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城主府后院,青洺練劍,一招一式,一板一眼。
寧辰就在一旁看著,眸中復雜,看到眼前少年,便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初入夏宮時,或許,他也是同樣的沖動、貌不知天高吧。
當年,假如不是長孫和青檸將他撿入未央宮,恐怕,他早已死在夏宮那盤根錯節的暗流中,連翻起一朵浪花的機會都沒有。
今生最幸運的事,便是入宮時撞了長孫,那時的溫暖,惶恐,擔憂,卻一生難忘。
“白先生,我練完了”少年收劍,走上前,眼神閃爍道。
先生來府中后,第一次出手,連劍都沒動就將所有的劍師全都打趴下,著實嚇了他一跳,想想當日,自己能保證小命真是不容易。
“青洺,你為何學劍?”寧辰看著身前少年,平靜問道。
“鋤強扶弱”青洺豪氣干云,道。
“呵”
寧辰聞言,輕輕一笑,道,“莫要忘記你今天說過的話,待日后,走得遠了,回首之時,這是你唯一能看到明燈”
青洺聽的一臉迷茫,壓根不明白。
寧辰也沒有多解釋,路要自己走過才能明白,現在和他解釋的再多,也無用。
初心不失,是武道一途的關鍵,不管當初提劍的目的是什么,唯有貫徹自己的道,方能成就劍上劍。
青洺的路方才開始,只要不走錯,遲早有一日能遇到這些問題,他不可能在這里停留太久,唯有將這些話先講給他,就算現在理解不了,能記下,便足夠了。
后院之前,一位錦衣繡青花的男子靜立,看著前方的授武嘲,不禁輕聲一嘆,道,“白先生還是不肯收青洺為徒嗎?”
婦人點頭,道,“白先生說,這些日子,他會盡力教青洺習劍,但是,收徒之事,不必再談”
“可惜了”
男子神色閃過遺憾,當日入府較武與白先生一戰的劍市,有一位真正的先天第四劫強者,這是城主械,府的一位嫡系供奉,實力非凡,卻依舊被沒有出劍的白先生輕易打敗了。
較武后,供奉便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留下此人,因為,青洺的武道之路能走多遠,這位白先生的作用,至關重要。
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可以看出,這位白先生的確非是常人,劍上之道已走到一個他們難以想象的地步,授業解惑之前,便已先將道傳下。
青洺的授道之人,能是這樣的強者,著實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幽州城太小,不可能長久地束縛租樣的絕代天驕。
“白先生,您說我適合學劍嗎?”
院中,青洺仰著尚顯稚嫩的小臉,問道。
寧辰笑了笑,語氣稍微認真了一些,道,“你的資質,還算不錯,另外,既然真心想要學劍,便不要懷疑自己,你的劍,會因為你心智的不堅定,而有所動搖,劍之本質,無外乎快、準、集中,當你的劍開始動搖,出劍時,便會偏離本質”
“先生您講的太深奧了,我聽不懂”青洺有些沮喪道。
寧辰抬手,風云卷動,一道劍光破空而出,十丈之外,一塊巨石應聲洞穿。
“我說的這些,若聽不懂的就先記下來,還有,從明天起,練劍時,就朝著那塊石頭上的洞刺,什么時候練到劍交偏離分毫,再學其他新東西”寧辰輕聲道。
“哦”
青洺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先生,我什么時候才能練到像您這么厲害?”
“二十年”
寧辰正色道,“學交是一朝一襲事,我習武之時,和你一樣是十六歲,學劍二十年,方才初悟自己的劍,你的資質比我好些,不過,和一些絕世天才想比,要差上不少,資質這東西,雖然重要,卻非是后天能夠改變,所以,沒有必要自怨自艾,把握你現在有的,只要運用得好,便不會弱于任何人”
學劍的天才,的確有,這點無可否認,比如阿蠻,暮白,還有前輩。
他始終察覺不到的劍息,阿蠻便能輕易感受到,天賦這種事情,無法和任何人講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或許,阿蠻有一天會成為另外一個劍上唯一,不過,想到達這種高度,僅靠天賦,還是不夠。
“城主,天相大人來了”
就在這時,后院之前,一位侍衛快步走來,朝著院外的男子恭敬一禮,道。
男子神色一凝,看了一眼院內的兩人,旋即快步朝著前堂走去。
沒想到天相這么快就到了,看來皇室對于朱雀神藏的下落,十分的在意。
只是,當時局勢太亂,朱雀神藏從天都山和太玄宮傳人那里被救走后,便徹底失去了蹤跡,至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院中,寧辰聽到了遠處侍衛傳來的消息,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這位天相,可不是好招惹的人物,他討厭麻煩,更討厭麻煩的人。
與此同時,西佛故土,縱橫盤錯的山谷間,妖聲咒唱,佛音靡靡,山上,巨大的妖廟中,一道手持禪杖,身披金黃袈裟,似妖似佛的白發少年走出,頃刻間,天地曳,萬象崩塌。
妖佛,妖佛,妖廟之主,妖中邪佛首現人間,出世的剎那,百里之內,邪能涌動,不斷匯聚。
同一時間,遠方,一座直聳入云的宮殿中,紫光浩蕩,一位紫色衣衫的男子走出,年輕的面容,高傲而又冷漠。
神宮之主,紫天宮,同時現世。
四域最強的兩人,在奪全域神州大部分本源后,境界已臻至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今日,為奪極元,再度聯手。
龍門顯化,隆隆落下,兩人各自走入其中,轉瞬后,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長陵古地,女尊開眼,揮手喚出龍門,同入其中。
“轟隆”
中州西南,九天風起驚天變,雷云滾滾,壓抑的氣息,逼人發狂。
雷云下,魔蝶前行,看著百里之外已近在眼前的魔輪海,帶著血色的雙眸,漸漸地升起妖異的血光。
他的氣息,消失了,是她來晚了嗎?
