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好像有無窮的魔力，叫蘇留定在了原地。
碧虛子盯著蘇留，好像要從他身上看出什么來也似，悠悠道：“你修為到了這里，難道不知道本門武功到了最精深處，便是‘打破虛空’這一境界？”
“打破虛空？”
蘇留聞言心里亦是微微一驚，也只有煉虛合道大成者，方可一窺破碎虛空之妙。
“逍遙子傳下道統，造就了無數的高手，難道他本人真是破碎虛空的高手么？”
蘇留看著碧虛子深邃雙眸，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其實武俠世界與主世界幾無所差，兩邊最大的差距便是彼此天地間蘊含的靈機薄厚，東楚世界有這元氣得天獨厚之利，所以宗師橫行，天榜成三十六天罡之尊，地榜也有七十二之數。
而諸位大師筆下的武俠世界之中，卻是天地靈機稍薄些，這一點蘇留感受極深，每個世界都有極大的局限性，溝通天地感應靈機也要更加的困難一些，換而言之，張三豐這樣毫無爭議的曠古決絕大宗師在倚天世界之中，至多也就是功力絕頂無雙，若是他到了東楚世界，一樣也是大宗師之才，上限更還未知。
絕頂高手到了那種境界，接下來的便只有打破天地屏障。
這便是蘇留心里的破碎虛空，大概也是碧虛子所稱的“打破虛空”的境界。
“金書里從未聽過有人達到這一層境界，逍遙子如果真的破碎虛空，那他又去哪里了？還真是有趣的事啊。”
蘇留心思既定，目光清澈如洗。
碧虛子目中流露出一絲沉湎之色，道：“我能感覺的到，你身上的氣息，絕對不屬于此地，乃是跟師父在同一個地方，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來的，但是你若遇著了師父，當可代我與他問聲好。”
蘇留心里一動，道：“你怎么知道我與逍遙子在同一個地方。”
白玉京之事，他從未跟旁人提起過，經歷過白玉京出去的人物，也絕不能透露半點相關的信息。
碧虛子仰首望天，喃喃輕嘆一聲：“他日驚見仙門，方知長生妙旨。”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先師周游天下，逍遙子不過他稱號之一，不必當真，或有稱明月教主陳踏法，傳下神霄一脈，擇錄門人，傳功引導，只是唯我一人能見大道，同修佛道，卻壽元將盡，始終踏不出最后一步，當真遺憾！”
化身掃地僧的碧虛子長嘆幾聲，似乎將胸臆之間的郁郁之氣一掃而空，只是白眉低垂，身子卻再也不動。
“陳踏法，好霸道的名字！”
這個名字在蘇留耳中激蕩，心里脈絡清晰了起來，這逍遙子怕是跟唐斬苦苦尋著的老丈是一樣的路數，不過分入兩個世界。
老丈在龍門客棧，而陳踏法卻在不老長春谷得了天大際遇，言出法隨，踏穿天下，終于窺得無上大道，打破虛空而去。
至于他游歷天下之間留下道統，則有逍遙、神霄還有碧虛幾脈，這人天高云渺，究竟想做什么，蘇留也看不破他真正的意圖，只好當做是高人的惡趣味，想看看門人弟子的造化如何。
嵩山絕頂，只余一聲寂寥長嘆：“長生大道，這世間，真有長生么？”
嵩山山門之下。
慕容復斷然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日會與蕭峰站在同一個陣營，月半之前，兩人還在擂鼓山里勾心斗角死戰一場，此時卻為了同一個目的，即將并肩齊戰。
命運之奇，果然無從揣測。
蕭峰目光轉動，瞥了瞥場上形勢，側首道：“慕容復，你領著這些人，先去阻吞天宮的部眾，我去纏住蘇留。”
慕容復拂袖冷笑道：“我可不是你部下的契丹鷹犬，休想對我指手畫腳。”
蕭峰在中原是眾叛親離，但卻是大遼國不折不扣的南院大王，手里雄兵數萬，此時更領了數百近侍來河南嵩山一帶。
聽到慕容復冷笑暗諷，契丹武士們之中，也有通曉漢族文字的，早就氣的哇哇亂叫，手里長刀嗆瑯瑯出鞘，死死的鎖定了慕容復。
“大敵當先，正該齊力共戮，一起想法子對付吞天魔宮，吵什么？”
慕容復背后突然出來一個陰冷難測的聲音。
蕭峰抬手示意契丹武士住手，目光瞥了一瞥，只見得一個正坐在輪椅上的侏儒，嘴里冷笑連連。
這侏儒五短身材，生的獐頭鼠目，可怖難言，只是一對眸子陰冷深邃，似乎能看穿人心底之事，叫人不寒而栗。
慕容復對他也是十分恭敬，微微側身垂首，問道：“無牙門主，吞天魔宮的宮主就在少林寺里，你看如何？”
蕭峰微微變色，道：“原來是十二星相之首的魏無牙！？”
此時耳邊晨鐘震響，滾滾蕩蕩的傳來，少室山上有一聲龍吟一般的長嘯轟然傳至耳邊，叫人耳膜鼓震，嗡嗡作響。
眾人大驚失色，坐在輪椅上的侏儒卻掏了掏耳朵，桀桀怪笑道：“蕭大王，你好啊，那什么吞天魔宮的宮主，當真就在上邊？”
慕容復嘿然笑道：“千真萬確，這魔頭兇焰滔天，看來少不得是要與少林寺大戰一場，少林羅漢大陣攻守兼備，十分了得，我看他的吞天魔宮要傷亡不少人。”
魏無牙怪眼一翻，冷笑道：“死個干凈才好，只剩下移花宮的便好了，邀月是我的女人，憐星就是我的小姨子，蘇留這廝，敢將手伸到我這里來，該死的很。”
這貨說到邀月，一副色授魂與的猥瑣神情，就差留點口水下來。
蕭峰眼里微掠過一絲不屑之色，心里只道：便憑你的人才樣貌，武功權勢，蘇留哪一樣不勝過你千倍萬倍，看來也是個妄自尊大之徒，不足與謀。
他一言不發，拂袖轉身便走。
蕭峰一走，慕容復目光低垂，先打了個哈哈，道：“無牙門主英明神武，蘇留乃是色中惡鬼，只要門主趁此良機救出移花宮的，那么邀月宮主還不為門主的英明神武所傾倒，以身相許為報？”
“有蕭大王開路，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魏無牙瞧著蕭峰大步朝著山門而去，目光閃爍，嘿然笑道：“慕容家的小子，不要給我灌迷湯，我自知道該做些什么，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