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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回 彩鳳亂入

熊貓書庫    滄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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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滄行笑著搖了搖頭:“奪取天下又有什么好,忙著處理國事,忙著應付朝臣,哪有時間來陪我的小師妹呢?”他說著在沐蘭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沐蘭湘笑道:“不是說事業就是男人的春藥嘛,師兄,你不是那種沉迷于兒女情長中的人,再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奪取天下和陪我并不沖突啊。”

  李滄行意識到這回沐蘭湘是很認真的,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師妹,要奪取天下,就得發動叛亂,那個太祖錦囊并不是拿到手就可以號令天下的東西,沒人會傻到聽一個死了快兩百年的開國皇帝的遺詔,就隨意地能廢掉現在的皇帝。”

  “真正能奪取天下的,還是要靠實力和民心,就算我有皇子身份,但畢竟不是按大明祖制規定的合法繼承人,而且也沒有任何人能證明我的這個皇子身份,就跟建文帝的后人一樣,貿然起兵,只會給看成是亂臣賊子,無人會跟隨的,而且就算我能利用百姓對當今嘉靖皇帝的不滿,揭竿而起,但亂世一開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到時候打著各種旗號起兵的野心家將會遍及天下,最后無論我是不是能奪得天下,都會讓世上的百姓吃苦受累,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的野心,卻禍亂蒼生,因為這和我們武當弟子一直以來的理念相違背。”

  沐蘭湘一臉崇拜地看著李滄行:“師兄,我果然沒有愛錯人,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個本心良善的武當大師兄,其實。其實我剛才一直挺擔心的,你跟陸炳在一起這么久。會不會也變得跟他一樣,看重權勢,知道了自己的皇子的身份后,就想要奪取天下。說實在的,如果你真有這份心思,我也會一直跟著你,生死與共,但那樣會違背我的本心,我怕。我怕以后我們會有了隔膜,會變得不幸福的。”

  李滄行笑著捏了一下沐蘭湘的臉蛋:“師妹,你是不是看我這回重出江湖后開宗立派,又建立起了這么大規模的陣勢,有些不安,覺得我回來就是想要有所作為的?”

  沐蘭湘點了點頭:“是的,我是有這想法,老實說,看到你手下現在有四五千人。號令一方,莫敢不從的時候,我可是一邊嘆服于你的本事,一邊有些害怕。不知道你弄這么多人想做些什么。”

  李滄行正色道:“我建立黑龍會,只是為了要消滅魔教,魔教經過這二十年的發展。勢力越打越大,越打越強。加上外圍的弟子,人數只怕已經不下十萬。背后又有嚴世藩這樣的重臣支持,如果再考慮到以后跟英雄門或者別的勢力勾結,那實力就超過了伏魔盟和洞庭幫。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想要報仇,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行,所以我這回一定要自己組建一個門派,先控制東南的海運,招兵買馬,有可以獨自與魔教一戰的實力,即使是皇帝想來阻攔,我也無所畏懼。”

  沐蘭湘皺了皺眉頭:“這么說,師兄你還是要做以后起事奪位的準備?”

  李滄行的表情變得異常的堅定:“我不會主動去起兵叛亂,但如果皇帝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象消滅巫山派那樣來消滅我的話,我不能象彩鳳當年那樣束手就擒,到時候就真的扯旗造反了。其實這次的南少林大會,當我知道盧鏜派兵前來圍剿的時候,我也已經作好了兩手準備,如果官軍故意要挑起事端,我們也不能白白等死,一反而已。”

  沐蘭湘笑道:“這次你就不顧慮天下百姓了嗎?”

  李滄行哈哈一笑:“這叫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如果一個皇帝對自己的子民采取的是敵視和消滅的態度,那奪他的江山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如此暴君,天下也沒有幾個人會真心助他,到時候我只需要取出太祖錦囊,與那黑袍手上的建文帝詔書合在一起,即可號令天下的軍戶倒戈,我想如果到了那一步,還肯站在皇帝這一邊的軍隊也不會太多了。”

  沐蘭湘的嘴角勾了勾:“你確定要和黑袍聯手嗎?這個人不可信。再說皇位只有一個,他肯給你?”

  李滄行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這確實是個問題,黑袍心術不正,但他沒有子嗣,奪位按他的說法也只是為當年的建文帝報仇而已,死后也會傳位于我,當然,我對這個皇位也不希罕,功成之后身退也可,我的目的很簡單,一是此生能與你相伴,二是親手消滅魔教,為師父報仇,至于江山皇位,并非我所想。”

  沐蘭湘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李滄行的所有想法,笑道:“好了,今天跟師兄說了這么多,天色也不早了,你的傷勢既然已經痊愈,我們這就回去吧,今天晚上好好的洗個澡,舒服睡上一覺,明天我們就上路回武當。”

  李滄行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二位果然已經破鏡重圓了,恭喜恭喜。”

  一邊的大樹上落下了一個一身大紅的身影,火紅的羅衫襯托著霜雪般的白發,那絕美的容顏這時候卻如同罩了一層嚴霜,看著李滄行的眼神中神情復雜,卻又有著一線哀怨,可不正是那白發魔女屈彩鳳?

