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胄嘆口氣說道:「羅守珍曾經屢敗于遼人之手,但我們都知道,那時是我們大宋的軍士不如遼國,并不是羅守珍這個人不行,現在形勢逆轉,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果我沒猜錯,他一定會見敵必殺。」
「不賭,沒有意義,勝了就行,我就怕萬一出了意外,我們可就麻煩了。」朱進忠輕聲說道。
韓胄聽完朱進忠的話后,面有驚訝。
「朱大人什么意思?」
朱進忠對韓胄也絲毫不隱瞞。
「付子嬰與王文二人,重新核算了兵部造冊人員。」朱進忠說到這里就停了。
「空餉。」韓胄臉色一變,「付子嬰注意到這件事了?」
「付子嬰怎么樣都沒關系,你怎么沒有看明白這里面的事情呢,重點不是空餉,而是付子嬰對武將們下手,是他想干什么,還是殿下想要干什么?」
「朱大人,你此言何意?」韓胄心中已有了不好念頭,若這件事真是鐵喜想要做的,他莫非想要…
「韓大人,你不要多想,在此事之中,有沒有殿下的影子,我們都不清楚,我只是想不明白,這件事無論如何都避不開我們,付子嬰他們為何不提前向我們打招呼。」
韓胄松了一口氣,而后說道:「說不定真的和殿下沒有關系。」
「其實有沒有關系都無所謂,雖然你我都沒做過這種事,但咱們兩家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而且一定會牽連到我們。」
」你我二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獨善其身,我看啊,無論是殿下想要做什么,或者單純是付子嬰個人的行為,都是對我們的敲打。」
韓胄站起身,而后嘆了口氣。
「說白了,就是真定之戰結束后,武將們隱隱有壓文官們一頭的情形,讓文官們接受不了了。」
朱進忠聽完之后,閉上了眼睛。
」韓大人,我已經想好了,向陛下上奏章,彈劾付子嬰,獨攬朝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韓胄聽完之后,心中一驚。
付子嬰是趙禎親自點名輔佐鐵喜的重臣,付子嬰也沒有辜負趙禎的看重。
韓胄雖與朱進忠關系較好,但也做不到幫親不幫理。
」朱大人,萬萬不能啊,現在陛下龍體欠佳,所有國事都是付大人再安排,付大人的所作所為我們也都看在眼里,我等不能因為部分人的私欲,讓眼前這個大好形勢出問題啊,我不會跟著成大人一起上書,相反,我還希望朱大人為大宋江山社稷計,不要做出傻事。「
朱進忠淡淡的看了一眼韓胄,而后嘆氣說道:」韓大人,我等都是為大宋拋頭顱灑熱血的,就算軍中的害群之馬,理應有我等自行挑出,輪不到付子嬰指手畫腳。「
聽完朱進忠的話后,韓胄已是明白,自己在多說什么,已是無用。
「朱大人好自為之。」而后韓胄轉身離去。
朱進忠看著韓胄離開的背影,心中也滿是苦澀,韓琦死后,韓胄就代表了韓家,他當然不愿因此事和韓胄決裂,但想著過來求自己的晚輩,朱進忠也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吃了空餉,即便很少,也是殺頭。
朱進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后輩一個個都掉了腦袋。
安寧城中。
劉兆忠看到羅守珍的兵文后,激動的難以入睡。
初戰告捷大勝而歸,對于整個河間府所有部族都是一種震撼,大宋的強大一覽無余。
夜半之時,劉兆忠還是起了身,驚醒了妻子。
女人詢問:「夫君今日為何…」
劉兆忠老臉一紅說道:「今日剛剛得到羅將軍的戰報,實在激動。」
王氏輕笑著說道:「已至深夜,夫君起身做什么?」
「我再去看看為殿下寫的奏章。」劉兆忠說完后,就站起了身,披上外袍,坐在書桌前,一字一句的開始斟酌他寫的話…
陳虎部。
吳皮,魯有本,兩顆頭顱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子上。
陳虎看著這兩顆面部猙獰,血跡模糊的腦袋,坐在椅子上,眼中滿是驚恐。
宋軍真的不打算收攏他們這些人了嗎?
