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又何必還去要問為什么選擇呢？”——國產動畫《秦時明月》
“我今天也不怕諸位笑話，李某已經走投無路了。但是，我想如果我們能夠團結一致…”
會議室中間主位上，李在斌那叫一個苦口婆心和言辭懇切，因為他知道，這幾個大咖和大導演非常清楚CJ是個什么狀況，所以倒也沒耍官腔…
呃，只是呢，即便如此，下面一眾大牌演員和導演們也早就聽得不耐煩了。
左邊是演員，有五個，按照年齡一字排開，分別是劉海鎮、鄭在泳、黃政民、元彬、金鐘銘。
其中，后面四個影帝或者準影帝級別的人此刻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都是那種很癡呆的感覺，只是他們的目光卻都緊緊地對準了最前面的劉海鎮。無他，誰都想搶這位韓國最好的男配。
不過，對面三位導演的表情就豐富多了，姿態也完全不一樣。
最前面的是著名大導演康佑碩，呃，韓國稱得上是大導演的有很多，但是這位今年剛五十歲的導演可是真正的大導演。別的不說，康佑碩其實可以稱得上是金鐘銘老師安圣基的老搭檔，其中，安圣基在90年代重新爆發的起點電影《誰見過龍的腳爪》、形成流行概念的《特警冤家》、韓國首個破千萬觀影人次的電影《實尾島》，這些都是跟康佑碩合作的。除此之外，這位導演還和林權澤一起監制了《醉畫仙》這部戛納電影節最佳影片…總之吧，真要列舉下去能寫出來一本二十萬字的傳記出來，所以只要記住，這位大前輩大導演是這個坐滿了大咖的會議室里真正老大就行了。
那這位康佑碩導演在干嗎呢？他在倒水，一杯滾燙的茶水在兩個杯子之間來回的倒，看的出，這位大導演的性格比較急，一刻也等不下去。
再往后是的導演則是柳承莞，這位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輩，這家伙是樸贊郁導演的哥們，早在2000年的時候他就被稱為韓國的昆汀.塔倫蒂諾，在韓國導演界中他是被公認最得港片精髓的一個人。這位柳大導演顯然也沒有心思聽李在斌在上面哭秦庭，他正回頭和自己親弟弟柳承范一起對著這邊幾個影帝指指點點呢，估計已經開始在想誰更合適自己的電影了。
至于最后一位，說實話，所有人都不認識，但是金鐘銘仔細一想的話，似乎還真記起來了這個叫李楨凡的導演的一部作品。
當時是06年了，金鐘銘第一次跟著安圣基把目光放到了各種影帝的頭銜上，當時薛景求薛千萬主演了一部片，搞得金鐘銘當時非常緊張，于是他專門去看了。但怎么說呢？剛開始看的時候以為真是片，看著看著發現這應該是個文藝片，到最后他才反應過來，哦，這尼瑪竟然是個情感片！
這部電影叫什么來著？不記得了，但是，反正這部總是忘了自己要說啥的片的導演就是這個李楨凡！
“總之，諸位電影界的同仁們，我們CJ這次真的是投入了很大的誠意…”李在斌還在繼續。
“你有完沒完？！”康佑碩一杯茶喝下去以后終于忍不住了，搞得旁邊正在翻劇本的柳承范差點沒被嚇死。“說這些廢話有什么用？這里的人不知道你們CJ和showbox的那些破事嗎？趕緊的進入正題！”
李在斌無奈看了一眼康佑碩，他是真拿對方沒轍，這種代表了韓國臉面的大導演你只能供著…不然怎么樣？你能怎么樣？
“哎，那個，康佑碩導演有什么著急的事情嗎？”無可奈何之下，被李在斌使了七八個眼色的柳承莞上來和稀泥了。
“當然有。”康佑碩對同行還是蠻客氣的。“我想說一下我的新電影，既然CJ昨天找到了我說可以盡量放寬排片限度，還保證給我自主權以及足量的資金，那我就把自己最近很動心的一個本子拿來了。”
“那，您請講！”隨著柳承莞一聲捧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去。
