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狄先生等人,根本沒有預料到,今夜的忘歸林中,除了在場這些人之外,竟還有第四方勢力的存在!
葉府眾人的出現已經險些讓事情脫離了他們的掌控,好在對方只有一名武皇,雖然事后處理起來會有些麻煩,也容易留下無窮的后患,但至少還不會讓這次行動徹底失敗。
可現在出現在這人又是誰?
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即便場中的幾位皇階強者,也無法分辨出聲音到底是從哪里發出的!
仿佛此刻在跟他們說話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這整片林子。
“我說,你們要在這里殺人,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這句話總共不到二十個字,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落在了所有人的耳中,但卻偏偏讓人生出了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難辨老少,甚至聽不出說話人是男是女!
如此詭異的情形,令狄先生眉頭緊皺,當下出聲厲喝道:“誰!誰在這里裝神弄鬼?”
狄先生的這句話才剛一問完,便突然感到腦后有一道利風向自己襲來,他駭然回身,如臨大敵般探出了手掌,一把就抓住了那已經來到近前的黑影。
然而,那卻只是一條看似普普通通的藤蔓。
輕手一捏,便化為粉碎。
狄先生臉色一怔,一時間竟有些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感到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從腳腕處傳來,踧踖不妨之下,立刻把狄先生拽了個趔趄。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藤蔓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每一根藤蔓上都密布了層層大小不一的倒刺,在銀月的照耀下,就像是一條條泛著冷光的毒蛇,數以千計,很快就將狄先生淹沒在了毒液中。
然而,狄先生也并非泛泛之輩,在遭遇了最初的慌亂后,很快便重新鎮定了下來,身上綻放著炙熱的幽綠色炎浪,單憑一雙赤手空拳,在不到十息的時間里面,便將那聲勢駭人的藤蔓叢一掃而空。
只是當他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撕扯成了碎布,全身上下布滿了道道血痕,看起來頗為狼狽。
狄先生陰沉著臉,環顧四周,再次開口道:“怎么,閣下就這點兒本事嗎?倒是狄某高看了你,原來不過是藏頭露尾的鼠輩…”
可惜的是,狄先生的這句話終究沒能說完,因為他忘記了一件事情。
或者更準確地說,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藤蔓,使他忽略了一個人。
下一刻,在他的喉嚨上,出現了一條明媚的血線,一把如月似鉤的匕首從他眼前輕輕晃開,帶著死亡的腥甜。
緊接著,狄先生的頭顱,連同著他脖子上的那條拇指粗的金鏈子,一起砸落在了地面上,濺起三寸血塵,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該離我這么近的。”
說完這句話,七月甚至沒有去看狄先生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身形便在皎潔的月光下拉出了一道完美的虛影,等她再度現身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阿龍的身邊。
再次負手垂頭而立,就像是剛才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突逢驚變,令場間的空氣立刻凝結成了秋霜,四位皇階殺手面面相覷,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
就連坐鎮后方,一直將身體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位大人,也感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涼意直竄心頭。
今夜,他第一次感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然而,還不等他下令讓眾人不惜一切代價發動總攻,那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卻再次于密林上空回蕩開來。
“有道是來者為客,我本是好客之人,若各位只是于此處暢游賞月,我自當歡迎之至,但若是這等出口不遜的惡客,就別怪我心無憐憫了!”
不過輕飄飄一句話,說話之人似乎就已經將狄先生的身死全部歸功到了自己頭上,且不論這事兒到底應不應該這么算,但至少這句話讓在場的人們終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難不成,此人便是這忘歸林的主人?
如此說起來,之前一直有傳言稱,林中有王級靈物出現,莫非便是此人所豢養的?
也就是說,此人的實力至少也是靈王境!
不過瞬時之間,在那位指揮今日刺殺的大人物心中便已經做出了判斷,如果只是一位靈王倒還好辦,但如果對方跟夯大力一樣,是一位皇級強者呢?甚至,尊級?
念及此處,他不禁開口試探道:“今日前來,我等并不知道此林已有所屬,若有冒犯之處,還望閣下見諒。”
同一時間,一直伏在夯大力肩頭的水兒突然咳了一口血,隨即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夯大力的耳邊輕聲說道:“待會兒不論發生什么,你都不要說話!”
夯大力一愣,對于自家小姐的這聲命令一頭霧水,剛想要問個究竟,便感到一道無比熟悉的劍意自密林深處急襲而至!
“念你們初犯,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各位還要繼續待在此處,污了我的林子,休怪我不留情面!”
話音落下,在眾人的四周再度揚起了一條條手臂粗細的藤蔓,將所有人都團團圍在了中間。
然而,這一次,它們給人的感覺卻不再是毒蛇,而是一柄柄利劍!
狂傲無邊的劍意遮天蔽月,讓人呼吸驟然一窒,仿佛此時眾人所處的地方并不是一片樹林,而是劍林。
那萬千藤蔓紛紛化作三尺長劍,銀白色的劍芒匯聚于一點,如一道無比璀璨的焰火,可與皎月爭輝,甚至比阿龍額頭上的那支獨角更顯神圣,讓人不敢直視。
見狀,其中一位劍皇不禁失聲喊道:“是白焰劍!”
另一位武皇境劍修也厲聲開口道:“這不可能!敢問閣下,昔年竹林七賢之一,劍圣慕塵衣,是你什么人!”
同一時間,位于忘歸林中心地帶的夏生也是一愣,因為在對方的這句話中,透露了很多他未曾預料到的信息。
慕塵衣他當然認識,不就是那個有著變態般潔癖,一年四季都穿著一件白色長衫的小屁孩兒嗎?
不過,他已經成為劍圣了嗎?
還有,竹林七賢又是什么玩意兒?
搖了搖頭,夏生只能將這些疑問先壓在了心底,輕咳一聲,繼續說道:“真是沒想到,五百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識得此劍,倒是讓老夫有些意外了,不知你們兩個小子是哪家后人?”
一旁百無聊賴的蛋蛋聽得此言,不禁在心中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如果它有眼睛的話。
暗自嘀咕道:“忽悠,你接著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