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哮天犬若是放手一搏的話,和趙昊是有一戰之力的,就算是不敵,也不會很快落敗。
不過哮天犬吃虧的地方在于,他身上除了那根骨頭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寶,他更擅長的,也是近身搏斗,這點他和楊戩一脈相承。
楊戩同樣是除了一桿三尖兩刃槍外身無長物,但是他自己便是最強大的武器,與人對敵,楊戩向來都是將對方直接轟殺致死。
近身戰斗,已經逐漸被三界的主流發展趨勢所拋棄,然而當那些傳說當中的法寶一一塵封之后,楊戩的優勢卻越發凸顯。
只不過這種戰斗方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學的。
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楊戩的天賦和毅力都缺一不可,然而最重要的還是出身和機緣。
人家是正宗道祖一脈嫡傳弟子,修煉的乃是道教護教神功九轉玄功,此法修煉條件無比苛刻,甚至可以說,除了那些天生地養的奇異生靈外,本沒有人可以修煉成功的。
楊戩是一個異數,他憑借無上的資質和毅力,硬是以凡人之身修煉成功,一步步從三教三代弟子第一人,成長為現如今三界頂尖的大能,這其中蘊含的意義,絕非凡人所能夠想象。
修為到了楊戩這種地步,就算是將昊天鏡甚至誅仙劍送給他,他都不會接受,九轉玄功,肉身無敵,戰技稱尊,這才成就了他三界第一戰神的威名,這才是他的道途。
受楊戩影響,哮天犬也走上了這條路,不過以哮天犬的資質,自然是修煉不成九轉玄功的,在近戰這條路上,他也就是個半吊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趙昊卻是這方面的大師,兩人一動手,高下立見。
全方位的碾壓,再加上趙昊全身沒有絲毫的仙力,讓哮天犬瞬間就想到了已經滅族的巫族。
除了肉身他無法驗證之外,趙昊的表面,實在是和巫族太像了。
精妙的戰技信手拈來,以哮天犬的眼光來看,甚至比起自家主人還要精妙幾分。
要知道,因為底蘊的關系,就算是昔日齊天大圣最巔峰的時候,在戰技方面和楊戩也是有些微差距的。
能夠在戰技上力壓楊戩的,哮天犬只能想到巫族。
畢竟九轉玄功就是當年三清祖師觀祖巫戰天所創,縱然有獨到之處,可若說完全超越了祖巫當年,那也不見得。
不管是人是妖,都不能自己嚇自己,因為一旦這樣做了,都能夠嚇死自己。
哮天犬亡魂皆冒,這次就是自己把自己嚇怕了,完全喪失了戰意。
灌江口,有一座神廟,廟里供奉的是昭惠顯圣二郎真君。
而冥冥中,二郎廟上接某處不可知之地,在那里,有一座神秘的宮殿聳立,仔細看去,和二郎廟居然有幾分相似。
只是這座宮殿內,供奉的并非昭惠顯圣二郎真君的雕像,而是真人。
楊戩坐在主位,面前有一個如水面般光滑的鏡面,趙昊和哮天犬對戰的畫面和聲音,都從這個鏡面上纖毫畢現的表現了出來。
看到哮天犬被趙昊的戰技嚇得半死,楊戩眉心神光閃爍,清俊的臉上有些許難堪。
不管哮天犬做了什么,始終都代表著他楊戩。
哮天犬丟了面子,代表楊戩丟了面子。
以楊戩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趙昊的肉身雖然也算得上強健,但是比起自己還是差很多,更不用說和祖巫相比了。
巫族的肉身不可能像趙昊這般孱弱,再說當年一戰,妖族有娘娘在,保留了一絲元氣,巫族祖巫盡滅,已經煙消云散,不可能還有族人存世。
那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很有可能得到了巫族的傳承,這才能解釋他為何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精妙的戰技。
想到這里,楊戩神目閃爍,對于他來說,所有的法寶都可以無視,那些東西只能增強他的實力,可是對于他的戰力卻沒有半點幫助。
他突破境界,需要的就是戰力,九轉玄功,他距離九轉只差一轉。
一旦攀升九轉,他就可以脫離束縛,肆意縱橫,再不需要任何的壓抑。
而在趙昊的身上,就有他突破的機緣。
即便是性格寡淡,對于名利絲毫不感興趣的楊戩這一刻也真正的心動了。
不過楊戩畢竟是楊戩,雖然心動,卻并沒有立即行動。
哮天犬表現的雖然十分不濟,但是想死并不容易。
“這份機緣來的蹊蹺,小狐貍練成劈天神掌,殺掉劉彥昌不廢吹灰之力,哮天犬怎么會發現的如此及時?”
“小狐貍別處不逃,偏偏逃向了白素貞這里,然后就出現了這個年輕人?”
“到底是在設計我?還是在設計這個人?”
楊戩眉心第三只眼驟然睜開,從中射出一道璀璨的光柱直照眼前的水幕。
眨眼之間,水幕的景象接連變化,竟然是逆時光流動,楊戩在追溯過去發生的事情。
“反本溯源!”
