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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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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白荷的手輕輕拂過額際,賈環眼中又是一柔。

  看著白荷的低眉淺笑,心里說不出的柔軟,面上卻還是強撐著:“討好我也沒用!你這樣,分明是在往我心頭扎刀子。

  你手真要…我豈不是此生之后日夜煎熬?”

  白荷聞言嘴角微微彎起,輕聲笑道:“不礙事的嘛,只是被開水燙著了…”

  “開水?”

  賈環聞言一怔,他原以為是…

  不過隨即皺眉道:“開水也了不得!不過…你怎么會被開水燙著?”

  白荷聞言笑道:“是第一窯出爐的成品,我本想試試它的成色,卻沒想到…

  這種瓷那般好,原比其他瓷結實一倍,可塑性卻那么差…

  不能手工拉坯,只能用模具旋制或注漿等工法燒制。

  若是強行拉坯,就容易炸裂。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還好,可以大量燒制!”

  賈環聞言,皺眉道:“你可以讓別人試嘛…”

  白荷聞言,輕輕一笑,道:“三爺你就從不讓手下人做危險的事。”

  賈環氣道:“那是我有把握…”

  見白荷笑盈盈的看著他,用眼神提醒他受過多少次傷了,眼睛都瞎了一回,還敢吹牛!

  賈環讀懂后郁悶,正想再說什么,就見白荷秀眉微微蹙起,面上閃過一抹痛色。

  賈環忙垂頭看去,卻見公孫羽正在揭最里面的一層紗布…

  可哪里還揭的下?

  耽擱了近兩日功夫,暗紅色的紗布已經和新長成的肌膚和在了一起。

  又未長實,稍微一碰,水泡撕裂…

  賈環自己受過極重的傷,要遠比這個重十倍百倍,但他當時真沒感覺到什么痛楚。

  可此刻,看著鮮紅的血跡再次殷濕紗布的時候,賈環眼圈登時紅了,心疼的不得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

  “三爺,不礙事的。”

  白荷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還說…”

  賈環話音都有些異樣了,“斥”道。

  “爺,真不妨事,只是燙傷了表皮…”

  見他心疼成這樣,公孫羽也頓住了手,輕輕笑著寬慰了聲后,又對后面的晴雯道:“晴雯,去到左廂房用一清凈的盆子,接一些溫水,別把手放進去,倒手背上接著試就好。然后再加兩勺鹽…”

