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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京中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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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平涼古城。↑雜志蟲↑

  西域大軍依舊沒有進駐沿途諸城,犒軍之人也沒能進入大軍行營。

  不過,一眾官府亦都理解。

  一來,被俘的厄羅斯公主就在行營內,唯恐有個閃失,就是傾天大禍。

  二來,那位名滿天下的寧侯,本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寧國府門檻難進,是大秦官場眾所周知之事。

  所以,沿途官府只盡到他們的本分就好。

  他們這樣想的也對,賈環最不耐的,就是與這些當官的虛與委蛇。

  因此,沿路上除了與幾家極為秦梁器重,和武威侯府淵源極深的黃沙大將見面一晤外,賈環再沒見其他任何人。

  他如今,也不適合太招搖…

  平涼古城外,西域大軍臨時營地。

  堆堆篝火燃起,火頭兵埋鍋做飯。

  大軍回京的速度并不快,從西域往回走,走了一個半月了,才走到平涼。

  按照這個速度,至少還有十天才能回到神京。

  不過,也沒人著急回去,甚至還有人希望再慢點…

  “環哥兒,真的沒事嗎?”

  一座不大的篝火邊,圍坐著秦風、牛奔、溫博、賈環和諸葛道五人。

  除卻賈環外,其余四個人,代表著大秦八大軍團中的四大軍團。

  出言發問的,是秦風。

  英俊的面容上,滿是愁容。

  賈環哈的一笑,道:“風哥,一路上每一次停下你都問一遍,瞅瞅,你白頭發都快愁出來了。”

  “你還笑!”

  秦風不滿道:“你也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事…”

  牛奔正在一旁啃一根黃羊肋骨,聽到秦風的話后,冷笑一聲,道:“有什么了不起,不過一個弒君之賊罷了。殺了就殺…”

  話沒說完,就被秦風一聲厲喝給打斷了:“住口!這些話也是你能說的?”

  牛奔何曾服過秦風,別看秦風老子這次回京十有八.九就要升格為國公了,可在牛奔看來,秦梁不過是沾了他兄弟賈環的光罷了。

  若沒賈環,秦梁現在是死是活都是兩回事。

  秦風憑什么敢這樣同他說話?

  因此,牛奔細眉一挑,綠豆眼斜覷秦風,冷笑道:“這就開始抖起小國公的威風了?我倒是想見識見識,小國公到底是怎樣耍威風的!”

  這話差點沒把秦風氣死!

  一張臉怒到猙獰通紅,秦風指著牛奔咆哮罵道:“你放的什么狗屁?什么國公威風?

  你知道你剛才那話傳出去,要給環哥兒惹出多大的麻煩?!

  你想害死他嗎?

  你干脆別叫牛奔了,叫豬奔吧!”

  牛奔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剛暴怒而起想反擊,可聽到后面,卻又怔住了,疑神疑鬼道:“姓秦的,你別扯虎皮拉大旗,牛爺我給環哥兒惹什么麻煩?什么害死他?”

  秦風劇烈喘息著,卻不忘看看周遭,好在其他人距離他們這里都有段距離,倒不虞旁人聽去。

  只是,他著實不愿跟牛奔說話了。

  一旁的諸葛道見牛奔被晾在那里,臉色越來越難看,忙將他拉下重新坐好,低聲勸道:“奔哥兒,這件事,絕不能和‘弒君’不‘弒君’聯系上,一點瓜葛都不能有。

  否則,宮里那位心里會怎么想?

  要知道,當日梁九功從宮里逃出來,同環哥兒說的話…”

  諸葛道沒有說盡,但牛奔卻已經悚然而驚!

  事涉皇權,誰敢大意半點?

  真要讓隆正帝心里猜忌賈環是在履行太上皇“遺旨”才殺的葉道星,那真真是在往死路上走。

  西北夜晚清涼,可沒一會兒功夫,牛奔還是熱出了一頭大汗。

  他本不是猖狂蠢人,此刻驚醒過來,也知道這些日子,因為戰功之故,變得有些輕狂了…

  賈環見之笑道:“奔哥,沒那么嚴重。”

  秦風道:“你別管他,讓他好好反省反省,立了點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什么話都敢說。

  不受點教訓,回去后一定惹大禍。

  如今咱們正在風口浪尖,不知多少人在盯著咱們。

  還敢口無遮攔!”

