一縮,側首冷哼一聲。

  三殿下魏挽秋臉色數度變幻,終于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道:“蘇宮主,你新近當上了猖魏江湖龍頭,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敢在春秋樓里動手,簡直是在打我父王的臉。”

  拋開與趙知預的關系,魏挽秋對蘇留同樣全無好感,在他看來幾番誠意十足的招攬,蘇留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本以為能借玄宗大道之基的龍虎道門來殺殺蘇留的銳氣,現在看來是全無希望的了,趙知預狂,沒想到蘇留更加狂傲不拘,龍虎山門得罪了他,也是照打不誤。

  他究竟是哪里來的底氣?

  區區一個云水劍宮,或許稱雄猖魏,卻并不足以成為蘇留叫板天榜大真人趙天師的依靠。

  魏無忌與春秋樓與座的眾多宗師一樣,手托著下巴,作皺眉沉思狀,冷眼旁看,蘇留不愿投他,此時便不宜出面,無論偏向哪家,都是將另一家徹底得罪死了。

  氣氛劍拔弩張,眾人等著看戲,還是魏連城忽地撫掌,道:“原來蘇宮主不喜飲茶,來人,上酒。”

  坐視局面至此,如今已經脫出了自己的掌控,說不得便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節奏,倒不好輕動,只好轉移話題,將此事揭過。

  “大哥你還是太天真了.”

  魏無忌自然不會點破,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挽秋公子背后是龍虎道門在支撐,這一點世人皆知,龍虎山道門玄宗獨尊,怎么會咽的下這一口氣?

  正騎虎難下之間,外邊奔進來來一個白甲衛士,在春秋樓前單膝跪倒,恭聲道:“大王今夜事務繁忙,特地送來宮中美酒三千,敬諸位宗師一杯,來人,抬酒進來。”

  “這使者,來的時機太巧了些.”

  樓外腳步聲齊整,深醇的酒香已經傳了進來,蘇留面色古井不波,心里卻盤算開了:自己跟趙知預已經先過了一手,都不見得猖魏王來人阻止,他顯然是樂見其事,想看自己跟龍虎山道門掐上!

  云水劍宮對上龍虎山道門,無異于以卵擊石,到時候不得不找他請求庇護,那就是自己有求于人,姿態放低了。

  耳畔中州宗師們略有些失望的神情,再聯想到猖魏王姿態先低再高,蘇留心里不免的微微浮動——

  “能坐穩七州之地的異性王,果然是個老狐貍,坐在背后算計一切。”

  大幻才子公孫荒木手指有節奏的敲著面前案幾,似乎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蘇留,魏連城步履薄冰,側首問他:“公孫先生,父王此時還不出面,只派了使者.”

  “魏王不來,才是當下上策,春秋樓不過小局而已。今夜魏王若是親至,這龍虎道門與云水劍宮之間,必要做出一個選擇....”

  公孫荒木搖頭輕笑,突然反問了一個問題:“殿下以為,春秋樓里宗師齊聚,難道都是為了幾位殿下而來的么?”

  這些中州武道宗師,平素多是大派門閥里供奉的大長老,地位超然,只專心武道修為,不問俗塵,今日能召集他們前來,自然不會是看三位加起來都沒有他們歲數大的殿下面子。

  “許都春秋樓還是小局.”

  魏連城微微皺眉,心里卻隱隱感覺出一種與尋常平靜不同的奇異氣息,似乎一種無形波瀾已然漸漸泛起:

  “父王,究竟想做什么?”

  “猖魏王畢竟是猖魏王,跟齊地里的那只老狐貍一樣,都想躲在幕后操作棋局。”

  穿過幽幽暗暗的小巷,蘇留的腳步終于停下,他負手仰望面前這一處堂皇大院。

  “你將我當做一枚棋子,推向風口浪尖,只為拉我入局落子,尋常人被龍虎山道門強壓,哪里還有的選擇,還不恭順的跪在你王座之下,乖乖的為你賣命?”

  “再者聚起四地宗師,雖沒有挑明,也可見所謀極大,便放著云水劍宮整個覆滅,我也不會輕易的卷進去。”

  蘇留嘴角浮起一抹莫測深淺的笑意,他雖然摸不清猖魏王心思,已有預感猖魏王是要做一件驚天大事,要盡可能多的搜集手里的籌碼,但是只怕深謀如他,也想不到,云水劍宮未來就在林兮這個不起眼的丫頭身上,蘇留可以隨時抽身而退。

  猖魏王沒有親自到場,春秋樓之會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歌舞之后自然散去,眼前這座堂皇莊院就是蘇留在許都城里居住的地方,門上高懸牌匾“王謝堂”,據說是前朝王侯故地,也是說不出的清貴風流。

  蘇留似乎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里,怔怔的站在門口,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輕輕敲擊身側,那個帶路的近侍多看了幾眼,穿過這一個能容三車并駕而過的王謝深巷,匆匆的離去,青磚地面上的腳步聲十分清晰。

  “舊時王謝堂前燕,散入尋常百姓家,這倒也是個清雅居所。”

  蘇留低垂著眼臉,輕聲吟著,如玉雕砌的雙手按在門上,輕輕一推。

  王謝堂上,寂寂無聲。

  一個身材瘦長的黑衣人,就坐在屋檐之上,樣貌古樸,高冠蛾帶,好像化作了一尊古老的神像,泥雕木塑,只見前襟赫然羅列了七對白紋!

  他氣機圓融,絕對沒有一絲逸散之處,又有一種矛盾的感覺,既強大又渺小,渺小的好像宇宙之間的一粒微塵。

  無論誰在他身邊過,絕對不會看他一眼。

  “已過相約的出手之時,二十年來首次合作,這慘綠老鬼怎么還沒到?”

  這個黑衣人抬眼看了看天色,依舊心靜無波,沒半點情緒波動,只是突然之間,雙眉豎了起來,因為這時候——

  吱呀一聲。

  朱紅雕漆大門兩邊在這一剎那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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