  在一旁看了半天大戲的晴雯聞言后,忙出去準備了。

  然而出了藥室后,晴雯心里還是頗有些震撼。

  賈環在賈家仆人界的形象,基本上屬于被妖魔化的。

  這一年還稍微好了那么一點,再往前數兩年,是真真能做到小兒止啼的地步。

  那兩年被他辣手發作的下人不知有多少,尤其是寧國府這邊,傳言甚至被“血洗”了好幾遭,血流成河…

  不過晴雯也算是家生子了,聽過些真實的消息。

  知道東府這邊雖然不至于像傳的那樣玄乎,可是這邊的奴仆們,確實大都被打發到了外面莊子上,然后被押著整天勞作,苦不堪言。

  這還是罪責輕的,真有大錯的,直接被打發到石灰石山上去開礦,那樣的,半年后基本上就沒活下來的…

  榮國府這邊的人,說這番話的時候,都是壓著嗓子小聲說的,眼中的恐懼極為明顯。

  因此,盡管知道賈環對幾個姑娘小姐極好,可是這也不能改變他在晴雯心里的印象。

  畢竟,她并沒見過賈環到底怎樣對人好…

  可剛才,晴雯卻是親眼所見,他對那位白姨娘,好到了什么地步…

  那樣尊貴的一個人,又是一等國侯,還被兩代帝王寵的不像話,親王世子宰相公子都敢追著打,竟為了一點燙傷,差點落下淚來…

  晴雯忽又想到,當初據說老太太不讓從北城賤籍出來的白姨娘進府,為此,賈環甚至要交出爵位和家當,帶著她回城南莊子去。

  盡管襲人說,這不是真跟戲里唱的那樣愛美人不愛江山,而是三爺知道老太太拿不走他的爵位…

  可晴雯現在卻以為,那回可能是真的。

  若非真愛進了心里骨子里,三爺這樣連敵國皇帝腦袋都敢割的狠人,又怎會心軟的差點落淚…

  心里嘆息了聲,晴雯走到隔壁的廂房內,先取了一個潔凈的木盆,然后從燒著滾滾的大鍋里舀出一瓢水來,又燙了燙木盆,倒去。

  再從常溫著的木桶中舀了幾瓢溫水,倒進木盆里。

  輕輕斜了點木盆,溢了點水落在手背上,感覺不燙后,她又挖了兩勺鹽,倒進木盆,最后,端著盆往外走…

  這些活計,在大觀園里她從沒做過。

  別說掃地端水服侍人,就連衣裳,在那邊都有專門的婆子洗。

  連寶玉她都敢頂著吵,誰敢大聲罵她?

  可是剛才…被賈環那般呵斥,她心里竟也沒什么太大的委屈…

  畢竟,賈環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她可以仗著賈寶玉的軟弱的喜愛,和他鬧。

  但她絕不敢和賈環鬧。

  她性子的確剛烈,可剛烈卻不是傻…

  做事就做事吧,她本就是這樣的身份。

  再者,多做些事,也就沒功夫去胡思亂想了…

  想想賈環對白荷的模樣,再想想寶玉對金釧的…

  晴雯搖了搖頭,瞬間的將這種想法丟出腦中。

  還想那些作甚?

  他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更想要用她換…

  說不去想,又怎能真能管住?

  念及此,晴雯只覺一口氣上不來,臉色白了白,輕輕呼出口氣后,面色再次木然,端著木盆往外走去,只是剛出門,卻怔住了…

  只見一人正站在庭院內,癡癡望著走出廂房門的她。

  那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晴雯,我來看你了…”

  賈寶玉深情款款的說道,好似…昨天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晴雯見到他,眼神先是一軟,隨即又板起臉,沉聲道:“你來做什么?”

  賈寶玉聞言急了,一臉誠懇的道:“好姐姐,我知道錯了,再不敢錯怪你了,你就原諒我這一遭吧!

  瞧你,在這受了這么多苦,你跟我回去吧…”

  晴雯聞言,面色復雜,咬牙道:“你昨兒…我現在已經是東府的人了,和你那邊再沒關系,你快離了去吧。”

  賈寶玉忙道:“好姐姐,你別怕,只要我跟三弟說了,他一準將你還給我。”

  晴雯聞言,臉色一沉,道:“我雖然身份下賤,卻也不是什么玩意兒,說甚還不還的?

  你走開,里面等著用水呢。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賈寶玉聞言心中大惱,氣的臉色發白,顫聲道:“你…你竟這般絕情?”

  晴雯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悲色,慘笑一聲,還沒說話,就聽藥室里面傳來一聲爆喝:“在外面種地呢?磨嘰什么?”

  晴雯聞言一個激靈,那點子多愁善感瞬時不翼而飛。

  她被發配到藥室打雜已經夠慘了,可不想再被發配到城外莊子上去種地。

  聽小吉祥說過,那里夜里都是驢叫聲…

  晴雯端著木盆,匆忙的就想進藥室。

  可賈寶玉癡病犯了,竟死活攔著不讓走。

  若在怡紅院里,他這樣軟磨硬泡,就沒有被他拿不下的人…

  可這里不是怡紅院啊!

  晴雯暗惱道:“你還退去,里面等著救人哩!耽擱了救人,你…”

  “我不管!我就要你跟我回去!我不讓你再在這里受這腌臜苦了…”

  說罷,竟一把將晴雯手里的木盆給打落在地。

  晴雯見狀,登時待了,任憑賈寶玉拉扯也不敢動。

  果然,藥室的門從里面打開,賈環一臉鐵青的走了出來。

  晴雯見之,閉上了眼睛,心里苦澀一嘆,罷了,命理合該如此…

  “三…三弟…”

  賈寶玉還從未見過賈環這般惱火過,看他一臉煞氣的模樣,之前的勇氣頓時不翼而飛了,賠笑喚了聲。

  賈環看了眼打落在地的木盆和一地的水,臉色愈發難看,寒聲道:“你來這里做什么?誰讓你進來的?”

