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落的雪花中,寧辰與老太監對峙十步之外,實力的差距,讓這一場雪中的戰斗并沒有太多懸念。
武道五品之上,與五品之下是截然不同的境界,寧辰邁入武道四品后修為再難寸進,便是被這一道天塹攔在前面。
寧辰拔出了身后的墨劍,全神凝聚,這一戰,只有生死,再無其他。
老太監手中并未兵器,一只干枯的手拍下,卻攜帶千斤巨力,難以抗衡。
嘭地一聲,掌劍相碰,寧辰一退再退,墨劍一轉,插在地上,止住退勢,旋即左手一拍輪椅,一道漆黑的流影劃破夜空,無聲無息朝老太監掠去。
“雕蟲小技”
老太監一聲冷哼,掌勁呼嘯,隨手一揮震開了暗矢。
寧辰身下輪椅再動,銀色光芒凝結劍身,霜華震蕩,卷起一瀑風雪,劍光之中,一道又一道黑影再度劃出。
老太監抬手接劍,抓住劍身后,身子一偏,躲開飛來的暗矢。
“喝”
寧辰一聲冷喝,體內真元怒催,劍身下壓,嘭地一聲,兩人周身雪花蕩開,驚起一丈高。
“放肆”
老太監握劍的手鮮血流出,臉色一寒,另一只手凝聚內元,一掌印向寧辰胸口。
“哇”
但見寧辰口中鮮血嘔出,老太監眉頭一皺,身子退后,避開了這一口血。
比起正常人,老太監更愛干凈,甚至可以說有嚴重的潔癖。
然而,老太監一退,寧辰雙眸凝起,抓住這短暫的機會,不顧傷勢,左手拔出柴刀,化刀為劍,近在咫尺地一步內,極招再出。
“一羽飛鴻,天地一劍”
驚鴻一劍天地鳴,咫尺之內,一步之遙,強如老太監也無法避開這快若飛鴻的一劍,不得已松開握在墨劍上的右手,擋在身前。
“不可能,你怎么會劍供奉的招式”
老太監眸子一縮,急聲喝道。
“噌”
刀身入體,穿透手臂,卻被雄渾的真氣擋住,再不能寸進。
“喝”一招得手,寧辰哪還管得了這么多,體內真氣再催,墨劍撐地,借力再將刀身推進兩寸。
“找死”
老太監面色難堪,也管不得寧辰與劍供奉是何關系,左掌凝氣狠狠印向寧辰丹田氣海。
“既然活不了,那就同歸于盡吧”
寧辰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不躲也不避,墨劍掠出,同樣刺向老太監氣海之處。
寧辰修為不如老太監,經驗不如老太監,甚至連殘疾的方便程度都不如老太監,但他有一點老太監拍馬也趕不上。
他不怕死,更不在乎這一身修為!
人最大的恐懼便是未知,人之所以怕死也正是因為對死后的未知,但寧辰知道,因為他死過一次,所以,比起絕大數人,他不怕死。
至于修為,就更是無所謂,你不能要求一個剛剛修行幾個月就到達后天四品的人有多么在乎這一身修為。
“瘋子”
老太監氣急,他做不到寧辰這么瘋狂,所以,他退讓了。
拍向寧辰氣海的手抓向墨劍,企圖擋住這同歸于盡的一劍。
寧辰冷哼一聲,眸子劃過狠意,真氣提至巔峰,墨劍全力刺向老太監丹田。
“噌”
刀劍齊動,一者刺向心口,一者刺向丹田,老太監的手一只擋著刀,一只抓著劍,鮮血流淌,不斷落入雪中。
啪啪地血滴聲,在這雪夜顯得如此輕微,寧辰做的已相當了不起,以四品殘疾之軀讓一位六品強者傷至如此,即便他身上的傷更加嚴重。
刀劍已難寸進,老太監體內真氣鎖住了刀劍,讓寧辰拼死的戰果止步于此。
下一刻,老太監猙獰著臉,真元怒催,欲要一掌徹底廢掉眼前年輕人。
然而,就在這時,老太監身子一個踉蹌,真氣一滯,差點栽倒在地。
“怎會”
老太監心神驚愕,驚慌間欲再提真元,卻為時已晚。
“喝”
寧辰松開握劍的手,翻掌強催最后真氣,旋即一掌拍向墨劍后端,但聞一聲入體輕響,墨劍突破老太監的阻擋,一劍刺入后者丹田。
“呃”
一聲痛苦的長哼,老太監氣海被劍上的力量震散,真氣亂串,口中鮮血頓時溢出。
“可惡啊”
老太監面露極端痛楚,翻手一掌印向寧辰胸口。
“嘭”地一聲,寧辰倒飛出去,砸落雪中,鮮血長嘔。
“怎會,我怎會…”
難以置信的眼神,卻難掩殘酷的真實,老太監腳步不斷后退,左臂上的柴刀,丹田處的墨劍依然還插在那里,鮮血流淌,不斷染紅著大地。
“呃”
寧辰胸口一悶,再次嘔出一口鮮血,眼神望向前者,他知道,老太監完了。
刺入丹田的墨劍涂有毒藥,老太監氣海已廢,真氣散亂,更是加劇了體內劇毒的蔓延。
然而,先前老者那一滯,是因此柴刀上有迷藥…
老者退后十數步后,終于砰然一聲倒落雪中,臨走的眼神,充滿不甘與悔恨。
寧辰掙扎著爬上輪椅,然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白馬,嘶啞著喝道,“裝什么死,還不趕緊過來”
房屋之外,已經被兩人的大戰折騰的滿目瘡痍,還好,今晚的風雪很大,不僅掩蓋了打斗的聲音,就連地上的鮮血也會很快掩去。
老太監的尸體不能留在這里,寧辰喚來小白馬自然是來當苦力,不然還能讓他一個殘疾人背走?
