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戰臺上的葉信頗為無奈,他還用得著作弊么?
葉信向四周掃視著,他的視線轉到哪個方位,那片看臺的人們就會安靜下來,好似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威勢。
其實葉信并沒有運轉元力,就算他全力以赴,也沒辦法讓嘈雜的人群變得安靜,完全是心理作祟。
鐵心圣已經在北座子鼎的北方十余里處,建造營寨了,那就是天新的天狼軍團整編軍隊的地方,葉信成為大衛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統帥,已是不爭的事實,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們遲早會到葉信帳下聽令,不管心中有葉信作弊的事實有多么不滿,也不敢給葉信留下壞印象,所以葉信看到哪里,哪里的學生就會乖乖閉上嘴。
很多人并不是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不過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得古怪,有些人的神色顯得非常緊張,他們也本能的選擇了沉默,至少讓自己變得很周圍人一樣。
這就是盲從的心理效應。
葉信心中了然,暗自發出冷笑,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怕他,還在情理之中,但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要害怕,卻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葉信還記得有個心理方面的實驗,一些參與實驗的人進入一間電梯,都背向電梯門站立,無意間走進電梯的人,大都會在短暫的錯愕之后,與參與實驗的人保持同向,一方面是可以擁有最優勢的視野,保持警惕,另一方面就因為從眾心理在作祟了。
人類畢竟是群居生命,大多數人都不想自己被人視為異端,當然,少數天生擁有反社會人格的,就不在此列了。
沈妙跳下戰臺,葉信返回了一號大棚,棚內學生們如潮水般迎出來,很多人已經打下了腹稿。葉信大勝而歸,他們該如何吹捧葉信,如果葉信失敗,他們又該如何去寬慰。但葉信這兩戰都勝得莫名其妙,讓他們的腹稿失去了意義。
“葉少威武!這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了吧?”一個學生笑道。
其他學生一陣心塞,最應景的話被人搶先了,但又沒辦法,只能接連出聲附和。
葉信笑瞇瞇的。面帶得意之色,心中卻無奈到了極點,葉玲啊葉玲,我這個做哥哥的也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吧?
預賽只打兩戰,葉信今天已經完成了任務,而且他的自由度要比其他學生們高得多,沒有誰敢干涉他,就算是那些院長副院長,見了葉信也要滿臉堆笑。
離開了龍騰講武學院,回到葉家。剛剛坐定,薛白騎匆匆走了進來:“大人,王城里來了消息,新軍的整編方案,鐵心圣已經定下來了。”
“哦?是怎么定的?”葉信偏轉頭看向薛白騎。
“新軍一共分為十二大營。”薛白騎說道:“鐵心圣欽定了八個大營的統領,給大人留了四個,第五營的統領是…”
“我對這些人選不感興趣。”葉信說道:“鐵心圣是不會再讓自己的權力流失的,連其他世家估計都難以插手,他們是鐵心圣的親信,我指揮不動。也沒想過要指揮他們,和我說說副將是誰?派給我的軍監又是誰?”
“副將還是秋戒察。”薛白騎說道:“左軍監是秋祥。”
“秋祥?總院秋祥?”葉信笑了:“鐵心圣的算盤打得真有意思,那右軍監又是誰?”
“是鐵書燈。”薛白騎說道。
“鐵書燈…”葉信愣住了。
“鬼先生說,恐怕鐵心圣是決定立鐵書燈為王儲了。”薛白騎說道:“此舉也是為了拉攏…”
“為了拉攏我。讓我心安。”葉信再次笑了:“但也是暫時的,如果我和鐵書燈的關系一直很親密,幾年之后,他就該替自己的地位擔憂了,然后會想方設法挑撥離間,呵呵呵…這些孤家寡人啊。有時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按照大人的計劃,鐵心圣也等不到幾年了。”薛白騎淡淡說道,他們商量的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而薛白騎的神色過于平淡了,只能說,這些被關入天罪營戴罪立功的囚徒,對大衛國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他能再多活一個月,都是奇跡。”葉信的神色更平淡。
“還有一件事情。”薛白騎說道:“大任國的破山公到了王城,還有大羅國寒甲軍團的統帥周破虜,聽說大息國的使者也在路上。”
“什么?”葉信的神色變得凝重了:“鐵心圣這是狗急跳墻了么?找了大羽國做盟友,卻被人在背后插了一刀,現在一口氣要找三個盟友不成?”
