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的死令殷世振雙眼泛紅,一聲厲嘯,他手中的霜雷槍第二次出手。
一朵絢爛的霜花在空中肆意綻放開來,花蕊中間閃爍著紫色的電芒,以極快的速度向夏生的頭頂落去。
夏生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殺意,嘴角卻揚起了一絲輕笑。
“驚雷碎花?可惜火候不足,空有其形,不得其意,不如我來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驚雷碎花吧…”
話音未落,夏生的手中也凝結出了一朵霜花,乍眼看去,與殷世振的這一式槍法別無二致,可若是仔細觀之卻能發現,其中電芒的游動并非雜亂無章,而是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規律,花瓣上的紫意也更加純粹,更加真實。
最不可思議的是,夏生的手中所握的,乃是一把由武氣幻化的長劍,而不是槍!
用劍意模擬出槍法,不知道在其他人的眼中怎么看,至少對殷世振而言,已經是宛如神跡了!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下一刻,兩朵霜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空氣中立刻爆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強烈的能量風暴向著四周肆掠開來,立刻將整座院子掃成了廢墟,裁決司眾人紛紛趴倒在地,眼中閃爍著驚懼莫名的神色。
不是擔心被殃及池魚,而是因為殷世振敗了。
只是一招。
對方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境界不過武將初境,手無寸鐵,卻用同樣的一招驚雷碎花,后發先至,轟碎了殷世振手中的霜雷槍,再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口。
“滴答…”
血珠順著殷世振的皮甲淌落到地上,發出的聲音雖然很輕,卻無比清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寧征躲在斷裂的海棠樹后面,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
那個滿臉血污的少年趁著這個機會,轉頭看向鐘薇薇,急聲道:“快!快幫我解開繩子!”
同一時間,所有春秋書院的學生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鐘薇薇的身上,那個被卸了下巴的大塊頭更是惡狠狠地盯著殷世振的后背,眼中滿是恨意。
如今殷世振遭受重創,如果春秋書院的學生肯暴起反抗的話,這些裁決司的人還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然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鐘薇薇卻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他們,他們可是朝廷的人…”
聞言,白衣少年的面色頓時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鐘薇薇,仿佛用盡了最后的力氣喚道:“師妹!”
少年鬧出來的動靜很快便引起了裁決司眾人的注意,不少武士、武師紛紛將目光落到了鐘薇薇的身上。
鐘薇薇身形一顫,立刻將雙手舉到了胸前,示意自己并沒有反抗的意思,隨即慢慢向后退去。
她沒有再看那個白衣少年,也沒有去管其他倒在地上的師兄師姐們,而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躲回到了屋中,利落地反鎖了大門。
這一幕落在夏生的眼中,不禁面露嘲諷,好在他原本就沒有指望這些白癡能幫上自己什么忙,現在他已經解決了場中最強大的敵人,也切斷了他們與援軍的聯系,一切盡在掌握。
他抬起頭,看著四周那些蠢蠢欲動的裁決司武師,笑道:“再進一步,他就死了。”
這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即便夏生的手中無劍、無槍,但他已經將自己的一縷劍氣渡入了殷世振的體內,只要他愿意,隨時可以斬斷其心脈。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瀕臨死境,殷世振的眼中也并未出現半點絕望之意,他甚至沒有去看自己的手下,讓他們設法營救自己,而是面露震驚地盯著夏生。
他震驚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敗了,而是因為對方使出了驚雷碎花。
而且是比自己更加精妙的驚雷碎花!
這一式槍法并不是殷世振在天星院中學來的,也不是在裁決司中習得的,而是他老師臨終前傳給他的遺贈。
在此之前,在殷世振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從未見過有另外一個人會這一式槍法。
因為這原本便是老師秘而不傳的絕學!
可這個少年卻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輕描淡寫就施展出來了!
“你是誰?為什么會家師的驚雷碎花?”
這是殷世振對夏生說的第一句話,雖然只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話,但其中卻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同時也救了他的命。
因為他提醒了夏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眼前這個裁決司的營官,很可能是故人之后。
因為這一招驚雷碎花,原本便是夏生所創的。
念及此處,夏生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原本是想要挾持此人離開,從而將這些裁決司的人引開的,但現在他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我叫夏生,生如夏花之夏生,關于我的身份,你可以去問你們安大人,或者程立然,至于我為什么會驚雷碎花,或許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現在,帶著你的人,滾吧。”
說完,夏生主動散去了手中的劍氣,負手而立。
殷世振腳下一軟,向著地面倒去,很快便有裁決司的人及時將他扶了起來,與此同時,更多的人卻將夏生團團圍住,等待著殷世振的命令。
殷世振保持著最后的清醒,深深地看了夏生一眼,厲聲開口道:“都不準動手!即刻帶我去與安大人匯合!”
對于殷世振的命令,其他人是無條件執行的,他們不會去質疑,更不會反對,因為這是裁決司的規矩。
所以在下一刻,所有裁決司的人都撤出了小院,兩個人扶著殷世振,還有兩個人抬著阿飛的尸體,其余人將他們保護在中間,雖然遭逢突變,卻依舊井然有序,有條不紊,很快便消失在了夏生的視野中,向著城北而去。
見狀,夏生不禁暗暗松了口氣,隨即來到墻角處,把寧征從海棠樹下拉了出來,兩人正欲離去,卻突然聽到有人開口說話。
“公子請留步!”
轉過頭去,夏生立刻看到了五六雙眼睛正整齊劃一地盯著自己,他這才想起,原來場中還有一群白癡在等著他去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