  賈寶玉聞言,臉色也有些難看,嘟囔道:“三弟,我想帶晴雯走,你再把她舍給我吧,我…”

  如果換個時候,賈寶玉好言相求,賈環也就給他了。

  可這個時候…

  賈環閉上眼睛強人怒氣道:“出去。”

  賈寶玉聞言一怔,臉色又難看了些,道:“三弟,晴雯原是我的…”

  “我讓你滾出去,聽不懂嗎?”

  賈環猛然睜開眼睛,語氣森然爆喝道。

  賈寶玉聞聲,臉色登時一白,小眼神里滿是驚恐的賈環,他再沒想到,賈環竟會是這樣的人…

  倒退了兩步后,倉惶離去,并未多看晴雯一眼…

  小兒女家風花雪月可以,同生共死就有些離譜了…

  見他離去后,賈環吐出了口氣,看向一旁的晴雯,冷聲道:“還不快再去端水?”

  晴雯聞言,聽賈環沒有發作她的意思,心里大呼僥幸,忙溜溜的撿起地上的木盆,加快小碎步重新回到廂房去取水…

  她忽然發現,她其實,也沒想象中那樣悲傷…

  瞥了眼晴雯的背影后,賈環折身返回藥室,看著白荷那只手,眉頭又皺了起來。

  白荷卻不給他矯情的機會了,用左手將一直拎在手上的包裹輕輕打開,然后對賈環展顏一笑。

  公孫羽看著包裹里之物有些奇道:“白荷,你…你忙了這些天,就是去燒瓷去了?”

  包裹里,赫然是一副瓷器。

  很簡單,一個瓷盤,一個瓷碗。

  算不上多珍貴,釉色圖案都很簡單。

  就為這…

  白荷對公孫羽一笑,點點頭,道:“幼娘,你瞧瞧看,有什么不同?”

  公孫羽聞言一怔,看了眼面色陰沉的賈環,知道白荷想獲得她的幫助,便抿嘴一笑,拿起瓷碗…

  “咦?”

  剛一入手,公孫羽就發現不對了。

  她也算是殷實人家出身,又在賈家待了這么些日子,自然不會沒見過瓷碗。

  來到賈府后,她尋常所用之器具,都很精美。

  但是…

  “怎地這般輕?”

  公孫羽奇道。

  白荷聞言,臉上的笑容綻放,愈發讓人驚艷。

  公孫羽算不上難看,其實也很不錯。

  可是,和白荷一比,差的就太多了。

  兩府內,能和白荷的顏色相提并論的,寥寥無幾。

  不過,公孫羽雖也是女兒家,小小嫉妒了下,就又為白荷高興起來,嗔了句:“瞧把你高興的,就輕一點,算了不得了?”

  白荷修長的柳葉美眸輕輕一瞧賈環,見他還陰沉著臉,就有些俏皮一笑,道:“你再瞧瞧,這可是咱們爺給我出的方兒,可了不得呢!

  日后啊,瓷器史上都會因為這小小的瓷碗,記住咱們賈家的名字哩!”

  公孫羽聞言一怔,又端詳起手中的瓷碗來,忽地,再驚呼一聲。

  “這…這居然是透光的!”

  尋常精美的瓷器,講究的是“薄如紙、聲如磬、白如玉”。

  可是,瓷器卻是不透光的。

  因為它是由高嶺土和瓷石燒制成的,再上上釉色,即使輕薄如紙,也很難透光。

  可這瓷碗,卻可以透光,恍若翠玉!

  只這一點,就十分難得了!

  白荷再道:“你看看它的顏色…”

  公孫羽聞言,再正視起來,又輕咦一聲,道:“這…這和咱們用的不同哩!”

  她轉頭看向一旁桌幾上她用的那只瓷杯,雖然也極白,可白里終究透著一抹青澀…

  然而她手上拿著的這個瓷碗,卻白若牛乳!

  白荷笑的愈發好看了,得意道:“你敲敲試試!”

