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朝著地平線投下退后一縷陽光,一股股暖風一陣一陣地吹拂過街道,使得街上的行人渾身上下異常舒服。大街上剛做完生意的商販和賣完了擔子里最后幾把青菜的農民正滿心歡喜的朝著家里趕。
九江歷來就是一個不遜于省府的城市,雖然幾經戰火,但它還是很快就回復了生計,雖然周圍依舊有日軍在虎視眈眈,但城里的百姓好像很快就適應了這種生活,隨著城市秩序的回復,各種商業活動和娛樂場所也開始繁華起來。
隨著天色漸漸便黑,城內最繁華的淮西路也開始熱鬧起來,各種電燈開始亮了起來,這里是九江最大的一條商業街,許多店鋪都集中在這里,是以每到夜晚這里便成了九江最繁華的地方。
在與淮西路僅有一條街距離有另一條街道,這條街道并非商業街,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但街上巡邏的警察和軍人卻不少,仔細一看這里很多房子都是高墻深院,一看就不是城內富豪士紳聚集的地方。
在這條街上的一棟門前掛著好幾個大紅的燈籠,門前還站著幾名身穿黃色中央軍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挺胸疊肚的站在門前,虎視眈眈的看著往來的路人。
一輛意大利產的菲亞特轎車緩緩的從街上駛來停在門前,一身灰綠色挺拔軍服,衣領上佩帶著中校軍銜的趙蔓露從車上走了下來。
“立正…敬禮!”
看到嬌俏而又帶著一股英氣的趙蔓露迎面走來,門口的兩名士兵呆了呆,隨即趕緊一個立正對著她敬了個持槍禮。
趙蔓露很快也對他們回禮,然后走了進去。
當她走過兩個院子,來到一間寬廣的客廳后,一股喧嘩的聲音便從里面傳來。
當趙蔓露的身影出現在客廳門口時。她可以感受到客廳里數十名喧嘩的聲音在那么一瞬間竟然停頓了一下,無數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作為一個敏感的女人,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不少人那驚異的目光。
只是趙蔓露對于這樣的目光早就有了免疫力。目光流轉之下,她便將客廳里的任務掃描了一遍。只是當她的目光在客廳掃了一遍后眼中卻露出了一絲些許失望的神情,只是這個眼神卻是轉瞬即逝,并沒有任何人察覺。不過當她看到人群里的廖立平、曹云蔚、岑汀等幾名軍政部派駐二零二軍的軍官正在跟幾名身穿中央軍軍服的人在交談后神情微微一動,便朝他們走去。
不過這時一名原本被眾人擁簇著,身穿舊式長袍馬褂年約六旬長須慈目的老者在幾名士紳模樣的人的陪同下來到趙蔓露跟前。只見他笑著對趙蔓露說道:“這位一定就是巾幗不讓須眉的趙處長了,老朽早就久仰趙處長大名。趙處長能以女兒之身屢屢為黨國立下大功,著實讓人欽佩,今日又能親臨老朽蝸居。老朽不勝感激啊!”
雖然平日里趙蔓露對于這樣的奉承話聽了也不少,一般她對于這樣的話是不做理會的,但面對一名年長的老者的夸獎無論是出于客人的禮節還是對長者的尊重她都不能不做表示。
趙蔓露對著老者敬了個禮道:“曹老先生過獎了,蔓露不過是仗著長官的錯愛僥幸擔任了一個職務,當不得長者如此夸獎。再說今日是曹老先生的六十壽誕,蔓露于情于理都要親來為老先生道賀。”
“哈哈哈…趙處長太客氣了。”曹老先生大笑起來,并轉身大聲道:“子昂,快過來接待一下趙處長。”
隨著曹老先生的話,一名穿著中央軍服的中年少將走了過來。對著趙蔓露笑道:“趙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看到來人,趙蔓露眼里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對著來人敬了個禮肅然道:“曹長官好!”
“誒…趙小姐太客氣了,我不是早就說了嘛,咱們又不是上下級的同屬關系,你就不要叫我長官了,而且今天是家父的壽誕,干脆你叫我子昂好了。”
“這可不行,上下尊卑有別,職部怎敢逾越!”看到這位竟然這么自來熟的讓自己稱呼他的表字,趙蔓露就趕到腦子一陣發疼。敢忙不迭的推辭起來。
匆匆應付了這位曹長官幾句后,趙蔓露找了個借口飛快的朝著廖立平他們幾人快步走去。
看到趙蔓露走來。廖立平笑道:“趙處長,曹長官如此熱情你卻將他撇下跑來跟我們這群大老粗混在一起。這可不大好吧?”
