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攔龍江上,當空一輪圓月,清清亮亮,如美人心事,不可使于人知。
但是明月,亙古以來便存在于這天地之間,又怎么會是一方勢力呢?
這皎潔的明月自然不是蘇留所指的了。
細雨恍然道:“你說的是月神宗吧。”
“是。”
蘇留在細雨耳邊輕聲道:“你看見明月沒有?”
細雨微微錯愕道:“明月?”
蘇留笑道:“是啊,你說明月,是不是有心?”
明月,到底有沒有心,自然也是無人知道的。
但是月神宗的人,當真是像極了這月中的仙子神女。
一聲的月白輕衫,青絲高高綰綰,束發有精巧到無以復加的奪目玉冠,身子婀娜,雙足筆直更見修長,她的輕功,已然是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纖足在江面一點,整個人居然似一片羽毛也似,毫不受重,輕輕柔柔的在江面飛掠了十數丈有余。
她飛掠的姿勢優美,雙足看似落足江面之上,其實只是足尖的氣勁稍稍透出點動,在江面之上形成了一個極其細小的漩渦水花,隔空踏在江面之上。
勁氣借著旋起的漩渦,江面上輕輕跳起的漩渦,如同一朵朵晶瑩潔白的蓮花,并蒂綻放。
這等異象,雖然在這靜寂莫名的夜里,蘇留所在的這一葉小舟卻好像是整個蒼茫無邊的攔龍江的中心,周遭的小舟全都不約而至的電射催來!
這些死士那種悍然鐵血似乎叫人也感染了些許,韓棠寂寞抬眼,釣線微微一顫,周大胡子面色冷肅。緊緊的盯住了這臨江月神。
這種無微不至猶如實質的壓力,放佛水銀潑泄而來,根本無從躲避。細雨的瞳孔亦是微微一縮,幾乎是跟從了心里的危機直覺。下意識的便握住了腰畔的辟水長劍。
“有朋友來了。”
蘇留的眼睛也無意識間瞇了起來,但是他腰背挺直,臉色微微肅穆,溫和的聲音在這江面上傳開,卻具有無邊的威儀。
那些小舟登時泊了靜了,韓棠的目光也重新靜寂下來,看著自己的釣線,周大胡子往后退了一步。幾乎站到了蘇留的陰影里——只見了面前來人,卻不防背后陰著,若有人暗算出劍,也是先一劍及身,先刺殺他。
公子,不能死!青龍會的龍頭,亦絕不能便這樣死了!
月神宗的那個神秘的女人,終于來了!
只這女子的臨江踏月而來,便已經是縹緲無端,光這份氣勢。便如謫仙降世,洛神復生也不過如此了,叫人如臨大敵。
蘇留指明月。那月神踏江,衣袂卷舞如仙而來。
那月神靜靜的落在了蘇留身前的船延上,半只腳已經是踏在了外邊,但是身子卻處于一種奇妙的平衡之中。
月照風吹,輕紗衣袂雖動,人卻不動。
“千千說你是天下第一的男子,我是不信,今日一見,也還不能信。”
這個臉色秀雅恬淡如仙的月神居高臨下。目光并不緩動,甚至連殺機漸露的細雨都沒有多看一眼。只是靜靜的俯視著蘇留。
“你也沒有什么奇特之處,還遠未領悟勢的妙用。”
好像是神。在俯瞰凡人,目光如月光,沒有一點波瀾,也沒有一點多余的感情。
“千千呢。”
蘇留的聲音也很平靜,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但是細雨卻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雖然剝離了自己的感情,其實內心里已經不再平靜,將那種感情死死的積壓在心里了。
“千千,千千此時只怕已經不在齊地了,你要找她,也是天方夜譚的,不太切合實際。”
說到千千,月神仙子靜冷如月色的聲音終于出現了一點溫度,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千千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你應該多少能感覺到的。”
“多謝你控了天鷹傳了那一帛書。”
蘇留依舊平靜,雙手攏在袖子里,目光如深潭,寂寂幽幽,再次問道:“但是請你告訴我,鐵門的人現下究竟都在哪里,千千她,在哪里。”
“你身邊的這個女人,是個用劍的奇才,也能收斂殺機,還差些火候,只是想來是先天在望。背后的這個使槍的,雖然有些年紀,更沒有突破先天,卻也已經是個不可多得高手,如果能遇著真正的宗師指點槍道,想必成就不會低的。”
月神仙子面對蘇留的這個問題,卻不正面回答,依舊目不斜視,只是卻已經將蘇留身邊的幾員得力大將一一的點評了過去,然而她接下來卻是一滯,淡淡道:“看來這個幾近瘋魔滔天殺機全數斂收在壞并不外露的殺手,才是你的依仗了?”
蘇留平靜的看著她,還在等那個答案。
月神仙子竟微微一笑,放佛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中,道:“你能以一己之力,毫無世家的支撐,也能培植起這樣的勢力黨羽,也算是人才,但是你不懂,這件事情,光憑你這幾枚棋子,是遠遠填不滿這個棋盤的。”
“你,永遠不知道你要面對是怎么樣的可怕,甚至沒有人知道。”
她的聲音完全不同于細雨的聲音,細雨心里還有些人氣,縱是冰冷,也有一種獨特的媚,但是她不同,那種氣質是根本不食人間煙火,極度清冷也絕對沒有感情!
但是,毫無疑問她一定知道關于這二月初二的事情。
“什么樣的對手,我不知道,可能有月神宗,有紫金萬佛寺,有齊地的四大宗門,甚至可能有齊天王在背后。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我只知道你說錯了一句話。”
蘇留面色自如,微微拂袖,道:“棋子不夠,棋手也可以下場入局,如果有必要,我都可以掀翻了棋盤,在別人的規矩里辦事,終究是頗多掣肘。”
“你要掀翻棋盤,也得有擔得起這后果。”
月神仙子微微冷笑道:“只說一時氣話,有什么意思。我原還以為千千的哥哥,是怎么個崢嶸不與人同,武功修至先天,也是有些氣運在身的,如今只是一個先天境界,才得大道之人,便放狂言,看來也終究是自視甚高的要落得可悲可慨下場的人物了。”
蘇留雖然說她是友非敵,但是她說話卻全無顧忌,直指要害。
周大胡子隱有怒色,蘇留卻輕輕的哦一聲,微舉下手,制止了周大胡子與就要出劍的細雨。
他微微一笑,如清風如幽寂,似輕語似呢喃,道:“那便來看看洞玄高手是不是真能洞徹天地玄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