出乎大家的意料，康佑碩這個年齡的人用的居然不是什么紙質劇本，而是筆記本電腦：“大家應該都知道這個劇本的來歷，我是想拍這部漫畫！”
隨著筆記本電腦被轉了過來，所有人也都反應了過來——《苔蘚》，這是最近網絡上很火的一部懸疑漫畫。
而且很明顯的，對面的五個人，包括金鐘銘在內，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動心了。畢竟，這是康佑碩；畢竟，這是有著很深觀眾基礎的高熱度漫畫；畢竟，對于改編漫畫的電影而言最需要的資金問題CJ已經承諾了。同時回到金鐘銘這邊，他是看過這部漫畫的，所以他是知道這部漫畫其實是很有深度的。
拍好了，拿獎、票房全都不在話下。
但是這個時候還輪不到他表態，哪怕他是影帝、是最佳導演、是電影公司代表，可他年齡最小，所以最后他才能置喙。
“前輩。”劉海鎮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不知道在您的設想中我能不能幫上忙？”
“當然！”康佑碩沒有絲毫的客氣。“不瞞你們說，我原本從名單上就看上了你們五個中的三個人，不過現在一來呢，又有些猶豫！但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希望海鎮你能夠加盟這部電影的。”
“那真是我的榮幸！”劉海鎮自己也知道他不大可能當上主角，所以對他而言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同時出演康佑碩和柳承莞這兩位的電影，至于那位李楨凡導演…對不起，我還是算了。
“我第二個看中的是在泳。”康佑碩繼續冷靜的說道。
金鐘銘詫異的看向了鄭在泳這個老熟人，實際上今天這屋子里其他四個演員，除了黃政民以外他都合作過。呃，不管怎么說，看過漫畫的金鐘銘可真不覺得鄭在泳適合演里面的那個主角，里面的主角二十多歲，也就是自己和元彬合適一些。
而很顯然的，鄭在泳自己也有點不解。
“我想讓你演邪惡的村長，那個禿頂的滿是老年斑的老頭子。”康佑碩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會議室里一陣騷動，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鄭在泳動心了，今年四十歲的他如果能挑戰好這么一個角色，那么拿獎…簡直易如反掌。而且那還是一個戲份多到可以稱之為主角的大反派，再加上鄭在泳一直是個所謂的準影帝，他還真迫切的需要這么一個突破性的角色。
“至于漫畫里二十歲的男主角。”康佑碩有些為難的越過了同樣四十歲的黃政民，然后看向了元彬和金鐘銘。“我來之前是想讓鐘銘來演的，因為年齡最合適不過。但是一來才發現，相對于漫畫中主角這個普通的都市男形象，鐘銘身體鍛煉的很好，所以身材好的過分，而且顯得太瘦了一些。倒是元彬應該是在最近閑下來以后養的不賴，所以體態反而很合適。不過呢，再說下去，對于一個演員而言，無論是增肥還是減瘦，也都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我現在…真的很猶豫。”
金鐘銘和元彬對視了一眼，這兩個一年前搭檔了許久的人此時都有些尷尬。不過，金鐘銘肚子里的氣明顯更盛一些，自己保持身材難道還有錯了？！
可話說回來，人家是康佑碩，年紀威望都在那里，和自己老師的關系也在那里，他說猶豫也好看重也好你都得微笑，嗯，微笑。
“吶，既然康佑碩前輩說猶豫的話，那我就趁機介紹一下我的電影。”柳承莞輕咳了一聲，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我的電影的主題背景是目前很流行的連環殺人案…”