自己的人口勢力雖然看上去要比吳皮部,魯有本部的多一些,但真的論作戰的勇士,他可是比不上吳皮部的。
在這一刻,反抗宋軍的決心已經喪失殆盡了。
站在一旁的陳文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宋軍怎么會有那么迅速的手段,在自己這方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的情況下,便直接剿滅了魯有本,吳皮兩部、
幽州三鎮已去其二。
陳文心里面很是害怕,怕自己的父親會把自己交出去,再怎么說,他也參與了,吳服過來聯系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支持的。
他用眼神的余光看了一下自己的父親。
他,他害怕了。
探查吳皮部落,魯有本部落情況的斥候也回來了。
他們的眼中盡是慌亂。
對陳虎等人講述的時候,口語不清,但大概意思陳虎等人也是聽懂了。
吳皮部落化為了灰燼,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宋軍屠戮了一空,他們的焦尸無人過問…
魯有本部落得情況也不比吳皮部落好到哪里去,主營寨已經成了宋軍的大營,各處都是巡邏的宋軍,在探查之中的口中,宋軍至少也有三萬人。
聽完這些人的講述后,陳虎嘆了口氣:「怎么辦?」
「父親,我們不如跟他們拼了。」陳文趕忙說道。
陳虎聽到之后,氣的狠狠瞪他一眼。
而陳文也是沒有辦法,若是陳虎沒有了反抗的勇氣,自己就要被交出去了,魯有本部落有很多人都知道是自己帶的隊,陳虎肯定不會為了自己欺瞞羅守珍。
「可宋軍強大,我們不是對手,如何去拼,我們才剛剛過了兩年好日子,若是在舉族搬遷,很難再找到這樣一個安穩的地方了,父親,還是需要三思而后行啊。」陳虎的另一子陳武開口說道。
「可宋軍想讓父親交出我們部族的勇士們,若是交了出去,我們還有顏面在這里生活下去嗎?」陳文趕忙說道,這是他唯一可以阻擋的借口了,我不是為了我自己好,而是為了整個部落的勇士們好。
陳虎嘆了口氣,并未說話,這種事情還是要慎重再慎重。
陳武輕聲說道:「我們與吳皮,魯有本不同,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背叛大宋的打算,這次只是隨著他們占點便宜而已,而且剛來大宋的時候,我們就送出了不少女子去東京,還有兩人進了宮,有這層關系,相信宋軍也不會太為難我們 不如這樣,明日我去見羅守珍,看能不能不交人,為此我們可以多付出一些金銀財寶或者女人。」
陳武說完之后,陳虎來了精神。
「你愿意去?」
「愿意。」
「如此甚好,宋軍的要求,除了交出我們部落的勇士外,我都答應,將此事全權交給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宋軍對我們動手。」
陳武點頭應是,而后轉身欲走,陳文喊住了陳武說道:「不要耍什么花樣。」
陳武看了一眼陳文,冷笑一聲而后離去。
這個笑容讓陳文膽寒無比。
他們兩人一直不對付,陳武這次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陳虎嘆口氣而后說道:「將吳皮三人的頭顱收攏起來,埋了吧。」
陳文點頭應是,快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說道:「父親,雖然陳武是去了宋軍那邊,但我們也不能疏忽大意,你看是不將我們營寨的人派出去警戒,萬一宋軍不講信用,我們也好有所防備啊。」
陳虎聽完后,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你來安排吧。」
陳文將三個人的腦袋交給了自己的部下后,便安排了營寨中的大部分人騎著馬去營寨的外圍警戒。
剛剛布置完的陳文,便遇到了還未出發的陳武。
這次陳武準備了足足一小箱子的金銀財寶。
「陳文,那吳服來我們營寨的時候,我就勸你,勸父親不要跟著吳皮部起哄,你們二人都不聽,才給我們族人惹下滅族之禍。「
「放屁,若是父親不想答應,我說什么都沒用,你趕緊走吧,盡早將這件事情解決。」這個時候,宋軍大舉問罪的時候,陳文可不敢承認是自己主張派兵的。
「你說,我若真辦成了這件事,回來以后,有沒有可能繼承父親的職位?」說完之后,陳武大笑著駕馭馬匹離去。
陳武的話讓陳文有些失神,他望向了陳虎的房間。
心中不由想到:「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還有活路嗎?」
陳武獨自一人,路過吳皮部落的時候,停留停足許久。
這里的人自從來到大宋后,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了些,但也算安居樂業,此時因為吳皮一時貪念,如今全部落到這個下場…
就算要反抗宋軍,也要等到遼國派出大軍,他們里應外合,才有機會。
陳武想完之后,嘆了口氣,便徑直朝著魯有本部落的方向趕去。
魯有本營寨。
這幾日,宋軍的斥候不斷的派出,再根據魯有本部降卒的配合下,繪制出了這塊深山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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