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彩鳳氣得嬌叱一聲,上前“噼里啪啦”地一陣大耳刮子,打得李滄行雙眼冒金星,一邊打,一邊恨恨地叫著:“我讓你再叫,讓你再叫!”
李滄行一時氣悶,被這一頓暴打,兩眼金星直冒,胸口又感劇痛,竟然一口氣接不上,暈了過去。
屈彩鳳打了一通巴掌后,只見李滄行的臉已經被打得腫成了個包子似的,腦袋低垂,看起來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她心中暗叫糟糕,不會真把這賊人打死了吧,不行,不能這么便宜他,上次渝州城外受辱,今天徐林宗大婚的一肚子邪火還沒處可發呢。
屈彩鳳取下腰間系著的一個葫蘆,里面灌滿了烈酒,屈彩鳳身在土匪窩,從小就很豪放,十歲的時候喝上一壇燒刀子眉頭都不皺一下,出門在外酒葫蘆里更是烈酒常滿,不僅可以消傷口的毒,更可以一醉解千愁。
她滿飲了一口酒,舌尖運上內力,“噗”地一口,噴得李滄行滿臉滿身都是,辣辣的酒浸在李滄行那滿身皮開肉綻的傷口上,讓她看了都皺了皺眉毛。
可是李滄行卻依然腦袋低垂,氣若游絲,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屈彩鳳有些慌神了,她上前兩步,左手托起李滄行的下巴,右手探向李滄行的鼻子,正在這時,李滄行突然睜開雙眼,怒目而視,而嘴卻倏地張開,一下子咬到了屈彩鳳兩根春蔥般的玉指。
屈彩鳳這一下給咬得痛徹心肺,左手拼命地捏起李滄行的下鄂,而李滄行早有準備,咬緊了牙關,就是不松口,若不是他這會兒內力被封,牙口用不上勁。這會兒屈彩鳳的兩根手指早就給他咬下來了。
屈彩鳳痛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但她畢竟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一看左手撬不開李滄行的嘴巴,靈機一動。左膝一抬,直接撞上了李滄行兩腿之間的部位,李滄行這會兒也不可能運起什么縮陽入體的神功,給這樣狠狠一撞,蛋疼地一哆嗦,牙口不受控制地一松,屈彩鳳的兩根已經被咬得鮮血淋漓的手指終于給抽了出來。
屈彩鳳氣得抄起地上的鞭子。對著李滄行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陣子死抽,李滄行雖然有些懊惱沒有咬下屈彩鳳的兩根手指頭,但總算也反擊到了,反正今天不抱活的希望。這會兒哈哈大笑,仿佛這些鞭子沒抽在他身上似的。
屈彩鳳又打了十幾下,算是出了口氣,恨恨地把鞭子一扔:“你他娘的哪有點名門弟子的樣子,活脫脫一個潑皮無賴!”
李滄行“嘿嘿”一笑:“一個土匪婆娘跟老子說名門弟子的樣子。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屈彩鳳,我那徐師弟出生官宦世家,從小就知書答理,你覺得他會看上你這個土匪婆嗎?哈哈,只不過是玩弄你一下罷了。玩過了就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屈彩鳳驚得退了兩步,粉面寒霜,厲聲道:“你怎么會知道這個事的?!難道,難道徐林宗把這些也告訴你了?!”