讓是趙蔓露為人不拘小節,但聽到廖立平這么拿她開玩笑也不禁白了他一眼,這樣的情況出現在向來英氣勃勃的趙蔓露身上卻是顯得尤為風情萬種,一時間卻是把周圍的幾人都看呆了。
廖立平愣了一下這才苦笑道:“不愧是昔日名動重慶的趙家大小姐,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曹長官會如此不懼艱險跑到這里來,要是我再年輕十來歲我也會來的。”
“廖長官,您這話要是讓曹長官聽見估計他就要跟您拼命了。”一旁的回過神來的曹云蔚也開始打趣起來。
“你們啊!”看到這幾人竟然一直打趣自己,趙蔓露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不說話了。
不過也有人不服氣的,岑汀卻是淡淡的說道:“曹長官自然是敢來的,畢竟再過些日子蘇長官也要動身去衡州了,而且如今日本人已經被蘇長官打怕了,有蘇長官的余威在,九江在短期內是不會出什么問題的,既能鍍金又能追美人,何樂而不為啊?”
“撲哧…”聽到這里,曹云蔚忍不住笑了起來。
廖立平卻是眉頭一皺開口道,“岑處長,慎言!如今曹長官已經是九江的城防司令,統帥九江的兩萬余國軍將士,于公于私你都要給他足夠的尊重。”
廖立平是他們幾個軍銜最高的人,也是這幾個人的上司,他說了話岑汀就不說話了。
曹云蔚卻是笑了,“廖長官也別太苛責岑老弟了,想那曹長官的心思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想必也沒什么好避諱了,等到過幾日蘇長官和二零二軍的人撤走以后,他就是這里的土皇帝了,從這點上來說岑老弟說得也沒錯啊!”
聽到這里廖立平、岑汀和趙蔓露都暗自皺了皺眉頭。蘇晉要帶著二零二軍全部撤往衡州的事情已經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也正式向九戰區司令部提出了神情,薛岳也同意了。
而按理說,九江的城防司令人選自然是應該由薛岳來安排,畢竟九江地理位置如此重要,還有誰能比他這位戰區司令更熟悉的。可事情怪就怪在這里,這次重慶方面竟然插手了,軍政部直接就空降了一名城防司令下來,而且這位原本只是軍政部的一名高參,這還不算,這位高參還帶來了一支兩萬余人的兵馬,要說這里頭沒有貓膩就連鬼也不信啊。
對于這位曹長官廖立平他們這幾個從重慶來的軍官還是知道的,這位的軍事才能不能說沒有,不過也只限于圖上作業和理論而已,否則以他也不會在軍政部一呆就是好幾年了。而且這樣也就罷了,這位曹高參雖然已經過而立之年,但這廝卻是一個見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的主。
自打他的原配因病去世后,這廝一直沒有再娶,而是到處獵艷,前年在重慶遇見趙蔓露后就對她開始展開了熱烈的追求,而且還非常執著,弄得趙蔓露苦惱不已,她來到二零二軍任職其實也有躲避這位曹高參的原因,只是沒想到這位曹高參竟然是九江本地人,這次他陰魂不散的追到這里來,今天晚上更是借著給自家老爹賀壽的名義邀請九江的士紳和各級軍官來為自家老子祝壽,曹老爺子在九江可是數一數二的士紳名流,趙蔓露幾個無法推脫只能前來,這才引得岑汀出言譏諷。
看到氣氛一時有些冷場,廖立平也嘆了口氣道:“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今天可是草老爺子的大壽,可別搞得太僵了,讓曹長官抓住把柄,到時候有你們好受的。”
岑汀撇了撇嘴:“怕什么,反正到時候咱們估計還是會跟著二零二軍到衡州去,何必看那家伙的臉色。”
只是他雖然這么說,但卻也是收斂了許多,不再出言譏諷了。
正在這時,大門打開了,一名佩帶著少校軍銜的女軍官走了進來。這名女軍官身材高挑膚如凝脂,白里透紅的瓜子臉,身穿一身合體的灰綠色德式軍裝。整個人透出了一股清冷而略顯高傲的神情,腰間的武裝帶上還別著一把小巧的伯萊塔m1934型手槍,徑自這么走來后往客廳這么一戰竟然顯得那么亭亭玉立而又顯得秀美絕倫,竟然讓原本略顯嘈雜的大廳變得寂靜無聲起來。
看到來人后,原本正在低聲私語的廖立平等人不禁目瞪口呆起來,岑汀更是失聲道:“我的天…這位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