這話一出口，幾個演員其實都有點意興闌珊，只是臉上卻全都在微笑罷了，嗯，微笑。不過，坐在會議桌遠端的李在斌和一眾CJ影業的人卻都來了興趣，他們一開始就是想搞這種黑色的犯罪片，投資少、見效快、能拿獎。
“不過嘛。”柳承莞微微一笑。“這只是主題背景罷了，我這部電影的焦點不在真兇和追兇上面，電影真正的主題是司法和權錢交易，我的目的在于揭示這個病態的社會。”
隨著柳承莞的介紹，五個演員里除了已經心有所屬的鄭在泳外，其余四個人全都來了興趣，他們趕緊接過了柳承莞弟弟柳承范遞來的劇本，然后認真的看了了起來。
說實話，金鐘銘又TM動心了，看不了幾頁，僅僅是一個大綱，他就要為這個劇本拍案叫絕了。
“我想請海鎮哥出演男三號，也就是這個線人的角色。”柳承莞果然也看上了王牌配角劉海鎮。“應該不會耽誤雙方拍攝的。”
后面那句話他是跟康佑碩說的，康佑碩自然不無不可，配角嘛，以劉海鎮的功底兩邊跑自然沒問題。
“樂意至極！”劉海鎮興奮的答道，他成為了今天第二個徹底了達成心愿的演員，實際上他已經按照自己的老習慣收起劇本準備回家看了，而旁邊的鄭在泳也已經跟他在握手了，不出意外，這倆人應該會在《苔蘚》里面一起合作。
“嗯，這個囂張檢察官的角色我準備讓承范來演。”柳承莞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親弟弟的肩膀，周圍的人自然也不無不可，柳氏兄弟檔都快成招牌了，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至于男一號，也就是這個不得志的警察，說實話，我傾向于政民哥！”
黃政民微微一笑，這是真笑，看得出他也很喜歡這個劇本。
元彬和金鐘銘這對難兄難弟再次對視了一眼，然后齊刷刷的看向柳承莞等他解釋，你柳承莞是不賴，但是你又不是康佑碩，不給我們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恐怕不行吧？
“是年齡的問題。”柳承莞自然知道自己沒資格對對面幾個人呼來喝去的。“這個警察角色是經過生活磨礪的…雖然我在創作劇本時沒寫具體年齡，但是那種郁郁不得志的背后本身就說明了這個角色的年齡問題，很顯然，年紀更大一些的政民哥更合適一點。”
金鐘銘張了張嘴，說實話他是真喜歡這個劇本，黃政民他自然也不能不服氣，只是你弟弟柳承范…呵呵！看了一眼元彬，元彬果然也在拿劇本遮臉同時有些無力的瞅著柳承范，很顯然他對這個劇本也是一萬個喜歡，可尼瑪人家是親兄弟啊！人家自己的劇本要帶自己親弟弟來演你又能如何？！
但這樣的話，金鐘銘和元彬就更尷尬了，還是因為《苔蘚》的男一號啊！
而就在此時，那個李楨凡導演終于略顯緊張的站了起來，他身邊可沒有弟弟幫忙，只好自己站起來發劇本。
金鐘銘和他坐的最近，兩人面對面嘛，就上前接過了劇本幫他發了一遍，不過主要也就是元彬和他自己了，別的人全都名花有主了。
打開劇本掃了幾眼，金鐘銘第一反應這是在抄襲《這個殺手不太冷》，但是他馬上又想到了08年的《颶風營救》。
而看了十分鐘的主題劇情后，他又有了第二反應，那就是李楨凡又犯了之前自己電影的老毛病，這部電影到底在講什么他還是沒說清楚，主題到底是在于復仇呢還是在于溫情呢？而且再往下看細節，他再次發現了一些情節的生硬問題，比如主角這個特工身份，交代這么細致干嗎？烘托氣氛嗎？幾句話說完，把失去老婆孩子的事情點出來就好啊。再比如這群警察的作用，戲份是不是太多了？再比如說這些黑幫的結構不合理性，這么牛的人沖鋒在前？自己人說干掉就干掉…
總之，如果給剛才柳承莞那部名為《不當交易》的劇本打8分，這個名為《大叔》的劇本只能打6.5分，這還是看在劇本里面把那種韓國民族性格給體現的不錯的面子上…