李滄行本來還想繼續罵她,但睜眼一看,屈彩鳳雙眼熱淚盈盈,眼淚不住地下落,已是泣不成聲,這會兒完全不象個剽悍的女匪,只是個無助的女人,李滄行畢竟本性良善,尤其是見不得女人哭,剛才那樣對屈彩鳳,也是因為她的兇強悍辣,若是象現在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是罵不出口的。
李滄行嘆了口氣:“屈彩鳳,我已經五年沒見過徐林宗了,他又怎么可能告訴我這些事情。”
屈彩鳳先是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轉而再次怒容滿面,指著李滄行怒道:“你給我說清楚,剛才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滄行突然覺得這是個了解紫光之死的好機會,在死之前能明白地知道一個秘密,也多少算是個安慰,他笑道:“那你先告訴我,那天你上武當后去而復返,殺死紫光師伯是怎么回事。”
屈彩鳳先是本能地一怒,但一回想面前的這個臭男人吃硬不吃軟,剛才自己那樣打他都沒讓他屈服,心中倒也生出了幾分敬意,再說這事她確實也悶得慌,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這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李滄行冷笑道:“你不知道?你難道要說自己是夢游的時候殺的紫光師伯嗎?”
屈彩鳳搖了搖頭:“你愛信不信,我沒必要騙你。那天我離開武當后就被東廠的紅花鬼母和金不換聯手攻擊,還有他們的那個厲害兒子公孫雷,我不是他們的對手,被擒了下來。”
“金不換和錦衣衛的陸炳是死對頭,現在陸炳幫我,他就要找我麻煩,擒下我逼我寫出天狼刀法的刀譜,他以為自己練成天狼刀法,就能壓過陸炳一頭。我不肯寫,他們夫妻兩個就逼我吃下了寒心丹。”
李滄行奇道:“寒心丹?是種毒藥嗎?”
屈彩鳳恨恨地道:“不錯,天狼刀法是天下至剛至陽的武功,連我一個女兒之身練此神功也變得性格風風火火,大大咧咧,而這寒心丹則是至陰至柔的毒藥,如果不服解藥,則會寒氣入腑,受那冰火二重天,寒冰火烤之苦。”
李滄行默然無語:“好狠的太監。不過金不換我也見識過,他的武功是陰柔型的,要你這天狼刀法做什么?”
屈彩鳳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師父創出的天狼刀法,堪稱刀之至尊,當年金不換夫婦敗在我師父當下,對此記憶尤新,朝思暮想就是奪取刀譜自己修練。所以他們特地帶上了那個傻兒子公孫雷,就是想要生擒我。”
李滄行奇道:“金不換是給陸炳捉到宮里當了太監,這件事我知道,只是他的兒子應該早就有吧,怎么又會姓公孫?”
屈彩鳳歪了歪嘴:“這個金不換是個沒骨氣的家伙,當年投入到紅花鬼母的父親門下學藝,是個入贅的吃軟飯角色,所以連兒子都要跟娘家的姓,我是最看不上這種人了。”
李滄行“噢”了一聲,雖然他全身上下痛得要死,但好奇心讓他暫時忘卻了這一切,繼續問道:“那你吃了寒心丹后呢?”
屈彩鳳本來不想說,后來嘆了口氣:“反正沒人信我,你一會兒又會是個死人,說給你聽也無妨,這天狼刀法要想修練,異常兇險,只有心性中極度憤世嫉俗時才能沖破生死玄關,領悟刀法奧義,我以前修煉多年,始終只能到三四層,上次被你那樣侮辱之后,發憤練功,也只到了第七層,不過對付你已經足夠了。”
李滄行心中暗笑:你不知道大爺新練成神功,只怕你練第九層也未必是我的對手。但他還是問道:“沒練到第九層?”
屈彩鳳恨恨地說道:“沒有,還差一點,我的任脈差最后一個穴道沒打通,所以始終控制不了自己,練不到第八層滅世的境界,但那天我吃下寒心丹后,誤打誤撞,卻是沖開了陰陵泉穴,八脈全通,一下子領悟到了天狼刀法的第八層。”
“可是我沖開任脈的一瞬間,卻是走火入魔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這片樹林里,這中間我做過什么,一概不知。”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了,你走火入魔后先是打退了金不換一家,然后殘存的意念讓你上了武當,大開殺戒,我武當的內賊這時候已經對紫光師伯下了毒,中了毒的師伯無法發揮功力,竟然死在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