“大任國的破山公寧高悟是潘遠山的死敵,據說潘遠山在他手里從來沒贏過一次,屢戰屢敗,這也是破山公這個綽號的由來,他破的就是潘遠山的血山軍團啊。”薛白騎笑了:“寧高悟的名頭差不多能與蕭魔指齊名了,他的神浪軍團也不遜色于魔軍。”
“把寧高悟請過來,應該就是為了報復潘遠山了。”葉信喃喃的說道。
“應該是這樣。”薛白騎說道。
“大任國與大羽國素來敵對,勉強說得通,大息國與大召國接壤,這是為了牽制大召國。”葉信緩緩說道:“但…大羅國遠在寒北之地,與大召國沒有任何關系,為什么周破虜會過來?”
“應該是…子鼎的元石都遭受洗劫,鐵心圣無法度過這個難關,所以希望能得到多方的支持吧。”薛白騎說道。
“你想得太簡單了。”葉信站起身,開始在廳中來回踱步,他竟然沒看到,葉隨風正站在門口,他聽到了葉信和薛白騎的交談。
薛白騎本想開口提醒葉信,但葉隨風搖了搖頭,制止了薛白騎。
葉信的神色顯得焦慮不安,他就像一只獅王,隱隱約約感應到有一群鬣狗在覬覦他的領地,但卻找不到危險源,心情逐漸變得暴躁。
葉信在廳中來回走了一個多小時,他雖然非常聰明,但所得到的消息太有限了,想從這點消息中找出邏輯線,無異于大海撈針。
“給我取紙筆來,要大紙!”葉信喝道。
薛白騎轉身要走,葉隨風向薛白騎使了個眼色,隨后離開了房門。
片刻,葉隨風取來了紙筆,交給薛白騎,薛白騎明白葉信的習慣,把紙釘在了墻上。
葉信依然沒注意到葉隨風的存在,他的心神全部集中起來,尋找著其中的邏輯,因為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如果無法破局,冒然發動,應該他的肯定是失敗!
葉信端著筆,開始在紙上寫出了一個個名字,鐵心圣,官翰雨,韓三昧,王芳,鄧知國,溫元仁,魏卷,沈忘機,宗別離,乃至蕭魔指、潘遠山等等,只要是和九鼎城挨上關系的,或許曾經把目標定為九鼎城的,全都列在其中。
葉信知道,他需要找到一個點,然后能把這些消息全部融會貫通,而這個點就藏在一個個人名之中。
墨跡很快干了,葉信又開始重新書寫,他的動作很慢,神情也顯得茫然,處于徹底的神游于外的境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恩來找過葉信,葉玲回來了,溫容幾個人進了葉家,他們都被葉隨風擋在外面。
葉信已是精疲力竭,這么長時間的全神貫注,連他也無法承受了,其實這種思考和破解迷宮游戲差不多,開始的時候會感到新鮮和好奇,逐漸會轉變成一種煎熬,超過一定時限,就是深重的痛苦了,但葉信還能堅持,因為他背負著太多。
終于,葉信的筆鋒落在了宗別離的名字上,一點靈光突然在葉信腦海中炸響,接著是一種幾乎要虛脫的輕松感,葉信長吸一口氣,一拳擊中宗別離的名字,把紙炸得粉碎。
“他們是名將的人。”葉信緩緩說道,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衣襟已被汗水浸透了:“宗別離要有大動作。”
葉隨風和薛白騎都露出震駭之色,但他們兩個的原因不一樣,葉隨風是無法相信,葉信只根據那短短幾句話,便能猜出宗別離會有大動作?是真是假?如果真的猜中了,葉信簡直到了多智近妖的程度!而薛白騎的震駭是因為出現了變數,他們的謀劃幾年的計劃,要不要繼續執行?
“信兒,你此言當真?”葉隨風急聲問道。
“應該不會錯了。”葉信說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所有的變化,鐵心圣雖然是一國之主,但人脈也有限,他絕無可能和大羅國的周破虜有聯系的,周破虜此行不能帶軍隊,只能輕車簡從,區區一個鐵心圣,會讓周破虜冒這么大風險么?發動者必然是宗別離,各國統帥,都把自己晉升為修士的希望放在了名將上,所以才會聽他宗別離的。”
“宗別離想做什么?”葉隨風又追問道,他是吃過虧,當然知道宗別離的危險。
“慢慢來…”葉信瞇起眼睛:“既然已找到了切入點,那么想找出宗別離的目的,也就不是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