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郭趙孫、于周古海楊、董占黃。
三十年前,威名震天下,百萬軍中我稱雄的黑云十三將,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乃是天理。
然而,對于從那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尤其是親自接觸過黑云十三將的人而言,他們卻絕對是難以抹去的記憶。
因為他們代表著忠誠、英勇、正義、不屈和…睿智。
黑云十三將,并非只是十三個武功高絕的武夫。
其中絕對不乏睿智英明者,比如說,李先。
李先在十三將中的排名第二,僅次于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經是武宗的義薄云天王古人之后。
王古人與李先,就如同先榮國的左膀右臂一般,輔佐賈代善縱橫萬里無雙。
值得一提的是,牛繼宗、溫嚴正、寧至、秦梁這些人,當年的兵法和帶兵路數,便多出于李先的教誨。
而先榮國賈代善,則每每在他們學習的瓶頸處,以畫龍點睛的方式,與以指點,幫他們理解、突破、提高。
他們無不被賈代善的崇高魅力所折服,但也絕不會忘記,李先的授業之恩。
只是…
秦梁怎么也想不到,不知多少次伴隨著金戈鐵馬入夢而來的人,居然還活著!!
李先聽到秦梁的稱呼后,僅存的一只眼中,閃過一抹起伏,但隨即又恢復到古波不驚的狀態,他看著秦梁道:“是啊,我還活著…”
不知為何,平淡無奇的“我還活著”四個字,聽在秦梁耳中,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透骨的寒意。
被這股寒意一激,秦梁漸漸恢復了神智,他看著李先道:“李叔,國公呢?”
李先聞言,那一只眼似變得愈發平靜了,他看著秦梁緩緩道:“你說呢?”
秦梁聞言面色一變,看著明顯不大對勁的李先,道:“李叔,您這是…何意?”
李先收回眼神,轉眼看向墻壁上掛著的那副巨大的地圖,呵呵一笑,道:“秦梁啊,你若不知此為何意,這三十年來,你又為何會對榮國府不聞不問呢…”
秦梁聞言,面色劇變,心中的寒意瞬間擴大,他魁梧強悍的身軀甚至微微顫抖了下,眼神駭然的看著李先,失聲道:“李叔!”語氣中,飽含著愧意,和委屈…
李先瞥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是為了…保全賈家,我明白。”
秦梁聞言,卻一點輕松的感覺都沒有,他大口的喘息著,面色連連變幻,額上的冷汗滲出,他苦澀道:“難道…難道那是真的?”
李先點點頭,直言道:“不錯,那就是真的。
國公爺為國征戰,戎馬一生,不避生死艱難,不避流言蜚語,最終,功高蓋主,他的確死在了贏玄的出賣下。
你難道不知道嗎?”
秦梁面色慘白,怔怔的出神著…
他怎會不知道呢?
又有誰不知道呢?
不過是不敢認,不敢想,把頭埋進沙子里,當笨鳥罷了。
先榮國已經戰死,只要皇家不打算斬草除根,只要皇家還優容賈家,他們就認了。
因為,讀過史書,翻遍二十三史,他們也翻不出一個功高如賈代善,且不知避諱者,還能善終的人。
皇家…
皇家能優容賈家三十年,能包容賈環各種放肆。
他們…他們就認了。
否則,還能如何…
難道真要賠上九族成千上萬人的性命,去為賈代善報仇嗎?
長呼一口氣后,恢復心神,正想再說什么,忽地,秦梁心頭猛然劃過一道閃電。
他駭然的看著李先,脫口而出道:“寧至弒君,是你指派的?”
李先一只眼平靜的看著秦梁,緩緩的點點頭,道:“是我們。”
秦梁的面色一瞬間難看到了極致,艱難吐出兩個字:“你們?”
李先呵呵一笑,道:“是,我們。
除了老夫以外,黑云十三將,還有三人尚存。
而且,國公爺的親兵,也還有十八人活著。
當日大軍行蹤被贏玄的死間出賣,陷入羅剎鬼重圍。
國公爺悲痛之極,卻以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因此率大軍強行突擊對方中軍,斃殺厄羅斯皇太子及三大公爵后,力戰而歿。
國公爺戰歿后,遺體落入被斬開的北海冰湖。
隨即,王古人扛著那面黑云旗,又折身殺回,拼死為我等殺出一條短暫的血路。
讓十八名武藝高強的親兵,護送我們四個傷勢稍輕些的黑云家將逃出升天。
秦小子,你可知,是什么支持著王古人,和國公爺麾下的數千殘勇,拼死頂住了羅剎鬼的決死沖擊嗎?”
秦梁看著獨著一只眼,面上也傷痕斑駁的李先,他緩緩搖頭。
李先呵呵一笑,依舊笑的平靜,他輕聲道:“是…報仇!”