楊戩低喝一聲,臉色瞬間蒼白,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水幕隨之破碎。
不過在破碎的那一剎那,有一顆星辰閃爍其間,夾雜著一只嬌小可愛的狐貍,讓楊戩此舉不至于徒勞無功。
楊戩猛然抬起頭,眼中是隱藏不住的怒意。
東方七宿第五宿,心月狐,什么時候,二十八星宿也敢來招惹自己了。
戰神一怒,非同小可,不過沒等楊戩爆發,宮殿外面傳來“踏踏”的腳步聲。
楊戩的結義兄弟梅山六兄弟,全部走進了宮殿,開口便是向楊戩道喜。
“恭喜二爺。”
“二爺,玉帝這是主動向您低頭了啊。”
“哈哈,要不了多久,三界應該就都能傳遍了,自從那場大變之后,二爺還是唯一一個讓靈山和天庭都服軟的人。”
梅山六兄弟話中都與有榮焉,楊戩的面色卻忽青忽白。
不需要別人解釋,楊戩抬手在虛空一抓,手中頓時就出現了一張神秘卷軸,上書八個大字:封楊戩為司法天神。
玉帝親筆,神印蓋章。
司法天神,執掌天條,位居玉帝王母之下,事實上的三界第三人。
而楊戩,已經有百年未去天庭朝拜了。
正如梅山六兄弟所說,這是天庭在主動示好,或者可以說是低頭。
不過楊戩卻沒有感到絲毫榮幸。
自家剛起怒火,那邊就準備了一個這樣的位子給自己。
說明人家已經將一切都算到了。
實力,實力!
楊戩右手握緊,手中的卷軸化為碎片漫天飛舞。
梅山六兄弟面面相覷,不知道楊戩為什么發這么大脾氣。
而楊戩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華山,心中升起一股戾氣,想要舉槍伐天,卻始終心有掛念。
楊戩想到了那個踏碎凌霄、肆意桀驁的身影。
當年的他,在自己的眼中,不過是一個無知狂徒,自己心中卻將他視為豐碑,自嘆不如。
現在,當年的那個狂徒已經有真正的實力與自己分庭抗禮,自己卻再也不將他當成一個人物了。
因為他不尊敬和自己一樣的存在。
“猴子,你忘了初心,我從未忘卻,卻始終揮不出這一槍。”
“我要這鐵槍有何用?”
年少時,肆意輕狂,有師門庇佑,無所顧忌。
劈山救母,助周伐紂,肉身成圣,三界共尊,何等榮耀?
然而,師門崩塌,仙道敗落,昔日同門死的死,傷的傷。
他忘不了自己師父劍阻強敵的身影。
他忘不了自己師伯師叔血戰至最后的畫面。
那個時候,自己在做什么?
被勒令禁足,不許踏出灌江口一步。
大劫過后,當初偌大的師門,真傳弟子只剩自己和哪吒兩人。
哪吒和李天王徹底翻臉,自己也和舅舅形同陌路。
有用嗎?
不過是用憤怒來掩飾自己的懦弱罷了。
妹妹出事,他心急如焚,殺意凜然。
然而王母口含天憲,言出法隨,自己看著王母冷笑的那張臉,有多少次想要拔槍將那張臉桶個稀巴爛?
然后,他選擇了親手將妹妹鎮壓在華山山底。
事后他所選擇的發泄,也只是在南海落了觀音的面子。
他甚至都沒有勇氣對觀音下殺手,因為他知道,自己能殺觀音,佛祖就能殺自己,能殺妹妹。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如果沒有妹妹,如果自己少了這個牽掛,是不是就會少了這些顧慮。
是不是就能夠和師父一起面對強敵,慷慨赴死?
是不是就不用羨慕猴子,自己也盡情的發泄心中的怒火。
可是這些年,妹妹被押在華山底下,他一直在沉思。
他終于明白,所有的牽掛,都只是借口。
他恨,他怒,他悲,只是因為他弱。
實力弱,性格弱,心態弱。
有沒有妹妹,他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啊…”
一聲蘊含了痛苦、無奈、憤恨的嘶吼,自灌江口而起,傳遍三界眾生。
三十三重天上,王母神色鄭重,有些警惕道:“我們是不是把他逼得太過了?二郎的潛力若是全部爆發出來,說不定又是一個天尊。”
玉帝冷笑一聲:“天尊敢算計道祖,二郎卻不敢違逆你我,可謂云泥之別。”
王母看了玉帝一眼,隨之沉默,心中卻越發警惕。
兩人無子,楊戩是玉帝唯一的男性后人。
王母感覺玉帝便是在玩火,真金不怕火煉,可是她不比玉帝。
若是這火燒到了自己又如何?
玉帝和楊戩乃血脈親人,可是王母和楊戩,卻只是名義上的親屬。
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一刻,王母的眼神無比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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