  秦風方才被牛奔氣壞了,這會兒見他老實了,便使勁出氣。

  牛奔心中有愧,沒有反駁,倒是一旁的溫博瞟了秦風一眼,道:“差不多行了,奔哥兒不就一時口誤嗎?

  再說了,要教訓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等回京后,自有牛世伯親自教訓…”

  “你拉倒吧!你小子比那孫子心還黑!”

  聽到“牛世伯”三個字,牛奔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原本還有些感激為他出頭的溫博,卻瞬間發現了他的險惡用心。

  推了溫博一把,笑罵道。

  其他人紛紛大笑。

  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衙內,平生唯一畏之如虎的,大概就是他們的老子。

  牛奔寧愿和秦風大戰三百回合,也不愿讓他老子牛繼宗親自管教他。

  那真會讓他做噩夢的…

  笑鬧一番過后,之前的一點不愉快也就散了。

  兄弟之間的情誼便是如此,絕不會像女孩子間那樣親密無間,吵鬧打架是隨時可以發生的,但極少記仇。

  賈環道:“風哥剛才說的在理,國朝未來百年來,最大的戰功被咱們兄弟給占了,這塊肉肥的流油!

  哪怕日后咱們再不建功,以此軍功打底,熬個二十年,軍中就是我們的天下。

  這讓人如何不眼紅?

  甚至我們內部的一些將門子弟,尤其是那些沒跟咱們出來的,沒沾上光的,都會心懷嫉恨。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所以回京后,三五年內,咱們還是低調點。”

  這番話讓其他人都點頭稱是,唯有牛奔以為賈環在指桑罵槐,專門指點他。

  惱羞成怒下,撲向賈環,摟住他脖子就把他頭發一陣撓亂,惡狠狠道:“你還好意思說我,最不低調的就是你!”

  賈環賠笑道:“我沒說你,是讓奔哥你約束好手下的兄弟。立下那點功,別最后都將功折罪出去了。”

  牛奔點點頭,道:“這倒也是,我看那群兔崽子這兩天一個個都用鼻孔看道。在軍營里沒撒歡的地都這樣了,回京之后,還不把都中給鬧翻過個兒來…

  喂,姓秦的,你家門下這次回京的人最多。

  而且還不知又有幾人封爵…

  都是西北鄉下來的土鱉,進京后別不知道天高地厚,惹出麻煩來,還來麻煩我們…”

  “麻煩你?”

  秦風嗤笑了聲。

  牛奔理直氣壯道:“你麻煩環哥兒不就是麻煩我嗎?他是我小弟。”

  秦風懶得理他,又對賈環道:“環哥兒,這次回京,不要再和陛下對著干了。世道變了,如今不是當年了…”

  賈環緩緩點點頭,道:“放心吧風哥,我心里有數…

  好,今兒就到這,明早還得趕路,兄弟們都散了吧。

  小弟先走一步…”

  說罷,賈環起身,沖幾人拱拱手,然后在牛奔、溫博充滿羨慕嫉妒恨的怪笑聲中,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待賈環離開后,牛奔等人卻沒有散,笑聲也漸漸消失了。

  又怎么可能不擔心的…

  賈環殺的,可是一位國朝太尉,一等彰武侯啊。

  也就是發生在賈環身上,還有一些余地。

  換做其他任何一人,都百分百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可即使是賈環,這次怕也…

  “喲!說什么呢,這么熱鬧!”

  回到輜重營后,賈環去了董明月的營帳。

  因為西北夜間普遍清涼,所以不必再擺放冰鑒,索菲亞公主也不用再擠進來。

  不過薛寶琴還在。

  她正和董明月說的高興。

  見賈環進來后,兩人皆笑出聲,薛寶琴道:“環哥兒,你的頭發…”

  賈環摸了摸雞窩一樣的頭頂,不在意笑道:“他們嫉妒我太帥,所以把我頭發弄亂了。只是他們根本不明白,這是沒用的。

  像我這樣出眾的男人,就好比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醒目,那樣耀眼,即使發型亂了,一樣還是那樣迷人…”

  董明月已經免疫了,只是好笑的看著賣弄風.騷的賈環。

  可薛寶琴還沒見慣這等的不要臉,咯咯笑個不停。

  董明月白了賈環一眼,上前替他梳理頭發,對賈環道:“剛才正和琴妹妹說平涼呢。”

  賈環笑道:“這里有什么好玩兒的么?”

  薛寶琴在一旁道:“這里有崆峒山啊!我和董姐姐都來過這里哩!”

