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上,隋雄的祖國有個很著名的典故,說孩子們都是花園里的花朵,在祖國的陽光和溫暖下茁壯成長。
而在這個顯然很缺乏溫暖的異世界,年幼的花骨朵兒們成長過程中,就會不那么茁壯,有的凋零,有的枯萎,有的光開花不結果…還有那么一些極少數,雖然結出了果實,卻是一顆奇葩。
喏,眼前這個綽號“血手”的獸人,就是個典型的奇葩。
“讓我們把‘傳奇寶物’交給他,否則他就去屠殺無辜村民…杰拉德,這家伙是腦袋進水了,還是神經不正常?”隋雄思考了好一會兒,始終無法理解這神一般的邏輯,最后只能不恥下問。
然而杰拉德也沒辦法給出合理的答案,他也納悶著呢。
善良不代表愚蠢,隨便找些他們連認識都不認識的村民就當人質,拿來威脅他們…這簡直是在侮辱他們的智商嘛!
“你究竟想要說什么?”杰拉德忍不住問,“為什么我要拿珍貴的寶物,來換取你不殺害這些村民?我直接把你們消滅掉,不就行了嗎?”
魯爾顯然早已料到他會這么回答,得意洋洋地奸笑起來:“你的確可以殺了我,但我已經讓我的部下們分散了。只要你不把那鐲子給我,他們很快就會動手,截殺一切可以殺得掉的平民!”
“決定吧,你是在乎那區區一件寶物呢?還是在乎那些無辜者的性命?”
他的笑容又壞又賤,粗短的鼻子幾乎翹了起來,黏糊糊的吐沫順著尖牙流了下來,在陽光下散發出一股叫人惡心的臭味。
杰拉德氣得笑了起來,打算給他迎面一拳,幫他回爐再造,下輩子——假如有的話——做個好人。隋雄卻叫住了他。
“呵呵…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隋雄冷笑著,殺機四溢,“pk不過我就來殺我帶著練級的新人?呵呵…呵呵呵呵…不殺他個刪號滾蛋,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上線,我沒辦法念頭通達呀!”
“陛下您準備怎么做?”
“把鐲子給他。”隋雄冷冷地說,“等事情解決了,我會通知你。”
杰拉德大吃一驚:“什么?!把‘虛空凝視’給他?給這卑劣無恥的惡棍?”
“給他。然后你轉身就走,不要回頭。”
從隋雄陰森森的語氣中,杰拉德領悟到了什么,暗暗打了個冷顫。
他明白,這個壞得離譜的獸人強盜,徹底激怒了偉大的虛空假面陛下,等待這家伙的,將是無比悲慘的結局。
激怒了一位真神,然后還傻乎乎地把真神化身寄宿的圣物帶在身邊。這樣一個愚不可及的家伙,究竟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呢?
善良的杰拉德已經不愿意去深思了,他怕想多了會讓自己做噩夢。
一把摘下右手手腕上戴著的骨鐲,他將骨鐲扔向魯爾,懶得看這貪心強盜手忙腳亂接住寶物,然后狂喜得不能自禁的丑態,轉身離去。
他走得很快,一方面是不愿意目睹將要降臨在這家伙身上的悲慘結局,另一方面更是覺得惡心。
這個獸人強盜的行徑已經不是邪惡或者丑陋可以形容,簡直猶如腐爛的臭肉一般惡心。杰拉德自問不是蒼蠅或者食糞蟲,實在沒辦法勉強自己跟這種東西待在一起。
魯爾可懶得管這愚蠢的爛好人,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剛到手的骨鐲吸引了。
這件寶物果然就像他得到的消息里面所說,蘊含著強大的魔力。雖然外表上看來,魔力靈光并不耀眼,似乎只是闖蕩江湖幾年的冒險者就能買得起的貨色,可真的當他把這鐲子攥在手上,就能感覺到其中蘊含著的魔力是如此的充沛,簡直無窮無盡!
他想要把骨鐲戴上,卻發現這對于巨人而言是手鐲的東西,對他來說卻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當手鐲來用。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將它掛在了脖子上,權當項圈。
盡管…就算是當項圈使用,似乎也略有一些偏大。
但他已經不在乎了,當他戴上“項圈”的瞬間,只見眼前白光一閃,然后就感覺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心底涌起,自己好像變得無比強大,無比自信,似乎無所不能。一時間頗有“天要滅我,我就逆天;神要阻我,我就殺神”的豪邁,氣勢所至,就連周圍的草木都為之簌簌發抖,向他低頭臣服。
“真是好寶貝啊!”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過之后,他轉身看向部下們,得意洋洋地問:“你們覺得,這寶貝怎么樣?”