上書房下毒案,讓本已經漸漸恢復平靜的宮廷大內,瞬間再次卷起驚濤駭浪!
賈環率領數百如狼似虎、煞氣騰騰的御林軍,直撲御膳房。
將御膳房內上百宮人悉數捉捕,然后開始篩選問責。
很久,就將范圍縮減到了專門負責御書房供茶水的三人。
看著三人幾乎唬掉魂兒,還懵懂不覺的模樣,賈環便懷疑其中有異。
再三審問后,問出的答案,卻讓賈環輕吸一口氣。
宮中為貴人飲用的水源,并非是井水,而是來自玉泉山的泉水。
保存嚴密,絕無輕易被動手腳之理。
最容易出岔子的地方,便是負責煮水的尚宮局這邊。
按規矩,這里絕不容外人進。
可規矩是規矩,總難免有人闖進來,或要茶水,或者干脆找在這里負責的黃門聊天…
本來尚宮局里的小黃門還想隱瞞,但被賈環一通威嚇后,便透露出了“秘密”,竟是太后宮中的劉女史,之前來尋他說話。
劉女史算是太后宮中的家生子,她母親便是為太后梳頭梳了幾十年的劉昭容。
得到這個信息后,賈環便帶著這個小黃門,直撲慈寧宮。
皇宮內從來沒有秘密。
賈環之前一氣之下帶人撤離了慈寧宮,雖然周遭依舊有不少“宮人”晝夜不停的在附近打掃衛生。
可也不再禁止慈寧宮的宮人們出入。
因此,上書房內石破天驚的投毒案,也極快的傳入了恢復耳目的慈寧宮。
皇太后聞之,說不出是什么心思。
有點迷茫,有點不安,還有點…失望。
但等到看到賈環帶人強闖入宮后,她便只有驚怒了。
“賈環!你好大的膽!敢硬闖哀家慈寧宮?”
皇太后震怒的看著殿內的賈環,聲音尖銳刺耳的怒斥道。
賈環抱拳道:“太后,就在剛才,有人往御書房中的茶水中下劇毒,以妄圖弒君謀逆,甚至盡誅內閣大臣。
此舉著實駭人之極,若不能查出兇手,皇宮內再無寧日。
因此,臣若有不恭之處,還請太后體諒。”
皇太后聞言,面色攸然一白,三角眼中閃過一抹畏色,聲音雖然依舊尖銳,但底氣卻沒那么足了。
她尖聲質問道:“與哀家何干?”
賈環一揮手,韓大和趙虎二人親自帶了尚宮局那名內侍上前。
賈環指著早已唬破膽的內侍道:“此人乃尚宮局中,專門負責為陛下煮水泡茶的太監。
就他所招,今日只有慈寧宮的劉女史,身為尚宮之外的人,去過尚宮局。”
太后聞言當真驚怒交加,她猛然轉頭,一雙三角眼看向身側一角的那名面色慘白的年輕昭容,怒斥道:“賤婢,你去尚宮局做甚?誰派你去的?”
那年輕昭容面色愈發慘白,唬的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兩股間的裙裳處,一抹濕意漸現。
看到這一幕,皇太后幾乎氣昏過去,厲聲道:“來人,給哀家掌嘴!”
“慢著。”
見兩名教誡嬤嬤面無表情的上前,那劉女史也幾欲昏厥,賈環忙喝止住。
皇太后眼神一下盯在賈環臉上,寒聲道:“你敢攔哀家肅清宮闈?”
賈環呵呵笑道:“太后,這已經不是宮闈中事了,如果這劉女史被太后的鳳威嚇死,太后您想想,這件事,您還能脫得了干系嗎?”
“你!”
皇太后聞言,氣的渾身顫栗,卻也不得不承認,賈環所言不差。
若這該死的小賤婢真的有個萬一,她必然會成為名臭千古的女賊。
念及此,皇太后緩緩點點頭,強忍著殺人的怒意,道:“賈環,你說該如何?這件事,和哀家絕無半點干系。若有人想栽贓哀家,哀家也絕不容他。”
賈環點點頭,道:“這等事,自然和太后無關。不過,還等臣問完這劉女史的話吧…”
皇太后又陰狠的瞪了賈環一眼后,寒聲道:“你問,就在這里問。”
在宮里活了大半輩子的皇太后,經歷過不知多少陰謀。
屈打成招,構陷她人的事,皇太后不知見過多少,也不知做過多少…
又怎會栽倒在這種小伎倆身上呢?
賈環面色淡淡的點點頭后,看著早已唬的沒有半點定性的劉女史,直接問道:“是誰指使的你?據說你是在宮中長大的,如何取人口供,想來你比本侯還要熟悉。
本侯實在不愿用虐刑對待慈寧宮的人,畢竟,到底你都是皇太后的人…
說出來,是何人指使的你?”