小白馬雖然不愿意,但也不敢反抗,只能任何寧辰將已經死透的老太監仍在它的背上。
將現場收拾完,寧辰和小白馬一前一后朝村外走去,感覺離村子夠遠后,便隨便找了一個地方挖了一個大坑將老太監埋了。
立碑是不可能的,他相信老太監肯定有同伙,就像他之前相信一定會有人因為那一封信追殺他一樣。
墨劍上的毒藥和柴刀的迷藥已經被老太監的血沖的差不多,而他從山匪身上搜出來的存貨也只有這些,之后怎么面對可能來到的追殺,著實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往回走是不可能的,自從他拿到那封信開始,他就只能一直往北走,不要和他講什么民族大義,小命沒了,什么都白扯。
他只能繼續北行,直到干掉所有追殺的人為止。
北行不會改變,唯一不同是從前他是自愿的,漫無目的的,如今,他是被逼的,不走不行。
不幸的是,他并不知道老太監究竟有多少同伙,或者說,他不知道老太監背后之人究竟派出了多少人來劫這封信。
希望在這一行人中,老太監是其中最強的!
風雪越來越大,看來又有下上一夜的意思,寧辰埋完老太監便回村落了,現在他需要休息,非常需要。
推開房門,漢子和少女還在熟睡,唯有老人已醒來,看著寧辰,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寧辰干澀一笑,和老人打了一個招呼,旋即十分狼狽地躺回到床上。
體內真氣消耗地七七八八,寧辰也不敢睡,靜心引導著所剩無幾的真氣修復著體內的傷勢,他還活著,真好。
老太監的兩掌震傷了他大部分內腑,好在前者出手之時受到傷勢或迷藥的影響,倉促之間都未能凝聚全力,加上他們的修為差距并非絕對的天差地別,否則,方才就已經換成老太監埋他了。
傷勢很重,不過,天亮時,他還是必須趕路。
他若留在這里,對村落的人來說很可能是一個災難,他不能冒這個險。
一夜的時光很快就過去,天亮之時,寧辰收拾好東西,告別了漢子的熱情挽留,重新上路。
他睡過的床上有一小包銀子,不多,卻也足夠漢子娶妻,省著點的話,給少女置辦些嫁妝也差不多夠了。
這是山匪搶劫的銀子,他挑了一些零零碎碎,沒有任何印記的碎銀,這樣一來也不會給漢子一家帶來什么麻煩。
屋外的棚子只能留給漢子自己去修了,他急著跑路,不能再留下幫忙。
有時,寧辰心中也十分無奈,似乎自從他來到這個世間,他就一直在跑路。
在大夏皇宮時,他為了小命要想辦法出宮,如今出了宮,他還是要為保命繼續跑路。
小白馬依然死皮賴臉地跟在后邊,寧辰也不管它,馬雖小,餓極了殺了也是肉。
小白馬當然不知道眼前人類想些什么,否則一定會給他一蹄子。
外邊的世界大天大地,一人一馬在茫茫白雪中,就跟兩只小螞蟻差不多,想要尋到蹤跡也不是那么簡單。
所以,寧辰心中并沒有太多慌張。
風雪中,一個殘疾的人,一匹雪白的馬結伴而行,很少說話,也確實說不上話。
“轟”
就在這時,北方天地間,一道金色光芒直沖天際,神圣的氣息蕩開,沖散了天際的烏云,亦沖散了漫天的風雪。
這突來的天象震驚了整個北方,無數人的目光望向了這里,目光中充滿了驚愕。
寧辰眉頭一皺,莫非又有人邁入了先天,先天強者什么時候這么不值錢了。
小白馬被這震撼的景象嚇了一跳,差點連馬蹄也軟了。
片刻后,寧辰又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有人邁入先天,這道金色光芒缺少了人的氣息,只是死物而已。
在這大風大雪的天,荒野罕跡,離光柱最近的人只有寧辰和小白馬。
輪椅撥動,白馬啟程,朝著光柱走去。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寧辰也不例外。
然而,寧辰走的不快,小白馬走的也不快,雖然好奇,但他并不熱情。
不過除了寧辰之外,整個北方的武者都陷入了瘋狂的激動,如此天象,定然是不得了的古之遺跡出世。
百年前,天書從地底出世時,異象就和今天很是相似。
可惜,當時的異象出現在了西方,最終天書也毫無意外地落入了永夜神教手中。
千年以來,大夏如此強盛,卻也只掌握了一卷天書而已,所以說,古之遺跡的歸屬除了實力外,最重要的還是運氣。
寧辰似乎有此運氣,古之遺跡也離他最近,可惜,他除了好奇之外,實在提不起太大的熱情。
風雪中的一人一馬走的不快,不過因為實在很近,走的再慢也漸漸靠近了遺跡出世所引起的異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