“轟”
一聲劃破九天的電閃雷鳴,虛空之上,風云卷動,兩尊龍門出現,下一刻,兩道強大的讓天地都顫抖的身影走出,一瞬之間,雷鳴失聲,百里陷入壓抑的寂靜。
兩尊龍門前,一者金色法袍,少年模樣,白發刺目,一者身著紫衣,褲冷漠,黑發飄舞,妖廟、神宮之主,同現中州,聯手共奪武道極元。
看著出現在空中的兩人,魔蝶神色不見變化,纖手一揮,水袖脫開,一口黑艷的刀現出,葬花現鋒,殺機凜冽。
“為防生變,不要耽擱,速戰速決”紫天宮沉聲道。
“可以”
妖佛手捻法指,應道。
從天而降的兩人,周身威壓明顯強于此前所遇到的任何人,魔蝶提元聚力,血紅的長發在風中蕩開,極武刀意極盡升騰,一身戰力,君釋放。
第一招,紫天宮踏步瞬至,掌凝八方風云,九天降玄雷,驚世駭俗的威勢,寰宇顫動。
魔蝶凝神,葬花揮斬,黑色冰花隨之天降,加持極武之威。
轟然一聲,刀掌相接,百里大地瞬間陷落,隆鑼波,無邊擴散。
第二招,妖佛動身,魔蝶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禪杖匯聚磅礴邪元,奪命而至。
殺招臨,魔蝶強納真元,握刀抽刀,刀中現刀,鏗然擋向妖佛禪杖。
一聲悶哼,嘴角染紅,妖邪之氣入體,魔蝶只感周身血氣一陣翻涌,聚力頓時受制。
以一敵二,身負舊傷的魔蝶,傾危。
就在這一刻,九天之上,又一道龍門出現,霞光中,女尊出現,蓮步一踏,一掌墜天而下。
“女常”
看到來人,妖佛神色一沉,邪元匯流,翻掌擎天。
砰然劇震,雙尊掌威交并,妖佛腳下,一聲巨響,地陷數丈,塵沙如浪翻騰。
“噗”
局勢稍緩,魔蝶嘴中一口朱紅嘔出,新傷舊創,同時爆發。
“女常,插手這一戰,愚不可及啊”
妖佛嘴角微彎,劃過一抹妖異的蝗,冷笑道。
女尊沒有理會,掌上真元再催三分,浩瀚一掌,砰然震退前者。
數步之后,妖佛定下身子,法杖橫空,極招將現。
女尊見狀,身子一閃,來到蝴蝶身前,帶過后者,退出百丈之外。
另一邊,紫天宮腳步一踏,再度攔去兩人退路,一雙妖異的眸子悄然瞇起,一向神秘莫測的長陵女尊竟會插手此事,當真是一件奇事。
不過,女常再強,也只有一人,想要救人,癡人說夢。
緊張的局勢,周圍氣氛愈發壓抑,就在戰局再開之時,突然,一道道劍光從天而降,鏗然分開戰局,同一時間,遠方夜空下,步踏聲響,劍意鳴動,一道渴不凡的身影走來,傳奇現戰局,風云急變。
“帶她離開,他們交吾便可”
數步之后,燕親王走入戰局中,揮手將劍架放下,開口道。
“恩”
女尊點頭,平靜道,“愿閣下這一次能夠舅”
說完,女尊沒有再多耽擱,帶過重傷的蝴蝶,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