  李滄行其實剛才就感知到了彩鳳的存在,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著著沐蘭湘的手站起了身:“彩鳳,你來了啊。”

  屈彩鳳冷冷地看了一眼在李滄行身邊小鳥依人的沐蘭湘,說道:“徐夫人,別人告訴我說你拋棄了丈夫,跟了你的大師兄的時候,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可這回眼見為實,卻由不得我不信了,你們正道中人總是說我們綠林女子不守婦道,以色誘人。可今天你的所作所為,也跟正道一貫的禮教不符吧。徐林宗畢竟是你的丈夫,你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棄他而去?我實在是佩服。”

  李滄行知道屈彩鳳是在吃醋。那天她負氣而去后錯過了少林寺的大會,對后來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大概也是聽到了些流言就急忙跑來確認,看到自己和小師妹你儂我儂的時候自然是妒火中燒,她也沒有思想準備接受自己和沐蘭湘這么快就能言歸于好。

  于是李滄行平靜地說道:“彩鳳,你先冷靜一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屈彩鳳叫了起來:“李滄行,以后別這樣叫我,枉我以為你是英雄男兒。可沒想到也跟那人一樣,是個花花腸子,始亂終棄之輩,你明明說過要娶鳳舞,可沒想到一見到老情人就把她給無情拋棄,哼,師父說得不錯,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盡是負心薄情之輩。”

  李滄行搖了搖頭:“彩鳳。師妹和徐師弟并不是真正的結婚,他們當年的婚禮是個假結婚,這么多年下來,他們也從沒有真正地成為夫妻。不僅是師妹還守身如玉,就是徐師弟,也一直是忠于和你的愛情的。”

  屈彩鳳臉色大變。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旋即又重重地一甩袖子:“不。我不信,徐。那人最是好色,我當年就是信了他的甜言蜜語才跟了他,結果,結果他卻把我拋棄,至于你的這個小師妹……”屈彩鳳的眼光落在了沐蘭湘的身上,冷笑道,“也算得上是國色天香的小美人了,我看到了都會心動三分,那人和她朝夕相處,同床共枕,能忍得住?”

  沐蘭湘紅著臉,說道:“屈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別說得這么難聽啊,我什么時候和徐師兄同,那個什么了。我們那個是假結婚,結了婚以后也都是各過各的,從沒有住在一起過。”

  屈彩鳳微微一呆:“此話當真?”她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沐蘭湘也知道今天是解開屈彩鳳心結的時候,現在她是一個幸福的女人,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說,也希望屈彩鳳能和徐林宗重新走到一起,經歷了鳳舞的死后,這個原本刁蠻任性的武當小師妹,突然成熟了許多。

  沐蘭湘蓮步款款,走到了屈彩鳳的面前,捋起了自己右臂的袖子,蓮藕般的玉臂顯現在了屈彩鳳的面膠,而那一抹朱砂卻是顯得那么地燦爛,鮮艷欲滴。

  屈彩鳳的眉頭微微一皺:“沐蘭湘,你手上有個痣給我看什么?”

  李滄行和沐蘭湘一下子哭笑不得,李滄行轉念一想,才明白了過來,那林鳳仙婚后出走,與那達克林分道揚鑣,自是對貞潔,守宮之類的事情深惡痛絕,而那巫山派內也多是被惡霸土豪們霸占和糟蹋過的女子,對于各種封建禮教也是非常排斥的,只怕這屈彩鳳和身邊的女子們從生下來就沒給點過這種朱砂守宮痣,自然也不明白這里面的含義了。

  沐蘭湘笑著走到了屈彩鳳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語幾句,聽得屈彩鳳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看了李滄行一眼,嘴角勾了勾:“我讀書少,你們可別騙我,這東西真有這么管用?”

  沐蘭湘微微一笑,拉起了屈彩鳳的手:“屈姑娘,你若是還不信的話,可以用你的天狼真氣進入我體內,當年大師兄不就是功行你體內,才探出你和徐師兄的關系嘛。”

  這回屈彩鳳的臉也紅到了耳朵根,沖著李滄行啐了一口:“呸,臭流氓。”

  但罵歸罵,屈彩鳳眼珠子轉了轉,還是拉著沐蘭湘坐了下來,四掌相對,掌心相貼,天狼戰氣陰陽兩極真氣從丹田生出,緩緩地進入沐蘭湘的體內,匯成一股溫暖的熱流,行遍她的奇經八脈。

  一個周天過后,二人同時睜開了眼睛,屈彩鳳長出一口氣,從地上率先跳了起來,嘆道:“你還真是處子之身,沐蘭湘,你剛才就不怕我趁著這機會,以內力震碎你的經脈,取你性命?”

  沐蘭湘的嘴角邊梨窩一現:“屈姑娘為什么要取我性命呢?”