劉女史哪里還能說出話來,眼睛都快僵住了,上下牙齒也不停的再磕絆。
賈環轉頭對一名教誡嬤嬤道:“勞煩端一盞熱茶來。”
換個人,教誡嬤嬤肯定是面無表情的理也不理。
可賈環如今這等身份,容不得她們再端著架子。
其中一人看向了皇太后。
皇太后怒聲道:“去。”
那教誡嬤嬤便去取來了一盞熱茶,交給賈環。
賈環端著茶,又遞給劉女史,道:“來,喝一點,暖一暖身子,慢慢想。”
劉女史整個人早就沒了主意,她仗著她娘的身份,自幼在宮中過的比一般的公主郡主還體面。
雖不說刁鉆蠻橫,但也趾高氣昂慣了。
用腦子的地方不多,用堅強的地方也不多,自然沒什么堅韌的心性,抵抗外界恐懼的威壓。
她眼中恐懼的淚水就沒斷過,卻只能茫然的跟隨著賈環柔聲的命令走。
顫著手將茶盞端住,哆哆嗦嗦的喝了口后。
熱茶入體,身子好似真的暖了些,不再那樣冰寒。
就聽那道溫柔的聲音繼續問道:“來,說說看,是誰給你出的主意,是誰指使的你,給你的藥?”
劉女史幾乎不能自己,緩緩脫口而出,道:“是…是周榮。他說,只要沒了那該死的皇帝,我們就還會和以前一樣。是他給我的藥…”
“那么,周榮是誰?”
賈環不疾不徐的問道。
劉女史哭腔道:“周榮,周榮是咸福宮的內侍。”
“嘶!”
此言一出,壽萱春永殿上,響起一陣倒吸冷氣聲。
瘋了,都瘋了!
寧國府后街,薛家小院,上房內。
“我的兒,怎地一個人就來了?”
薛姨媽笑容滿面的拉著林黛玉上炕坐下后,慈愛的問道。
此刻,她面上哪里還有之前的懊惱悲戚。
倉促間也還是用脂粉敷了敷眼,之前哭的紅腫的眼圈,倒也不是很明顯。
林黛玉看在眼里,卻不說,她笑道:“不曾一個人呢,外面還有兩個婆子跟著。如何敢一個人出門,亂糟糟的。”
薛姨媽聞言,笑道:“說的很是呢…可進午飯了?”
林黛玉歪著頭俏皮一笑道:“還未曾,這不是到姨媽這里來討個擾?姨媽可別嫌我惹人厭哦!”
薛姨媽聞言愈發高興了,拉著林黛玉的手不放,道:“歡喜還來不及呢,如何會厭?家里就我一個,你薛大哥整日里沒籠頭的野馬一樣,望不著家。
你寶姐姐又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我守著怪沒趣的。
你常來才好,家里那么些女兒,我也最喜歡你!”
林黛玉聞言樂不可支道:“姨媽哄我…姨媽在這里住的沒趣,為何從園子里搬出來?住在蘅蕪苑里不是很好?”
薛姨媽嘆息一聲,道:“這不是還有你薛大哥嗎?為了這個孽障,我真是操碎了心啊!連你寶姐姐一起,不知為他落了多少淚。
這不…剛剛不知從哪個不要臉的地方回來,取了銀子就走。
我和你寶姐姐一起,是說也說了,勸也勸了,哭也哭了,罵也罵了,可有什么法子?”
說著,薛姨媽又落下淚來。
一旁的薛寶釵也紅了眼睛,強笑道:“媽,這些事,你跟顰丫頭說甚?沒的讓人跟著一起難受。”
薛姨媽聞言,見林黛玉臉上果然沒了笑容,忙止住眼淚,道:“瞧我,真真是老悖晦了,竟跟你說這些…”
林黛玉笑了笑,道:“沒事,姨媽不跟我說,又同誰去說?”
她認真想了想,然后道:“姨媽,要不,我跟環兒說說,讓他把薛大哥也送進軍里?
我聽環兒說,鳳哥兒的那個兄弟,以前也是這般,可被他丟進軍里后,如今被訓的竟成了兩個人。
還有好多這般,先前不大好的人,被送進軍里后,過個二三年,就都大不一樣了。
環兒還說,若是送到九邊去,效果鐵定會更好些哩!”
薛姨媽聞言,眼淚差點又下來,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那個孽障,和別個又不同。
他是天生的魔障,別說送進軍里,就是送進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里,也改不了他的渾性。
再者,如今各處都不素凈。
萬一他在軍里有個萬一,姨媽也不用活了。
如今雖然整日里就會花銀子胡鬧,可好歹還有命在。
不過是多費些銀子罷了…”
林黛玉聞言,點點頭道:“姨媽說的也是…”
薛姨媽聞言,又長嘆一聲,道:“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了,就為了這個該死的孽障,今兒環哥兒同我借銀子的時候,我才多想了一會兒。也不知,他會不會生了氣去…”
林黛玉咯咯笑道:“姨媽,這是哪里的話嘛!
