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田黃的到來,陸恒一點不驚訝,他驚訝的是田黃來的速度。
太快了!
是的,實在太快了,在陸恒預估中,田黃今天可能還得在醫院照顧他那重傷的兒子。田博杰那一身傷可不輕,年輕小伙子打架從來都不知道輕重,還是拿著鋼管。特別是陳榮熊當著陸恒打的那一下,幾乎是下了死力的,只是一下就當場把田博杰的手給打折了。
因此,對于田黃在上午就來找他的情況,陸恒表示了驚訝。
“田哥,這么早就來找我,田博杰沒事了?”
田黃苦笑道:“怎么可能沒事,傷得很重,幾根肋骨被打折了,右手也被打斷了,現在還在醫院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這么狠,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
此時的田黃真正的臉色蠟黃,滿臉倦容,身子佝僂得厲害。若是仔細點觀察,還能看見他右手食中二指上隱約殘留著灰黑色的痕跡。陸恒與他共事過,知道田黃抽煙時喜歡用右手,可想而知昨天一整夜田黃抽了多少煙。
也因此,對于拋下兒子來學校找自己的田黃,陸恒表示很有興趣知道他的想法。
“那你現在應該在醫院照顧田博杰,怎么跑我這兒來了。”
田黃愁苦著臉正要說話,八班教室里的上課老師卻出來打斷了他。
“陸恒,你在干嘛?”
看到琳達出來,陸恒就知道這節課是英語課。相比其他理科項目,英語課稍稍遺漏一些不上沒什么問題的,于是陸恒笑著說道:“琳達老師,這位你認識吧!”
田黃扭首看了一下,也打招呼說道:“張小姐,我找陸恒有點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琳達是認識田黃的,她之前買的那臺車是通過王雪買的,但后續服務一直是田黃在跟進。說起來她和田黃還是挺熟悉的。
此刻見到田黃找陸恒,聯想到陸恒以前在廣源工作的事,琳達就知道他們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談了。
雖然覺得這樣耽擱陸恒的學習不是太合適,但考慮到才和陸恒的關系有所緩和。這時也就不好太不通情面了。
只是本著教室的責任精神,琳達還是提醒道:“事情談歸談,但別談太久了,陸恒待會記得早點進來上課,今天評講昨天考完的二模卷子。挺重要的。”
陸恒應道:“老師放心,我會注意時間的,馬上就進來了。”
“知道就好,我先去上課了。”
說完琳達就進了教室,順勢把教室門關上,陸恒對田黃聳了聳肩。
“沒辦法,你也看見了,我還是個學生,這課還是得上,所以有些話你就長話短說吧!”
“你這么說我就羞愧了。你還是個學生就創立了恒成公司,這讓我們這些活了四五十歲的人作何感想。”田黃羨慕的說道,自己累死累活一輩子,結果陸恒區區幾個月就超過了自己一生的成就了。
陸恒咳嗽一生,提醒道:“長話短說,你這些說的都是事實,就別多提了。”
田黃這才醒悟過來,陸恒先前說的長話短說還真不是開玩笑的,于是也立即收斂神色,正色道:“其實這次來。我是真心實意想來感謝你的。上次那事,我都沒有做任何表示,這次又出了那么大的亂子,我要是不親自來一趟。我于心難安。”
陸恒看著田黃一臉真誠的模樣,再不復以往那種倚老賣老的神態,比起之前在西門派出所那時還要恭敬,真誠。這感謝之語,很實在。
“你這感謝,我就當仁不讓的收下了。不過上次那事還可以說是你孩子有錯在先,只是這次的事卻不怪他了。”
田黃嘆了口氣,“唉,我也知道這次不怪他,不過我覺得他挨這次打算是值了。上次對人家女孩子做了那種事,事后還沒有過多追究,這終究是我田家欠了胡曉的。這次為她擋下來自別人的惡意,也算報恩了,只是這傷實在太重了些。”
說到這兒,陸恒不置可否,一頓重傷與幾年的牢獄之災,甚至說是一生的污點相比,這傷也不是太重了。
田黃繼續說道:“其次呢,我聽說昨晚你也受了傷,所以想來看一下。”
說完,田黃下意識看了一眼陸恒的帽子,在后檐上隱約有白色的繃帶痕跡。
陸恒擺了擺手,“去醫院檢查過了,沒有大礙,謝謝你的關心了。”
田黃松了口氣,嘆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這一輩子估計都睡不著了,心難安啊!”
陸恒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問道:“最后呢?”
田黃一愣,陸恒說道:“其次過后,應該有個最后吧!”
田黃這才反應過來,不過對于陸恒輕松詼諧的語氣深感佩服,明明受了傷,說話的時候還是表現得很輕松,想來是讓自己好安心一些。這樣一想,田黃心里又多了幾分感動。
他從自己提著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信封說道:“陸恒,我田黃也不是蠢人,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可以說我兒子這一輩子都是你救下來的,不論是當初強.奸犯的罪名,還是昨晚有可能被徹底打殘的風險,都會嚴重影響博杰這輩子的生活。說你是他的再生父母,我覺得也一點不為過。大恩大德無法言報,這里有一萬塊錢,算是我對你的補償,也可以當做你前前后后兩次受傷的醫藥費,請你務必收下。”
怕陸恒嫌少,田黃急忙解釋道:“陸恒你也知道我在廣源賺得并沒有太多,加上先前賠胡曉精神損失費和昨晚的醫療費,這一萬塊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如果你要是嫌少,以后我還可以補上一些。”
說完,田黃就要把裝著一萬塊錢的信封塞到陸恒手上。
陸恒直接將雙手背到身后,譏笑著說道:“我要是為了錢,當初那事的時候我也不會拒絕胡曉父親的饋贈了,他私下要給我的可比這個多。不過,說到錢的事,我挺好奇的,按理昨晚上的事是田博杰為了胡曉受的傷,怎么這醫療費還要你出呢?”
“其實胡曉家人也是想要替我出這一筆錢的,只是被我拒絕了。我覺得如果是償還當初既往不咎的恩情,那就不該再讓他們出錢了。這錢你還是收下吧,你要不收我真的心里難受,別人要是知道了還會說我田黃忘恩負義呢。”
陸恒堅決的搖了搖頭,這錢他真不能收,且不說他看不看得上這一萬塊錢,單是想到自己當初開口放了田博杰,之后還收了人家一萬塊,這心里的惡心就足以讓他自覺無顏面對世人了。
他不是這種人,他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
“你帶著錢走吧,你的心意我收到就行了,我這邊要去上課了,以后有緣再會。”
見陸恒一臉堅決的樣子,田黃也知道自己這一萬塊送不出去了,有些惋惜的同時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氣,自己最近錢確實不夠用了。
又說了兩句感謝的話,田黃將錢裝進包里,打起殘余的精神就往樓梯口走去。
只是走了兩步就被后面陸恒的聲音喊停住了。
“等一下!”
田黃神情一震,難道陸恒又想要回去了?雖然有點不舍,但只要陸恒開口他還是愿意送出去的,只求心里的安穩。
陸恒看著轉過身來的田黃,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聽說最近廣源的銷售顧問基本是你在帶,也就是說你很得梁乙修的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