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如同向一鍋燒沸了的水里,扔進了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所有的洞庭幫弟子個個跳了起來,大聲地表達著強烈的抗議,而其他各派的弟子們,也都議論紛紛,完全不顧師長們的禁忌,就連各派的長老們,也都勃然變色,私下里開始交頭結耳起來。
謝婉如圓睜著雙眼,看了一眼在遠處同樣一臉迷茫的屈彩鳳,沉聲道:“幫主,雖然您的一切決定,屬下等都必須遵守,但是這一條,還請您三思而后行。屈彩鳳雖然和您的關系特殊,老幫主臨死前可能也跟您說過不再跟她追究恩怨的話,但畢竟她的巫山派與我們洞庭幫交戰多年,雙方弟子死傷慘重,我們洞庭幫直接或者間接殺掉的巫山派弟子不下數萬,自己的損失也有幾千,這樣的血海深仇,只怕不是您想讓幫主,就能讓得了的!”
洞庭幫弟子們一陣高聲叫囂:“對,我們不接受屈彩鳳當幫主!”
“屈彩鳳殺了我們這么多人,我就是死,也不會當她的手下的!”
“李幫主若是執意如此,那我只好退幫了!”
“劉香主,我也跟你一起退幫!”
屈彩鳳也是眉頭緊鎖,開口道:“滄行,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也不想接掌洞庭幫,這些人殺過我的眾多兄弟,兩次滅寨之事,雖然他們不是直接元兇,但也有份參與,我心頭的這個坎兒,很難扭轉過來,你還是找別人吧。”
萬震的嘴角勾了勾,開口道:“李幫主,屬下以為,雖然您這一舉動可能有你的深慮,但現在的時機,實在是不太合適,我們老幫主新逝。現在幫中群龍無首,百廢待興,當務之急是重新凝聚人心,不至于出現混亂。我幫地處洞庭,乃是抵御魔教的第一道防線,這時候若是內部出了亂子,讓魔教趁虛而入,只怕中原正道各派也會受到損失。幫主深謀遠慮,應該明白屬下的一片肺腑之言!”
李滄行點了點頭,平靜地看著周圍,一言不發,鼎沸的人聲漸漸地平息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李滄行的嘴,想要從這張嘴里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話,甚至連屈彩鳳和沐蘭湘也沒有再密語李滄行,因為二姝知道,李滄行一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公開地解釋這個問題。
果然,李滄行緩緩地開口道:“各位的心情,我李滄行非常理解,這個決定,一出口就會受到所有人的反對,我也能預料到,但即使如此,我仍然要作出這個決定,是因為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謝婉如勾了勾嘴角:“洞庭幫自我以下,愿聆聽李幫主高論!”
李滄行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們都已經知道,當年的落月峽一戰,從一開始就是宗主的一個巨大陰謀,目的是為了挑起正邪互斗。魔教一直死心踏地地為宗主賣命,冷天雄也是明知宗主的陰謀,卻仍然要與他同流合污,這自不必說,可是巫山派情況不一樣,就是上任的林老寨主。也是和紫光道長一樣,被暗中下了金蠶蠱加以控制,身不由已,最后也是宗主以金蠶蠱殺死了林老寨主,就和剛才的楚老幫主,是一模一樣的!”
此話一出,又是引得全場一片嘩然,多年來大家一開始都以為林鳳仙死于峨眉派曉風師太之手,后來又以為這是錦衣衛的一手策劃,可現在李滄行卻說林鳳仙是死于宗主之手,這再次打破了眾人的認知。
李滄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如果各位有所疑慮的話,彩鳳,請你來說一句,我剛才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屈彩鳳秀眉微蹙,她咬了咬牙,猶豫一下后,終于還是開口,沉聲道:“各位江湖俠士,大家都知道我和滄行的關系,但現在,涉及幫派之事,我屈彩鳳,是以巫山派寨主的身份,而不是黑龍會李會長的夫人的身份,來回答這個問題,所以請大家先看清楚我的立場,不要以為我是因為是李滄行的女人,而違心地幫他說話。”
陸炳微微一笑:“玉羅剎在江湖上的名頭,大家都知道,既然屈寨主這樣說了,自然不會有假的,我等洗耳恭聽便是。”
屈彩鳳看了一眼謝婉如,嘆道:“本來此事涉及先師的,我是不愿意對外說出的,但現在宗主為禍武林,傷害了越來越多的人,而且我巫山派已經名存實亡,相信先師在天之靈,也希望能向宗主報仇,所以我屈彩鳳決定將此事的真相公之于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朗聲說道:“家師林鳳仙,確實是在云南的時候,誤信奸人楊慎,被楊慎在飯食中下了金蠶蠱,并在落月峽之戰前,被宗主和黑袍,嚴世藩等人以此為要挾,想要她與這些邪魔同流合污,最后家師寧死不從,才會被宗主這個惡賊害死!”
眾人一陣驚嘆聲,很多人的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智嗔的眉頭一皺:“既然如此,屈寨主這么多年來為什么不向我們正道武林說明此事,以解除誤會呢?還有,既然林老寨主不肯同流合污,你后來又為何會帶巫山派群雄偷襲正道人士呢?”
屈彩鳳想到既是自己生母,又是恩師的林鳳仙死時的情景,不免熱淚盈眶,秀目之中淚花閃閃:“事先調集各寨群雄來我總舵防守,是因為宗主騙家師說正道聯軍會借討伐魔教之師,順手消滅巫山派,家師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這才提前調集人手,以作防備。”
“后來惡賊把家師臨時約出,下手害死,家師走時匆匆,甚至沒有留下遺命,事后我誤信了殺家師的兇手是峨眉派的曉風師太,而那宗主惡賊又偽造家師遺書,命我率部下突襲正道聯軍,這才造成了落月峽之戰的彌天誤會,至于后來,兩邊仇怨已深,越打死人越多,我雖然覺得不對勁,也沒法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