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戰爭,慢慢陷入了一個詭異的狀態。
正面的戰場上,面對人類漫長歲月經營構筑的長城防線,獸人大軍縱然有神術的輔助也無可奈何。
長城的城墻既高且厚,通體都用法術加固。尋常刀劍砍上去,只能留下一條不起眼的印子,過一會兒就會消失。這些墻壁并不是簡單地連成一片,而是依托地脈,一條條參差不齊。其中形成了許多曲折的甕城結構,如果想要沿著道路沖進去的話,就會陷入甕城之中,被幾面夾攻,很容易全軍覆沒。
所以,攻打這條防線,必須也只能依靠云梯之類器械爬上城墻。
然而要說攻城器械的水平,獸人的技術實在是有點慘不忍睹。這么多年下來,他們也沒能發明出一些比較給力的東西實在是用不著,獸人自己并沒有建筑高厚城墻的習慣,他們也同樣沒有攻城的習慣。何況,就算面對巍峨陡峭的城墻,這不還有飛行魔獸和中高階的強者們嘛。
可是對于長城防線來說,飛行魔獸無用,中高階的強者們同樣無用。
人類一樣有飛行部隊,數量也很龐大。或許總數不及獸人那邊多,但至少用來防御的話,已經是足夠了。
在強者數量方面,人類一方更有絕對的優勢。上一次大會戰之中,雙方傳奇強者的交鋒,便是最終以獸人一方的敗退而結束。可惜那一仗拖了很久,最終并沒有能夠對于戰局產生什么決定意義。
這一點上,情況正好和飛兵反了過來。
但如果以長城防線為戰場,雙方的傳奇強者展開漫長的廝殺,那么獸人一方的人數劣勢就會顯露無遺。到時候只怕傳奇強者們會有不少折損,而這是獸人皇帝所不能接受的。
普通士兵損失一些,對于這種舉族之戰來說并不是什么問題,但傳奇強者的數量本來就不多,再損失一些的話,局面就更吃虧了。
既然傳奇強者們不能出戰,那么獸人一方自然就處于了絕對的劣勢。想要攻城的話,只能拿人命去填。
他們有足夠的人命嗎?
當然有。
但獸人皇帝并不打算用人命去填那條恐怖的防線。
“沒必要。”在晚上的軍事會議中,他說,“人類那邊,人比我們多,食物肯定比我們緊張。而且他們缺乏足夠的施法者,傷員的治療、病患的修養…這些都很吃虧。”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后勤線快要出問題了。”皇帝蒼老的臉上有著陰冷的笑容,“幾萬人在他們的后方不斷破壞,更有諸位陛下的神使在襲擊神殿和祭壇,他們撐不了多久!”
這是參謀團討論的結果,按照他們的估算,人類一方的軍糧大概也就再支撐一個月左右,一個月之后,數百萬大軍將會面臨缺糧的窘境。
到時候,人類要么主動出擊,要么撤退,再沒有別的選擇。
伊洛皇帝并不擔心機動部隊的安全,他們可不像當初金幣聯邦南方軍團的那支機動部隊一樣孤立無援,在他們的背后,是偉大的諸神,以及數量龐大的神使。
這些神使們會及時為他們提供充足的情報和支援,讓他們可以維持良好的狀態,甚至于為他們運送給養有了神使們的幫助,盡管孤軍深入,他們也不是孤立無援。
相反,以實際情況來說,他們沒準反而比正在長城防線西邊,跟人類大軍對著瞪眼的主力軍團過得更加滋潤和自在。
畢竟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不強,無非是一些民兵或者貴族私軍之類。人類的精銳部隊不是已經集結到了長城防線,就是正在扼守補給線上的各個要點,根本不可能抽出足夠多的部隊來對付他們。
至于抽調少數強者的問題,面對數萬大軍,以及可能隱藏在大軍里面的強者,區區少數強者又有什么用處?無非是送死罷了。
其實人類方面也可以調集幾支部隊來圍剿他們,憑借兵力的優勢,這倒也不是做不到。可獸人方面有神使幫忙收集情報,人類大軍的兩次圍剿都被他們輕松躲過,第二次甚至還被趁機布下陷阱,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變得暖和起來,但雙方指揮官的心中卻是一片冰寒。
寒冷的不是絕望或者恐懼,而是殺意。
人類方面已經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之前在陣地戰中的損失倒也罷了,這段時間被獸人機動部隊在自己的腹地襲擾,才真的是損失慘重。至少有上百個城鎮鄉村因此化為了廢墟,成為難民需要救助的平民更是超過了十萬而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
十萬人并不多,可要額外給十萬人準備食物和居所,就不那么容易了。
人類方面經過反復考慮,最終只能選擇將這十萬人朝著長城防線遷徙。唯有在那里,他們才能夠得到足夠的食物和居所。
至于危險的問題,如果大軍敗了,那還有哪里不危險呢?
而獸人方面,機動部隊十幾天的連續作戰,也有些疲勞。最重要的是,他們此行最大的目標,還沒有能夠完成。
對于獸人機動部隊來說,襲擊人類的腹地,制造大批的難民,只是一個順帶的目標。他們最主要的目標,是摧毀人類的補給線。然而人類當然也預計到了這一點,整個補給線上每一處據點都防御森嚴,幾乎全都是清一色的要塞,更有重兵把守,獸人的機動部隊用來襲擊貴族城堡或者城鎮之類倒是夠了,可用來進攻有重兵守衛的要塞,卻還遠遠不夠。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深入敵后的獸人們不由得煩躁起來。
按照傳統,這個時候他們理應抓大量的人類,強迫這些平民去進攻要塞,拿他們的生命消耗要塞守軍的武器和士氣。這種辦法很殘酷,很惡毒,也非常有效。
然而這次不行。
當獸人機動部隊晚上召開軍事會議,討論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從天上傳來的咆哮。
堅固的帳篷被撕成碎片,巨大的綠色水母用恐怖的猩紅大眼珠子看著他們。
隋雄什么都沒說,但他的態度已經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