下一瞬間,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映入他眼簾的,不是相處多年的部下們,而是一個個軟乎乎黏糊糊,揮舞著無數觸手,正在發出古怪叫聲的肉塊。
魯爾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退了好幾步,直到撞在一棵樹上,才重新站穩。
但他立刻就感覺到不對勁,自己背上傳來根本不是樹木那種堅硬的觸感,而是一種軟軟的黏黏的,似乎要把身體粘住的感覺。
他急忙用力一掙,總算是從那充滿黏性的東西上掙脫了下來,回頭看去,只見原本應該是樹林的地方哪里還有樹木的蹤跡,全都是正在瘋狂舞動的一條條觸手,大大小小,亂七八糟。
仔細看去,那些觸手上依稀還有一張張臉龐,那些臉看起來似乎還有點眼熟。
他忍不住更加仔細地看去,只見那些原本模模糊糊的臉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滿是絨毛而猙獰丑陋,粗短的鼻子,露出厚嘴唇外的獠牙,臉上的傷疤…
突然間,他醒悟了過來。
那是他的部下們,獸人狼騎團成員們的臉!
就在這一瞬間,那些還不夠清楚的臉龐一下子全都變得清清楚楚,分明都是他熟悉的臉!可這一張張臉上完全看不到平時的兇悍和服從,反而都充滿了恐懼,更是死氣沉沉,泛著尸體特有的青白。
魯爾大聲怒吼,飛快地拔出了彎刀,小心地戒備著。
“你們…你們是什么東西!”他怒吼著,揮動彎刀給自己鼓勁,“竟敢在血手大爺面前玩花樣,信不信大爺把你們砍成碎片!”
古怪的笑聲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他毫不猶豫地朝著笑聲傳來的地方一刀砍去,卻落了個空。
轉頭看去,一個長著獸人的臉,卻渾身都是觸手,連個固定形態都沒有的怪物漂浮在空中,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看著他。
尖銳的猶如貓爪撕抓鋼鐵的聲音從似乎是脖子的地方傳來。
“回來吧,回到我們這里來。”
一個個聲音四面八方傳來,重復著“回來吧,回來吧”,這些聲音或高或低或老或少,卻全都死氣沉沉,聽不出半點活力。
然而仔細分辨,分明能夠從那些聲音里面聽到無盡的歡喜。
魯爾發出慘烈的叫聲,揮舞著彎刀,朝著怪物們最少的方向沖殺過去。
作為一個慣匪,他當然怕死,但就算是死,也決不能死在這些詭異的怪物手上!
直覺告訴他,要是落在這些怪物們手上,只怕會想死也難!
“萬獸之王(獸人之神)啊,請保佑我!”他祈禱著,拼命地向前跑去,想要把那些怪物遠遠地拋在身后。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他明明已經在狂奔,可卻完全沒有向前移動的感覺,周圍的景物沒有半點變化。
低頭一看,只見腳下根本就不是堅實的泥土,而是某種正在蠕動的東西,更有冰冷的黏液在那東西表面流淌,漫過了他的腳背。
魯爾發狂地大叫,揮動刀子四面八方亂砍,雖然什么都砍不到,但他仿佛通過這種方法重新煥發了勇氣,就連腳下也站穩了幾分。
“來吧!魯爾大爺不怕死!”
那些張著怪異觸手,卻有著他手下的臉龐的東西很快逼近了。它們力量雖然不是很大,卻既黏稠又堅韌,鋒利的魔法彎刀砍上去,往往連一條印子都砍不出來。
已經被逼到絕境的魯爾咬緊牙關,拼命地砍殺。一刀不行,就兩刀三刀;光靠刀子不夠,就拳打腳踢,甚至還用牙齒去咬。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這樣狼狽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他的思緒漸漸混沌,變得含糊不清,猶如被灌滿了半凝固的油脂,黏糊糊的,含混不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彎刀已經不在手上,手腳也已經失去了力量,就連與生俱來的武器——牙齒,也都全都酸痛到無法噬咬。
那些滿是觸手的東西終于打敗了他,將他死死地纏住,越纏越緊,讓他難以呼吸。
他的視線漸漸開始模糊,極度的疲憊讓每一次呼吸都使得心肺疼痛,然而和來自腦袋深處的疼痛相比,胸口的疼痛卻又算不了什么。
那種從腦袋最深處泛起的疼痛,是如此地酸癢難耐,讓他簡直恨不得用斧子把自己的腦袋砸碎,把腦漿都摳出來,統統扔在地踩爛了。
可他已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條同樣有著模糊臉龐的巨大的觸手緩緩向著自己逼近。觸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滿是細小牙齒的大嘴,無數的小齒互相摩擦著,發出尖銳的聲音。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應該祈禱,可陷入混沌之中的頭腦卻已經沒辦法給出清晰的答案。
該向誰祈禱?該怎么祈禱?他全都不記得了。
下一瞬間,他甚至連“祈禱”這件事都忘了。
當他被觸手們纏繞著,送向那巨大的嘴巴里面時,他終于看清了巨大觸手的臉龐。
那是他自己的臉。
思緒之中最后的一絲清明轟然崩塌,只剩下無盡的黏稠的混沌。已經只剩人形軀殼的盜匪頭子咧開嘴,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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