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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喜劇葬禮

熊貓書庫    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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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事本該是個悲傷的事情,但因杜如晦的“遺愿”,整個杜氏在操辦治喪這件事情上,顯得氣氛怪誕又荒謬。

  硬挺著還沒有咽氣的杜如晦在等著皇帝過來演人生最后一場戲,而皇帝當年賞賜給杜如晦的杜宅內外,同樣都是一幫“戲精”在狂歡。

  說到底,“杜總統”的政治遺產,實在是太豐厚了一些。即便不算政治遺產,哪怕是金銀財帛,其實杜如晦自己也沒搞明白自己到底算有錢還是沒錢。

  反正長子杜構那里是不缺錢的。

  “杜相這要求…”

  看到杜構拿出來的“遺愿清單”,一幫小兄弟看到杜如晦給自己下葬的安排,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杜如晦說自己一輩子沒有瀟灑過,所以想要在自己的靈堂上,要有胡姬彈琵琶。下葬的那天,得有突厥奴給他跳“胡旋舞”。

  饒是老張見多識廣,兩輩子的奇葩事情都聽過見過,可就是沒想到,一向很正經的杜如晦,對自己的死亡,竟然如此的戲謔。

  把死亡當作一場游戲…

  “這他媽不就是靈堂K歌,墳頭蹦迪嗎?”

  老張對杜如晦的要求,總結的相當到位。有那么一瞬間,老張還想添油加醋,到時候在靈堂上唱一曲《常回家看看》,估摸著杜氏兄弟的表情會很豐富。

  “操之,到時候…當著要照著杜相囑托去操辦?萬一皇帝那里…”

  “皇帝肯定不會同意!這有辱朝臣體統,丟的是皇帝的臉,朝廷的臉!”

  “杜相任性一回,又有何不可?”

  “杜如晦是杜如晦,但杜相卻不僅僅是杜相。”

  “那如何是好?”

  眾人一籌莫展,齊齊地看向張德。

  老張想了想,一咬牙:“杜相臨終不想再循規蹈矩,人生一世,只最后這一刻的瘋狂,且還是自己看不見的瘋狂,何不成全了他!胡姬和突厥奴,老夫自去安排!”

  有種!

  一幫“小兄弟”頓時流露出敬佩的目光,沖老張豎起了大拇指,這種黑鍋,他們是不敢背的。

  但老張不一樣啊,債多了不愁,背的黑鍋也不差這么一個“有辱斯文”啥的。

  這是一場秀,作秀的人很多,各自演著自己想要的角色。帝王將相粉墨登場,老張不過是其中之一,恰好演技是比較矬的那個罷了。

  硬要說杜如晦這臨死一出玩的是什么,大概也還是把杜氏跟張德綁的稍微更緊密一些。能幫杜如晦找來小姐靈堂K歌的晚輩,也就只有張德。當然要是李承乾愿意干,那自然也是好的。

  不過這可能嗎?

  別說李承乾有沒有這個膽量,也不說李承乾有沒有覺得丟人現眼,他爹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徹底滾回東宮瑟瑟發抖。

  梁豐縣子張德是誰?十歲只身入長安,二十年攢出一片“基業”的人,這種人,縱然有什么惡名,又怕什么呢?多的是“文人墨客”來洗地,要是洗不干凈,那就舔,舔干凈為止。

  旁人興許有看出杜如晦“算計”的,但這時候又怎么可能開口提醒張德?更別說老張自己也能咂摸點味道出來,何嘗不是要給杜如晦一個面子。

  還人情是最難還的…

  六十四歲的杜如晦準備死的時候離經叛道狂歡一把,有人渾身難受,有人欣喜若狂,不過是加了一個小小的變量,仿佛是一場大戲之中,冒出來一個特別顯眼的丑角而已。但戲還是戲,變了劇變,接著演就是。

  沒多久,杜如晦那荒誕絕倫的“遺愿”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人們眼中高高在上正正經經的前尚書右仆射,陡然就變得有了“人味”。饒是販夫走卒,也只覺得這就是個糟老頭子臨死之前的一點“愛好”。

  更是有平康坊中的都知,連忙請了幾個窮酸措大,幫忙編個話本,定作《意逍遙》。其中故事,便是將某朝有個相公,臨死念念不忘舊時一個撫琴的胡姬,只是到最后也沒再見故人。只是沒曾想,靈堂之上,舊時相識一曲琵琶相送黃泉…

  這里邊兒的故事最是討女郎的歡喜,長安城的閨中女郎素來就消息靈通。縱使是平康坊里頭的故事,流傳到各家各戶,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讓不少人出乎意料的是,杜如晦那頗有“人味”的形象,在這么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上演的話本渲染下,竟是還多了幾層癡男怨女歡喜的面目。

  當帝國宰相也流露出曾經年輕有過輕狂的面目,著實讓人好感迸發,只覺得這杜相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我就是那么一說,誰知道會如此…”

  老張發現長安城風頭變化奇奇怪怪的時候,就去平康坊找人打聽了一下,然后就發現平康坊的老客戶大客戶,鄒國公家的大公子跑去平康坊隨口那么一說,結果有平康坊的小姐姐當真了。

  幾經編排,故事居然無比豐滿,老張琢磨著就這癡男怨女愛得死去活來的劇情,過個一千年也不過時啊。

  “兄長,你去平康坊…”老張本想說點什么,可責怪的話居然也說不出口。

  這讓他怎么說,說你不該跟小姐姐們扯這個?

  可現在明明效果還不錯…上哪兒說理去?

  我特么真是日了條狗了。

  老張也是服氣的,一個帝國宰相的葬禮,居然被搞得面目全非,要知道現在李皇帝還沒有到長安城呢。

  別說老張一臉日狗的樣子,張大象也沒想到事情變化會這么離奇。他心想老子就是去嫖個娼,居然還嫖出功勞來了。這入娘的茍活幾十年,就這回嫖的最劃算!

  張大象內心狂吼:老子是天下第一大嫖客!

  事情輾轉幾回,發酵到洛陽的時候,李董剛剛踏上前往長安的車廂,門下走狗把長安城這陣子的故事述說一遍之后,李董也是表情極為豐富,比當年看到張公謹后背上那八道抓痕還要心情激蕩。

  想到了很多說辭,結果也只能感慨,杜克明不愧是“杜斷”。

  而老張把外頭變了味的事情跟再次蘇醒的杜如晦一說,已經只能靠流食的杜如晦居然樂得還踢了踢腿,差點就不打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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