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一行人的運氣很好。
或者說,至少從現在看來,太子的手暫時還沒有伸到黑水鎮中來。
既沒有人在城門口進行太過嚴苛的盤查,也沒有人在城內拿著夏生的畫像四處搜捕。
馬車順利地駛進了黑水鎮,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寧征卻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按理來說,黑水鎮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小鎮,既不是貿易中心,也不是邊境港口,這里并沒有什么稀缺的礦產資源,更不曾盛產某種靈獸,為何會出現這么多的外來人口?”
秦嫣一手撈開窗簾,打量著路上過往的行人,疑聲道:“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本地人?”
寧征搖搖頭:“黑水鎮之所以叫黑水鎮,便是因為在鎮子旁有一條波瀾壯闊的黑水河,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以呢,在這黑水鎮中幾乎所有的居民,常年都是靠捕魚為生的。可你看看這些人,哪里像是漁民?”
秦嫣眉梢微挑,正準備繼續問些什么,卻見得夏生擺了擺手。
“不管這些人是來干什么的,都與我們無關,不要多生事端,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了。”
正說著,負責趕車的小伙計從遠處跑了回來,對夏生道:“夏公子,前面有家客棧,還有兩間上房,您看…”
夏生點點頭道:“先要下來,大不了等你們幾個安頓好之后,我再去找個別的地方住,實在不行我們幾個男的擠一擠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好嘞。”
小伙計又風風火火地跑走了,秦嫣卻當即反應了過來,驚聲道:“你不會要讓我今晚上跟她住一起吧!”
聞言,孟琦也輕聲嘀咕道:“我還不想跟你一起住呢。”
夏生只能無奈道:“出門在外,講究不了那么多了,若是一會兒還能在其他客棧找到多的房間,自然是最好,不過看今天這情況,恐怕不太樂觀…”
說著,夏生也不禁看向了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外鄉人,輕輕皺起了眉頭。
不多時,秦嫣、孟琦、康無為,以及小伙計四個人,率先住進了長水客棧中,嗯,當然,還有蛋蛋。
康無為雖然是自己走下車的,但目光仍舊呆滯,神色也有些木然,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夏生安排了小伙計專門負責照顧康無為,至于秦嫣和孟琦會不會因為對彼此看不過眼,從而把整座客棧給拆了,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夏生與寧征出了長水客棧,準備找個其他落腳的地方,卻無奈發現,這是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
正如寧征之前所說過的那樣,黑水鎮原本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鎮子,鎮中總共只有兩家客棧,另外一家已經客滿了,除此之外,他們唯一所剩下的選擇,便是留宿花樓。
對夏生而言,這并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他很懷疑,秦嫣會不會為此而買單。
不過寧征倒是提出了一個新的解決方案,便是找當地漁民的家中借住一晚。
當然,寧征的打算是他自己和小伙計住在外面,夏生則與康無為住在客棧中。
對于這樣的安排,夏生并沒有什么異議。
于是兩人就此改變了策略,開始在鎮中尋找當地的漁民打聽情況。
不曾想,這對于黑水鎮的居民來說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在寧征和夏生之前,就已經有很多外鄉人來問過了。
一開始的時候,鎮上的漁民們還有些警惕,不太愿意家中莫名住進這么多陌生人,可這樣的情況很快就改變了,原因很簡單,那些外鄉人愿意給錢。
雖然給的錢沒有住客棧的旅費那么高,但對于漁民們來說,也的確是一筆額外的收入了。
所以在不到五天的時間里面,幾乎整個黑水鎮都被外鄉人給擠爆了。
聞言,夏生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可以找到地方住了,如果秦嫣和孟琦真的水火不容的話,將她們分開也是好的。
可同時他也覺得有些憂慮。
看起來,這個黑水鎮涌入大量外鄉人的情況,比他和寧征所預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雖然暫時他還想不出個中原因,但冥冥之中,夏生卻感到了一些不妙。
事有反常,則必有妖。
“李伯,你說的這些情況,大概是什么時候發生的?”
負責給夏生和寧征提供住宿的李老伯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一個多星期之前的事兒了吧。”
夏生接著問道:“那個時候,鎮上有出什么大事兒嗎?”
“沒啊…”李老伯搖搖頭:“所以說這事兒才奇怪呢,咱們黑水鎮啊,往常除了來收魚的伙計,還有打馬路過的游人,便極少有人會來了,也不知道這是咋了,突然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夏生點點頭,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向著寧征使了個眼色。
寧征見狀,不禁慢了半步,走到夏生身邊,低聲問道:“您不是說,不要多生事端么?”
夏生目色微沉,說道:“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心中有些不安,你再去鎮上找其他人打聽,我一個人跟著李伯去看房子就行了。”
寧征只能點了頭:“是。”
片刻之后,夏生跟著李老伯來到了黑水鎮東邊的一片民房中,沒走多遠,便進到了一個寬敞的院子中。
院子中間還曬著漁網,旁邊的竹竿上掛著一些腌過的鯉魚,正在隨風輕蕩。
夏生并不是來到李老伯家的第一位外鄉客人,至少入目及處,他就已經看到了五個人,四男一女,不論從他們的外貌還是服飾來看,都不是本地人。
四個男的里面,有兩個年紀與李老伯相仿,都是大約六七十歲的老人家,除此之外的三個人似乎是一家子,小男孩兒正坐在地上玩兒泥巴,而那對夫妻則有說有笑地站在一旁,在院中支起了一個爐子,像是在熬著魚湯。
便在夏生走進院中的同一時間,五個人紛紛抬起頭看向了他,眼中大多是好奇,還帶著一些理所當然的警惕。
而夏生則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玩兒泥的小男孩兒,慢慢瞇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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