  公孫羽也配合她,屈指在碗沿上輕輕一叩,竟發出“叮”的一聲清響,遠比尋常瓷器的叩響要清脆…

  見公孫羽極配合的睜大眼睛,白荷余光瞄著賈環,炫耀道:“幼娘,如何?是不是‘聲如良磬、透如翠玉、白如羊脂’?”

  公孫羽連連點頭,驚嘆道:“白荷,你真了不起!”

  白荷謙虛道:“哪里是我的能為,是咱們爺哩!

  若不是他說,用牛骨粉混著黏土和石英石燒瓷,誰能想到,不用高嶺土也能燒出好瓷?”

  “牛…牛骨粉?”

  公孫羽聞言瞠目結舌道。

  “噓!”

  白荷動作有些可愛的將左手食指伸在嘴邊,俏皮一笑,道:“可不能說漏了嘴,如今外面都以為,咱家買那么些牛骨頭,是為了給東來順熬大骨湯呢!”

  “噗!”

  公孫羽不大了解這些事,可見素來平和的白荷這般模樣討好賈環,她還是忍不住一笑。

  女人最了解女人,白荷怎會不懂公孫羽的眼神,俏臉微紅,卻也顧不上。

  轉頭對賈環笑道:“三爺啊!你瞧,只是燙傷嘛,沒甚大事,不惱我了好不好?”

  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語氣,讓公孫羽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賈環哼了聲,道:“那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白荷忙賠笑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賈環聞言,看了她一會兒,又道:“跟著你的人…”

  白荷聞言面色一變,忙求情道:“三爺,不干她們的事的,她們都是我的師嫂呢…”

  賈環聞言,輕呼了口氣,正色道:“那你去告訴她們,再沒有下次。”

  白荷連連點頭,笑道:“我也不會再有下次了呢!”

  賈環哼了聲,還要說些什么,就見藥室門被打開,晴雯端著一盆溫鹽水進來。

  公孫羽接過后,賈環忽然想起里面有鹽,忙道:“幼娘,這水里有鹽,荷兒手這般,若是放進去,該多疼啊!”

  公孫羽笑道:“爺放心,我豈有不知道的?”

  說罷,取出金針,在白荷右手肘處輕輕扎入,就聽白荷“呀”的一聲,驚奇道:“幼娘你真了不得,我手一點都不疼了哩!”

  公孫羽好笑道:“不止不疼,什么感覺都沒了呢,我封閉了你肘部以下的穴道,自然不會有感覺,一會兒取出針就好了…”

  說著,將白荷血淋淋的一只手放入木盆中,過了一小會兒,她一點點,一點點小心翼翼的移著紗布。

  終于,在沒怎么傷著手的情況下,將紗布取下。

  然后公孫羽又連忙去了藥櫥那邊,利落的配了幾味藥,用藥杵輕輕一搗,又拿出一瓶膏藥轉回來。

  先將藥粉敷在傷處表面,又上了一層透明的膏藥。

  最后,才再用新鮮潔凈的紗布,替她包了起來。

  待取下金針后,白荷面色又動人了幾分,驚喜道:“清清涼涼,不疼了呢!幼娘,真謝謝你!”

  公孫羽搖搖頭,道:“若再有下次,又不便回來,就打發人來叫我便是。何苦白遭了兩天的罪,還讓爺心疼的不得了,怨你!”

  白荷失聲笑惱道:“我剛才哄好,你又來招惹!”

  公孫羽看了眼又繃起臉來的賈環,忙賠笑道:“沒有沒有,我不過白話幾句。”

  賈環見白荷的手包扎好,雖然還是心疼,可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他還以為白荷的手是被火窯或是剛出窯的瓷器給燙著了…

  真要那樣,一千多度的高溫,她那只手根本就不能要了…

  如今只是開水燙了一層,雖也心疼的緊,可總算松了口氣。

  瞪了兩個一唱一和糊弄他的小妾一眼后,賈環上前端起瓷盤,滿意的點點頭,道:“這個功我可不敢自居,用牛骨當原料雖然是我的主意,但具體該怎么配制,怎么燒,怎么上色上花兒,都是白荷一手操持的。

  日后對外發賣時,這種瓷,就叫做白瓷!”

