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醬面。∮,
是一種在大縉王朝中不論南北東西,不論男女老少都知道的吃食。
白馬鎮上有,洛陽城中自然也有。
甚至更準確地來說,秦府的廚子就能做。
對魏供奉而言,這樣的一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反而太過簡單,太過隨性了,只是一碗面而已,魏供奉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就會有下人給夏生端來洛陽城中最有名,最老字號的雜醬面。
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魏供奉反倒顯得異常的警惕,竟然不敢當即答應夏生的要求。
魏供奉身為堂堂尊級強者,夏生在他眼中不過螻蟻一般的存在,所以這種警惕很沒有道理,恐怕說出來在場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但在兩人的多次交鋒中,魏供奉已經深深地知道,這個小子很不好對付,很難纏。
所以他非常謹慎地低聲道:“夏公子,我希望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夏生淡然一笑,不慍不火地說道:“怎么,魏供奉,只是一碗雜醬面,也需要我向秦老爺子請示嗎?”
聞言,魏供奉不禁面色一僵,隨即沉聲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夏公子還有什么別的要求?可有什么獨特的口味?或者指定的面攤老板?”
面對魏供奉的試探,夏生光明磊落地搖了搖頭,笑道:“沒有要求,但越快越好,一整天沒吃東西,這會兒卻是餓急了。”
魏供奉輕輕瞇了瞇眼睛,終于還是招手叫來了一位秦家的仆人,開口道:“去叫后廚給夏公子煮一碗雜醬面。”
仆人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隨即躬身退去。
而夏生也不再拖延時間,當即對著魏供奉頷首致意,慢步朝席座間行去。
事實上,夏生的不請自來,秦小花的金口御令,也讓負責安排席位的秦府總管頭頂上布滿了冷汗。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少年郎究竟是何來路,又該讓他坐在那里最為合適。
這可是一門大學問!
夏生不是秦家人,更不如趙公公的身份那般顯赫,所以自然是不能坐主臺的,而兩側的賓客席間,又該把這位夏公子安排在哪里呢?
是跟著三大書院的人坐一起,還是跟八大世家的人坐在一起?
亦或者,把他安插到七十二宗門的來人當中?
卻不曾想,這個難題,夏生卻幫助老管家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他既沒有走到主臺上,也沒有向兩側的賓客席行去,而是不疾不徐地來到了侯戰區,來到了畢慶文的身前,緩緩坐下。
見狀,大總管不禁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雖說夏生坐在那里也不太符合規矩,但至少算是比較合適的了,況且這是人家自己選的,自己順水推舟,也沒人會說自己的不是。
念及此處,老管家趕緊招來幾個人給夏生端來了新的茶杯、碗碟,還有一些新鮮的蔬果,就像是生怕夏生反悔一樣。
而也就是在這期間,今日來此觀戰的各位貴賓也漸漸知曉了夏生的身份。
畢竟之前秦小花已經當眾叫出了夏生的名字。
除此之外,秦二爺也毫不遮掩地告訴了所有人,他是善堂客卿。
于是事情就變得有趣起來了。
夏生這個名字,對于在座的各位來說,肯定算不上太過熟悉,但肯定是有所耳聞的。
因為當初葉小娥的婚約被傳揚出來后,可是鬧了個滿城風雨。
而與葉小娥契定婚約之人,便是一個叫做夏生的少年!
在今日之前,誰都不知道夏生是誰,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年輕才俊。
現在他們知道了。
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驚訝的地方。
最讓人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這位威寧侯府的小姑爺,竟然同時兼任善堂客卿!
威寧侯府和善堂的關系,在座的這些人比誰都清楚,那恐怕只是一句水火不容都算是輕的,兩家人除了諸如族比、祭天、春闈等必須參加的活動之外,私底下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而如今,這個叫做夏生的少年,竟能夠同時得到秦家和葉家雙方的青睞?
還是那個問題。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讓人意外的是,此時就坐在葉家那個胖子身邊的顧閑,卻并沒有把這個問題當眾拋出來,而是笑道:“原來是你們葉府的小姑爺,怎么不叫他過來坐?”
胖子的臉上閃爍著驚疑不定之色,干笑了兩聲:“呵…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顧閑目色深沉地瞥了胖子一眼,也不再追問,而是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比武臺上。
經過夏生的這一鬧,倒是再度給秦嫣爭取到了寶貴的修養時間,尤其是夏生讓她含在舌下的那枚丹藥,竟然只用了這么一會兒工夫,便已經使那靈竅中的青焱鳥重新煥發了生機!
除此之外,一陣暖意盎然的感覺正充斥著秦嫣的全身,仿佛給她帶來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她的臉上重新恢復了血色,虛浮的腳步再度變得穩如泰山。
緊接著,那熟悉的冷傲之色重新浮上了秦嫣的眼中。
她輕輕舒展了一下身體,向前邁了半步,對眼前那個還有些愣神的小姑娘悄然開口道:“秦洛是吧?小小年紀,卻是滿嘴惡毒,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拿到此番族比的魁首,否則,你一定會對今日所說之話悔恨終生…”
說完這句話,秦嫣又似笑非笑地看向魏供奉,問道:“魏供奉,可以開始了嗎?”
魏供奉將目光從給夏生送雜醬面的仆從身上挪了回來,冷然點頭道:“族比第十六場,由秦嫣對陣秦洛,現在開始!”
話音落下,一片明橙色光輝在第一時間騰空而起,伴隨著陣陣劍芒紛繁而落,就如同在烈日之下綻放了一朵盛世煙花,又像是在眾人的頭頂下了一場美輪美奐的漫天花雨。
與此同時,一聲傲然的啼鳴響徹九霄,杏黃色與青色的炎火在空中交織錯落,交相輝映,比起之前恐怖了一倍不止的高溫炎浪撲面而來,仿佛將大地都烤得滾燙炙熱。
戰斗正式打響了。
但夏生卻才剛剛端起手中的雜醬面。
他拌面的姿勢很仔細,也很專注,就像是世間最老道的食客,連一顆蔥花也未曾貼在碗壁上。
然后他張開口,對著那熱氣騰騰,惹人垂涎的面條吹了口涼氣,突然說道:“現在,將此番族比的全部過程講給我聽,不要有所遺漏。”
聞言,畢慶文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邁步走到夏生的身側,卻沒有落座,而是彎著腰沉聲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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