環哥兒若是這般小氣,也不是他了…
再說,姨媽又沒說不借。
只是我先想起來,先父曾將林家的家業都給了環兒。
我猜到他八成也忘了,就順口提醒了他。
姨媽,并不值當什么的。
我就擔心你往心里去,才特來瞧瞧姨媽。”
薛姨媽聞言真真是老懷甚慰,憐愛的撫摸著林黛玉的手,慈愛道:“好女兒,竟比我親生閨女還貼心!她就不會這般同我說話,環哥兒好些話也不同她講,她都不知道…”
林黛玉笑的愈發如花兒一般,道:“寶丫頭素來穩重嘛,環兒性子愛玩,怕她訓他,就和小吉祥子一樣。”
薛姨媽聞言面色一變,不動聲色的看了薛寶釵一眼,然后笑了笑,對林黛玉道:“你寶姐姐,訓小吉祥了?”
林黛玉見薛姨媽當真了,忙道:“不是寶姐姐厲害,是小吉祥給我們耍拳戲,暈了頭沒留意,一腳踢翻了寶姐姐的高幾。當時又有外客在,所以才說了她兩句。不當事的,環兒也在呢。都沒當真…”
薛姨媽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卻又嘆息道:“真真是沒法子,你薛大哥是一點規矩都不講,整日里四處野。
你寶姐姐呢,卻又總守著禮法…
若是平日里也就罷了,可在自己爺們兒前還這般穩重,又豈能討喜?”
“媽,你說什么呢?”
薛寶釵大紅了張臉,嗔道。
林黛玉也羞紅了臉,不知該說什么。
薛姨媽卻道:“都是許了人家的人了,難道還害羞?
這些本來就是當媽的教女兒的,平日里給你說了那么些,半點用都沒有。
顰兒可憐見的,也沒個人講講,她既認我這個姨媽,我就要替她操心。
難不成,就同你一個人講?
日后你在環哥兒面前坐了蠟,惹了他生氣,我還指望顰兒替你圓圓呢…”
這一番話說的薛寶釵沒了動靜,林黛玉則感動了紅了眼圈兒。
當世禮法,講究五不娶。
當頭一條,便是失怙長女,不可為家門大婦。
原因是少了教誡。
沒有母親的言傳身教,許多女兒家的規矩都不懂,就會被人輕賤了去。
這其實也一直都是林黛玉心中的隱痛…
如今被薛姨媽這番話說的,豈有不感動的?
她紅著眼圈兒,感動道:“姨媽待我這般好,日后,我定會幫著寶姐姐的…”
薛姨媽聞言,笑的更慈愛了…
與寧國府隔街相對處,便是新近半年才起的明珠公主府。
府內前有影壁御道,后有花園馬場,假山活水,閣樓重宇,氣象萬千。
正堂上首,還懸掛著當今御筆親書的“靜怡堂”。
寢宮正房內,還有一牌匾,乃是太上皇親書的“肅嫻禮范”。
是真正親王府的規制。
此刻,贏杏兒靜靜的坐在后堂廂房內偏主座上,空著主座…
她看著下面一個面無表情的嬤嬤,道:“這么說來,如今東府里,最受寵的,就是林鹽政的女兒林黛玉。最有謀算的,就是皇商薛家的那對母女了?”
底下站著的嬤嬤點點頭,道:“正是,據說,薛家那婦人極有心機和手段,籠絡的駙馬內宅的幾個女人,都對她極親近,還讓她們都喚薛家女為姐姐。”
贏杏兒聞言失笑道:“那林黛玉也喊?”
嬤嬤道:“此女雖然聰慧過人,可畢竟年紀太幼,哪里是薛家婦人的對手。
而且,她性子似乎和駙馬很像,不喜世俗拘禮,不大在乎這些,便也跟著喊了…
公主,薛家母女…薛家女尚好,可她那母親,似極不甘心讓薛家女做妾。
雖然名分上怕是沒法子了,可卻還是想讓薛家女做事實上的大婦。
不過,她也不算壞人,手段不算陰毒。”
贏杏兒有些無趣的嘆了口氣,又呵呵笑道:“陰毒?她也敢才成,真當環郎是糊涂人嗎?
罷了,現在外面情況太過緊張,咱們暫時不好有什么動作。
若是急著出手幫環郎,反而會引起那位的注意,適得其反。
既然環郎這般喜歡林家那小丫頭,我就幫她一把吧。
省的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銀子。
傻丫頭…”
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應該說也無可厚非,畢竟誰也不是圣人,都有私心。
而且,她也未曾用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
不過,機關算盡,來了個更能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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