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變故來得太突然,任誰也不會想到,展慕白竟然會如此狠毒,又會如此地無恥,甚至是這樣微笑著對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情侶下手,就連李滄行也沒有料到他會真的出手,雖然剛才已經覺得有點不對,但直到展慕白的殺氣暴出時,他才飛了出去,由于雙方離了足有十丈的距離,這一下盡管李滄行全力以赴,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但仍然慢了一步。
凌霄劍不可思議地,以閃電般的速度直襲楊瓊花的胸口,她也是毫無準備,還以為展慕白剛才那樣,是準備回頭了呢,她的武功雖然與展慕白相當,但再強的高手,在這樣近的距離上被最信任的人,在自己毫無準備的狀態下突襲,都不可能閃過,她幾乎是本能地一扭身,堪堪地讓過了心口,可是正好擺過來的左臂就沒這么好運氣了,楊瓊花只覺得手臂上一涼,左肘以下一下子沒了知覺,她的身形暴退,一邊飛踢兩腳,踢出兩道紫色的罡氣,以襲來敵,一邊右手伸向了左手握著的紫劍劍柄,想要拔劍反擊。
可是楊瓊花的右手抓向了最熟悉的劍柄位置,卻是空空蕩蕩,她一向是紫劍交在左手,因為紫青雙劍的劍式中,紫劍主攻,青劍主守,極講究出招的突然性與速度,而這下拔劍橫斬的招數,正是紫劍的起手式紫云遮日,可謂攻守兼備,變化無窮。
楊瓊花多年來就是不停地在苦練這樣的拔劍招式,這一招幾乎已經成了本能,就是閉著眼睛,位置也不會有半點偏差,可是這一回,最熟悉的位置,卻是沒有任何劍柄,只有空空如也的空氣!
楊瓊花這才覺得左肘處一片森寒,再一低頭,只見自己的左臂已經齊肘而斷。斷肘處甚至直接被黑色的天蠶真氣所凝結,結成了一層厚厚的黑冰,凍得那血液都不再流淌了。冷意隨著左手的血管,沿著手少陰心經往自己的五臟六腑里灌。而她周身剛剛運起的內力,正在急劇地消失!楊瓊花這一下又驚又怕,仿佛五臟處開始結起冰,兩眼一黑,竟然就這樣暈倒了過去。
展慕白的臉上殺氣四溢。他沒有半分地猶豫,甚至沒有流露出半分地憐憫和后悔,仿佛他現在所追殺的不是跟了自己二十多年,情同妻子的師妹,而是一個跟自己不共戴天的魔教仇人,與楊瓊花相伴二十多年,拆招無數次,他最清楚楊瓊花的每一個本能反應,剛才這一下直刺前胸加轉削左手,是他在出招前就想好的。以楊瓊花的功力,第一下即使是突襲,也不可能真正地一劍穿心,但逼她露出破綻,趁機重創之,斷其持劍左臂,還是可以做到的。
接下來就是給楊瓊花致命的擊了,展慕白本以為楊瓊花會急速后退,所以剛才那一劍他用上了天蠶真氣,冰氣入體。能很快地凍結楊瓊花的內力運行,再強的高手,一旦給天蠶真氣,終極魔氣這樣的邪氣入體。也不可能撐上太久了。
可是楊瓊花急氣攻心,竟然直接就暈了,這倒有些出乎展慕白的意料,他的雙腳已經離地,本準備凌空追擊,這一下在空中把腰一扭。凌霄劍劍尖倏地向下,就要刺向暈在地上的楊瓊花的胸口!
一道灼熱的氣浪從側面滾滾襲來,展慕白的臉色一變,這樣的刀氣他再熟悉不過,那次與李滄行交手,在南少林的大戰,成為他揮之不去的一生夢魘,而最后被李滄行絕地反殺時,那種天狼戰氣籠罩了自己的全身,幾乎要把自己的骨頭和血肉都通通燒化烤焦的痛苦,更是讓他記憶猶新。
展慕白每個晚上都咬牙切齒地恨著李滄行,恨不得馬上取他性命,可是一想到那天與他交手的場景,又會不由自主地渾身發抖,冷汗直冒,因為作為一個頂級的武者,展慕白清楚,自己這輩子怕是不可能打過李滄行了。
所以當楚天舒這回找來赫連霸,說是可以聯手對付李滄行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赫連霸的武功他也清楚,合二人之力,再有楚天舒幫忙,勝過李滄行還是有把握的,只要能讓他報了那天的奇恥大辱,別說是和赫連霸,就是跟冷天雄合作,他也愿意的。
可這會兒赫連霸遠在幾丈之外,而李滄行的天狼刀浪卻已經是撲面而來,若是繼續追殺楊瓊花,那自己這條右臂也別想保住了,展慕白在一瞬間作出了選擇,一個扭身,連續斬出六道黑色的劍氣,幻成一只黑色的玄鳥,展翅撲擊,直沖那李滄行的紅色戰狼真氣而去。
“啪”“啪”“啪”,真氣激蕩之聲不絕于耳,展慕白的長劍連揮,黑色的,帶著森寒氣息的天蠶真氣如潮水般地從劍尖涌出,可是對面那紅色的,如滔滔大浪般的紅色天狼戰氣,卻是一波一波,源源不絕,每一次沖擊,就如同火山噴發一般,若不是展慕白占了地利的優勢,加上他有備而來,內力運轉流暢,只怕早就敵不過李滄行的這天狼刀浪了。
李滄行的身子已經進到了離展慕白大約三丈左右的地方,到了這個位置,他想要再前進一步,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展慕白的身形突然一分,幻出三個影子,奔襲李滄行而來,而他的周身,卻籠罩在了一片黑霧之中,一如當年在南少林大戰時他的動作,看得出這兩年來此人為了報仇,狠下苦功,功力比起當時,又上了至少一個檔次,這也是他敢于正面與自己對抗的原因。
李滄行一聲暴喝:“來得好!”斬龍刀一下子暴到四尺長度,緊緊地抓在右手上,而背上的莫邪劍則清嘯一聲,脫鞘而出,他右手的斬龍刀連連揮擊,打出一道道的刀浪,而左手則忽爪忽拳,時而駢指而擊,一道無形的真氣控制著莫邪劍,在空中來回飛舞,就好像被一個看不見的高手所使,兩儀劍法中的精絕招式源源不斷,一個圈又一個圈,忽快忽慢地,鉆進了那團黑霧之中,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