當然了，劇本是劇本，電影是電影，就好像當初姜草的《純情漫畫》按照劇本架構可以給8分，九把刀的《那些年》只能給6分一樣，但真正的結果是反過來的。畢竟嘛，拍攝過程中有很多額外的東西，你需要看導演、看演員、看道具、看最終剪輯…
可話說回來，眼前只有劇本和導演啊！你從這個角度來看…似乎還是應該去看看康佑碩的《苔蘚》，對不對？
但問題在于，金鐘銘從看到這個電影名字《大叔》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定。說實話，這種心神不定的情況已經有好長時間未曾發生了。畢竟重生二十多年了，他哪還能記得一些亂七八糟的細節問題？該記得東西和事情大概還都記得，比如他記得kara在日本竟然比少女時代玩的更溜。但是有些東西他根本就已經徹底模糊成了一個光斑…比如這個以他專業眼光看起來真不怎么地的《大叔》，似乎就是如此！
所以，金鐘銘猶豫了。
而此時，他唯一的競爭對手元彬開口了：“李導演，這種片子很考驗小演員的，很顯然小演員需要擔綱起電影的半個靈魂，但不是每個小演員都是娜塔莉波特曼，更何況從劇本來看，這個孩子的年紀應該更小。”
“我知道。”李楨凡的表現很奇怪，在一絲信心滿滿，但同時卻顯得有些緊張。“這部電影立項小半年了，只是一直沒正式開始而已，所以小演員的事情我考察了很久…”
“李導演的意思是海選了嗎？”金鐘銘蹙眉問道。
“沒有。”李楨凡搖了下頭。“我找到了去年在我老朋友薛景求那里搭檔過的一個小女孩，對方的家長也答應了。”
“有資料嗎？”金鐘銘繼續問道，同時他眉毛已經擰巴成了一團，說實話，對方的這句話又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具體是什么他真有點抓瞎。
“當然。”李楨凡指著劇本解釋道。“在最后。”
金鐘銘和元彬不約而同的直接掀到了最后一頁，但是隨后兩人的反應截然不同了，元彬認真的看起了這個小演員的資料，但金鐘銘只瞥了一眼就茫然的抬頭盯住了屋頂。
“阿加西嗎？”金鐘銘似乎是一字一頓的重復了一遍電影的名字。
“坦誠的說吧。”李楨凡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康佑碩。“我這部電影和康佑碩導演恰恰相反，我一開始想到的是元彬先生，但是來了之后發現金鐘銘先生的體型更合適，因為這是一部打戲，還需要裸露上身…而元彬先生則有些偏胖了。但是話說回來在，正如康佑碩導演所說的那樣，兩位都是職業演員，想減肥想增肥想訓練都應該是常態的東西，所以關鍵還是兩位對劇本的觀感究竟如何！”
“說實話…”元彬欲言又止。
“說實話。”金鐘銘合上劇本，然后回答的干脆利索。“我看上這部《大叔》了，我要演。至于，康佑碩導演的厚愛，那就，就…抱歉了！”
所有人一起看了金鐘銘一眼，大部分是不解，但是康佑碩明顯帶了火，而元彬則是猶豫，不過，當元彬又看向了康佑碩的時候，他還是釋然了。
“這樣…就完美了！”李在斌終于摸到說話的地了。“說不定因為各自的身體狀態還能各自為電影省下足夠的檔期呢！”
“是啊。”康佑碩看了金鐘銘一眼，估計這位暴脾氣大牌導演最終是想起了夾在自己和這個年輕人中間的安圣基，所以他終于還是善意的笑了笑，并轉頭看向了元彬。“那么鐘銘去這個《大叔》，元彬來《苔蘚》吧！這樣，就完美了！”
沒想到最后能撈到一個影帝的李楨凡抑制不住激動，站起來想跟金鐘銘握下手，但是卻被金鐘銘拒絕了。
“容我先去趟廁所。”金鐘銘尷尬的捂著肚子答道。“昨天晚上積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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