  “三爺…”

  白荷聞言,動容的喚了聲。

  這種能讓自家姓氏傳揚遠播的事,最是世家大族所喜愛的。

  誰肯輕易讓出這等好事?

  卻不想…

  賈環擺擺手,笑道:“是你應得的,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用岳丈先尊的名字來命名,算是咱們晚輩盡的一點孝道。”

  這一下,白荷眼中的淚水立刻就落了下來。

  這份恩情,就著實太重了些。

  不過,她到底知曉分寸,眼中含淚,強笑道:“哪有這個道理…用白瓷就很好!”

  真要用她爹的名字命名,別說外人,就連李萬機他們都不會答應。

  出嫁從夫,這是本分。

  恩太重,絕非好事。

  過猶不及。

  賈環也不強求,笑道:“有了這個,可保咱家十代富貴無憂!白荷有大功!今夜,爺以身相許!”

  “呸!”

  饒是之前白荷費盡心思討好,此刻當著公孫羽說這話,她還是受不住,絕美容顏如浮了層云霞,輕輕啐了口,眼波如水…

  賈環看向抿嘴笑的公孫羽,道:“幼娘當然也一起去!”

  “真真是瘋了!”

  公孫羽的臉色也大紅起來,嗔道。

  賈環見之,得意的哈哈大笑…

  “賈環,快給某滾出來!!”

  正在賈環極得意時,忽聽藥室外傳來一聲厲喝。

  恍若驚雷!

  賈環面色先是一怒,可隨即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是哪個…

  一股讓他源自靈魂深處的驚恐浮出心頭,面色陡然煞白,眼神恐懼的…恐懼的讓對面二女心碎。

  “三爺!”

  白荷顧不得手受傷,趕緊上前,下意識的用身子擋住門口,抓住賈環急劇顫栗起來的身子,急道:“三爺,你怎么了?”

  公孫羽也一起趕了過來,看著賈環一頭的冷汗和慘白的臉,焦急道:“爺,你沒事吧?”

  賈環使勁攥了攥拳頭,控制住手不去顫抖,他搖了搖頭,干聲道:“沒事,一定沒事。”

  說罷,轉身,讓白荷起來。

  而后,推門而出…

  隨著源自內宅的一聲爆喝,整個寧國府都震動了。

  第一時間,一道懷抱黑劍的身影從前院幾個起伏間,閃現出現。

  幾乎同時,一道身著道袍,背負古劍的道人,也出現在了藥室周圍。

  二人面色都極為凝重肅穆。

  未幾,兩隊全身披掛的親兵,從后門源源不絕的涌入。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就將藥室團團圍住,各式勁弓強弩張開。

  張弓拔劍!

  所有人面色都極為肅穆。

  然而,當他們全部就位時,看到庭院里的情景,卻又齊齊面色一變,面色震驚…

  賈環,一步步的走向庭院中那衣著破爛的大漢,但是他全部的目光,卻只在那大漢懷抱中的那個靜靜地白衣女子身上…

  他每向前走一步,腿都猶如千斤之重。

  他每向前走一步,心都猶如被萬箭穿心般的痛。

  淚水根本不能自己的肆意流下…

  “明月…”

  賈環都不知道,是怎么發出這道聲音的。

  看著那張滿是灰塵的臉,看著那張消瘦了許多的臉,看著…

  “混賬東西!還不抱進去救治,在這里楞你娘的神!乖囡有一點閃失,老夫要你全家賠命!!”

  董千海怒發沖冠,厲聲吼道。

  讓周圍的烏遠和道成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親兵們又將弩箭張開。

  然而,聽到這話,賈環卻如聞天籟一般,眼睛陡然圓睜。

  第一次,被人威脅滅滿門,在他耳中是那樣的愉悅。

  “岳丈,明月…明月她還…”

  賈環緊張問道。

  “王八羔子,啰嗦你祖宗,還不快點去救?”

  董千海暴怒道。

  賈環聞言連連點頭,上前接過董明月后,轉身進了藥室。

  里面的白荷和公孫羽早已聽出了名堂。

  在白荷和晴雯的幫助下,公孫羽迅速收拾好藥臺,等董明月入內…

  ps:本來寫到那句“明月…”就到了,后來想了想,還是不要作死,再多寫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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