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金沙小區,陸恒大致還記得二叔家的樓層位置,在小區保安那里登記了一下,便邁步往電梯口走去。
今天酒喝得不算多,不過白色短袖襯衫上有些酒水灑了出來,所以顯得一身酒氣。
剛剛打的的時候,師傅聞到他一身酒氣差點不想載他。要不是陸恒語氣清脆,說話有理有據的解釋兩下,師傅大概不會相信他神志清醒。不然像陸恒身上的酒氣,不知道會不會在出租車上吐個惡臭熏天。
剛到電梯口,陸恒就發現了二嬸拎著包在那里,眉頭皺著,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旁邊還有個穿著居家服的少婦,和她溫聲細語的說著話。
“咦,陸恒,怎么這么晚才過來?”二嬸也發現了匆匆走進來的陸恒,看了下表,發現已經快十二點鐘了。
陸恒心里誹腹,你還知道晚呢,瞧你樣子就知道才從麻將館出來,難怪不得二叔以前天天和你吵架。任誰家老婆有事沒事打麻將玩到深夜,當老公的心里也有氣,何況陸有發這人脾氣當過兵,脾氣暴躁,惹毛了那是會打人的。
當然表面上,陸恒還是得做出該有的晚輩姿態。
“讓二嬸擔心了,不過有些事耽擱了,沒辦法才拖到這么晚。”
二嬸點了點頭,旁邊的電梯還在十七樓,怎么也要半分鐘才下來。
站她旁邊,穿著粉色居家服的少婦眨了眨眼睛問道:“關姐,這個是陸恒吧,上次我見過呢。”
“你見過”二嬸疑惑道。
少婦說道:“是啊,那次也是在電梯里,有發大哥說是他侄子,后來我還問你的,是你給我說叫陸恒來著。”
二嬸這才恍然大悟,是有這么一茬,還是打麻將的時候告訴她的。只不過自己忘了。
“陸恒,這是我鄰居,龍小玉,你叫她玉姨就好了。”
陸恒乖巧的點頭問好。“玉姨好!”
龍小玉笑盈盈的說道:“這孩子看著就乖巧,長得高高大大,肯定討女孩子喜歡。對了,關姐,陸恒年紀跟你家小美一樣大。應該也高考完了吧!這是要上來耍兩天嗎?”
陸恒的二嬸名字很奇怪,也不知道家人怎么給她取的,叫關琯,疊音,所以別人基本就喊她關姐。
二嬸其實也不知道陸恒會不會在家里耍多久,只是晚上陸有發給她打了個電話說陸恒要來,她才知道這事。此刻聽龍小玉問起,也有些疑惑看著陸恒。
陸恒搖了搖頭,“玩不了多久,可能明天就回去了。”
龍小玉還想說些什么。可電梯來了,三人也就進了電梯。
在門口道別,然后陸恒跟著二嬸進了家門。
這時候人基本都睡著了,陸小美和竺青青兩個女孩短時間還保持著高三的作息,十點半基本就睡覺。至于陸恒二叔陸有發,那是當兵時候留下的良好作息,躺下就能睡著,按點絕對起床。
因此進家門的時候,都是黑漆漆的。
二嬸開了燈,遞給陸恒一雙拖鞋。
“你二叔的。和你鞋碼一樣大,將就穿。”
穿好鞋子后,二嬸就問道:“你吃飯沒,沒吃我就去煮點東西。”
陸恒覺得不太好。雖然他覺得有點餓,剛才吃飯盡顧著喝酒聊天了,基本吃不了什么東西。這也是中國酒席的特色所在,上桌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喝酒談事,哪里能吃多少。
所以陸恒就婉拒道:“算了吧。這么晚,麻煩你不好。”
二嬸撇了撇嘴巴,已經穿戴好圍裙,“把這當家一樣,我打了一下午麻將也餓了,正要下點面條,你要吃的話,那我就順手給你來一份。”
陸恒也就卻之不恭了,“那就來碗面條吧!”
二嬸聽后點了點頭,冰箱里取了一把藤藤菜,就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就聽到廚房有沸騰的水聲響起,然后是咄咄切菜板的聲音。
下面條要不了幾分鐘,很快,兩碗撒著蔥花的麻辣小面就從廚房端了出來。
“將就吃,明天我休息,給你煮頓好吃的。”
端過面條,陸恒心里覺得有些奇怪,低頭吃面,心里卻是在納悶。
在他印象中,二嬸雖然對自己還算可以,每次來都會盡力招待,但看透人情冷暖的陸恒能輕易看出別人的情緒。
二嬸對自己并不夠重視,或許是因為家庭原因,也有可能是自己以前成績差,反正就沒有那么一股親戚之間該有的熱乎勁。
然而今天,從見面開始,到現在話里話外,卻是透露出一股平時不該有的熱乎勁。
陸恒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多想了,深夜到別人家里,沒有埋怨就算好了,哪來這么多熱情。
二嬸突然抬頭舒了口氣,然后問道:“今天小美訂的那臺車,是你去講的價?”
陸恒嗯了一聲,這事毋庸置疑二嬸會知道,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聽說那老板還特的送了一臺手機給小美她們,那手機不便宜吧,六七千總是要的。”
陸恒又嗯了一聲,端起碗,咕嚕嚕的把湯喝干凈,別的不說,自己這二嬸煮面條的手藝還是很好的。如果開個店賣面條,絕對能過得去。
二嬸也停下了吃面的動作,好奇的看著陸恒,猶豫了一下說道:“看來你跟那些4S店老板關系挺好的啊!聽說你自己開了一家公司,賣汽車的,真的嗎?”
聽見二嬸如此問,陸恒心里才恍然大悟,感情先前自己感覺到的那些變化都是真的。
這事自己沒跟二嬸說過,二叔倒是知道,可能是不小心告訴了自家老婆吧!
陸恒心里清楚,如果一個人表現出了他的財富或者地位,相應的他便能得到一些尊重。這一點不管是在陌生人之間,還是親戚之中都是通行的。想必是知道了自己開了家公司,二嬸才會對自己熱情起來,這也沒什么,人之常情而已。
“4S店很賺錢吧,一個月幾百萬?”
“哪有這么多,新開的店不虧本就是好了,也就這六月份能賺多點,幾十萬能有。”陸恒語氣淡淡的說道,他不想說太多,親戚之間談到錢總是不太好的,容易傷感情。即使不是借錢,只要有人賺得多點,也有可能引發別人嫉妒,所以有財不露白這一說。
二嬸面露羨慕之色說道:“幾十萬啊,那也不少了。想不到你這么能干,大學都還沒讀,已經有這么一家大公司了。”
陸恒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了,他怕談到后面尷尬,所以就把頭看向浴室那邊。
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陸恒說道:“身上有酒氣,我去洗個澡吧!”
二嬸連忙說道:“你去吧,待會我給你找一套你二叔的衣服放在外間的衣籃里,順便你把襯衫脫下來我給你洗一下。現在天氣熱,明早就能穿了。”
陸恒說了聲謝謝,就進了浴室。
當微熱的水淋濕陸恒的裸.體時,陸恒覺得有些好笑,然后又覺得有些悲哀。
在記憶里,當初家里吃飯時,提及欠款的二叔和三叔兩家人,二叔和三叔都是坐在沙發上細聲細語的說話,說這錢得還,但不用急,陸恒還得讀大學,他們也想讓這個陸家唯一的男丁走得順暢些。
唯有這二嬸語氣有些潑辣,嚷著錢馬上還,搞得父母難堪。
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拋開腦外,這一世這種場景不會出現了,因為區區十萬塊錢對陸恒家來說真的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