  屈彩鳳微一愣神:“你們不是處心積慮想要殺我,為你們武當的人報仇嗎?就是那個什么假結婚的時候,徐。那人也是想要我的命吧,你不是也配合著他在作戲嗎?”

  李滄行搖了搖頭。沉聲道:“彩鳳,你仔細想想。那天你一個人去武當,如果徐師弟真的有意取你的命,你豈能活到現在?上次巫山派毀滅的時候,他也是全力助我們的,若是存了歹心,我們那時候也早就死了。”

  屈彩鳳向后退了兩步,這個打擊太突然,讓她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的嘴里喃喃地說道:“難道。難道一切都是我的誤會嗎?林宗,林宗他真的沒有背叛我?”

  沐蘭湘走上前去,素手搭著屈彩鳳的肩頭:“屈姐姐,請允許我這么叫你,徐師兄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他沒有哪怕一天忘掉你,那次假結婚本是為了引出大師兄。除此之外,我紫光師伯被深藏的內鬼害死,我們為了收拾人心,穩定武當。也只能通過傷你一次來做給所有人看,徐師兄一直痛惜此事,也一直想找機會向你解釋。可是他也知道傷你太深,而且武當內鬼不除。他也怕那人會轉而向你下手,所以誤會多年。一直至今,屈姐姐,我代我師兄向你說聲對不住了。”

  屈彩鳳的眼中已經淚光閃閃,盡管她嘴上連徐林宗的名字也不愿意提,但那深藏于心中的愛,又怎么可能割舍得了?李滄行見屈彩鳳已經開始動心,便趁熱打鐵地說道:“彩鳳,你放心,這回我們已經把那個內鬼的事情公之于天下了,估計很快,我們就會和這個內鬼正式決戰,徐師弟那里,真的需要你的支持和幫助,也是消除一切誤會的時候了。”

  屈彩鳳抹干了自己的眼淚,對著沐蘭湘笑道:“那,那我就托個大,喊你一聲妹子了,妹子,你真是好福氣,李滄行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更難得的是這么多年來他對你一直癡心一片,任再好的姑娘,也無法走進他的心里。”屈彩鳳為人極為豪爽,與人一旦相交也是傾心而付,即使在沐蘭湘面前,也絲毫不掩飾自己愛過李滄行的事情。

  沐蘭湘微微一笑:“是我要感謝姐姐這些年來幫了師兄這么多忙呢,我跟師兄被人陷害,誤會多年,我也知道師兄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罪,若不是姐姐一直在生死相依,只怕師兄現在也不會站在我面前了,無論從哪個角度,我都得多謝你才是。”

  屈彩鳳沒有接沐蘭湘的話頭,即使是女中豪杰,她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向了李滄行,她問道:“滄行,這么說來,當年沐姑娘在武當后山的思過崖上跟你說的那些話,也是和林宗刺我一劍一樣,是故意說給你聽,讓你遠離武當嗎?”

  李滄行搖了搖頭:“不,那天夜里出現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小師妹,而是鳳舞受了武當的那個內鬼的挑撥,假扮師妹的,她曾經和陸炳一起偷聽到我和師妹的私密情話,加上易容術,才能騙過我,害得我這么多年都跟師妹誤會重重,不能相聚。”

  屈彩鳳睜大了眼睛:“什么,居然是鳳舞?!天哪,怎么會這樣。”

  沐蘭湘幽幽地說道:“鳳舞是陸炳的女兒,打入峨眉臥底多年,也就是你我所有熟悉的花中劍柳如煙,屈姐姐,你這次來南少林,就沒聽說過這些嗎?”

  屈彩鳳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定了定神,理了理頭緒,才說道:“柳如煙?怎么可能呢?那不是你沐妹妹最好的姐妹嗎?難不成她一早就打定主意跟你爭奪愛人,才會跟你如此接近?”

  沐蘭湘想到鳳舞之死,心中一陣凄然,苦笑道:“大概就是這樣吧,她知道師兄忘不掉我,就刻意地接近我,學習我的一舉一動,不僅是個人愛好,連使用的胭脂水粉,身上的氣味,飲食習慣都幾乎是一模一樣。”

  屈彩鳳恨恨地說道:“想不到這個賤人竟然有如此機心,沐妹妹,我要是你,一定會親手殺了她,以泄心頭之恨。”

  李滄行嘆道:“彩鳳,死者為大,這話還是不要說了。”

  屈彩鳳一下子愣住了:“怎么,鳳舞居然死了?”

  李滄行點了點頭:“是的,南少林大會上,那個內鬼的手下為了掩蓋他的身份,想要沖我打那三眼轉輪手炮,當時我沒有防備,若非鳳舞舍命救我,只怕我這會兒已經成為槍下亡魂了。彩鳳,鳳舞雖然騙了我們這么多年,但對我畢竟是一片真心,所作所為也不算大惡,恩恩怨怨,就都散了吧。”

  屈彩鳳剛才也只是圖個嘴上痛快,她一向是滿嘴喊打喊殺慣了,心腸卻是挺軟,真要是鳳舞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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