  賈環贊嘆道:“真巧啊,老鄉見老鄉…”

  薛寶琴“噗嗤”一聲又開始笑不停了,董明月也輕輕捶了賈環一下,嗔笑道:“又亂說,這哪里是老鄉嗎?”

  賈環受用著董明月溫柔體貼的服侍,看著薛寶琴笑顏如花的美姿,暢快道:“還是和你們在一起舒服,好玩好看還香噴噴的,哪像外面那些人,又鬧又丑還臭烘烘的!”

  這飽含歧義的話,讓董明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也讓薛寶琴羞紅了臉。

  賈環頭發被束成馬尾,由董明月的一條青色繡帕扎在腦后,三人重新落座。

  薛寶琴給賈環斟好了茶水奉上,讓賈環愈發自得…

  “哼!”

  忽地,從帳外傳來一道冷哼聲。

  三人先是面色一變,賈環和董明月更是眼神一凝,不過隨即,董明月眼中卻浮現出一抹驚喜,與賈環齊齊站起,走出帳外。

  “爹!!”

  董明月看著帳前的高大男子,再喚一聲,驚喜道:“您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董千海。

  看他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想來沒少趕路。

  他沉著臉,上下仔細打量了番董明月,見她面上無郁氣,眸光驚喜,面色也極好,嘴角還擎著笑容,這才暗自松了口氣,道:“聽說出了些事,我不放心,就追來了。”

  說著,又看向賈環,沉聲道:“賈小子,算你還有點擔當。”

  賈環嘿嘿笑道:“岳父,瞧你說的,我自己的老婆我不疼誰疼…

  咱甭在外面說話,岳父,進帳說,喝口茶水。”

  董千海沒好氣道:“糊涂,你帳子里還有人。”

  賈環聞言一滯,才想起薛寶琴不宜見外男。

  董千海懶得管這些爛事,直言道:“我此次來,是想帶走明月。”

  此言一出,賈環和董明月面色皆變,賈環沉聲道:“這絕不可能。”

  董明月急道:“爹,你怎么…”

  董千海看著兩人,嘆息一聲,道:“先避避風頭吧,雖然賈小子把事情抗下了,可回京后,事情未必就會如他所愿。

  再者說,他家里人若是知道了這事,怕對你也不好…”

  董千海的擔憂,不能說沒有道理,也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不過賈環卻擺手正色道:“岳父大人盡管放心就是,這次算咱們倒霉,正好頂了一雷。

  既然運氣不好,我也不怨誰,認了。

  我會付出足夠的代價,包括這次大功,和身上的差事,甚至還可以再多一點。

  抵了這劫,日后有的是機會。

  這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但是,誰要還敢不依不饒,想將戰火延續到明月身上,不管是哪個,他都承受不起這個代價,無論是誰!”

  董千海聞言,深深的看了眼賈環,沉聲道:“賈小子,你要明白,雖然江南水災糧荒,西域國戰都和你有關,可是受益最大的,卻是宮里的那位皇帝。

  如今他的聲望,絕不是從前那樣了。

  你要是還抱著以前的想法和手段,我勸你還是早點讓我將明月接走的好。”

  賈環道:“我明白,所以我才準備付出足夠的代價。

  若是還像從前…這件事根本不算事。

  岳父,此事小婿心里有數,您若是無事,休息兩日,早先回去吧。

  如今都中太亂,小婿怕波及到您…”

  董千海哼了聲,道:“你管好自己就好,老子不用你操心!

  誰讓我命不好,就養了這么一個寶貝女兒,還死了心非要跟著你?

  罷了,既然你不聽勸,我就再走一趟吧。

  真到萬不得已時,我還得去劫法場…”

  賈環笑道:“斷不會如此…”

  董明月在一旁卻樂開了花,有一個半步天象在,底氣要足許多。

  “環哥兒,京里來人了!”

  輜重營外,秦風有些倉惶緊張的聲音傳來。

  眨眼間,他就狂奔而來,面色蒼白,跑到賈環面前,聲音焦躁道:“環哥兒,黑冰臺和中車府的番子來了,要帶你們提前回京面圣!怎么辦?他們會不會…”

  “環郎!”

  一旁處董明月聞言面色巨變,驚慌的看著賈環,驚呼了聲。

  賈環握了握董明月的手,讓她不要怕,然后看向秦風,道:“風哥,來了多少人,領隊的是誰?”

  秦風道:“加起來有一百多人,領隊的是中車府的主事,朱正杰。”

  賈環聞言眼睛微瞇,輕笑了聲,道:“倒是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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