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乾現在唯一能記得的,就是安娜為了他志愿進入了泄漏區,而且很可能回不來了,他不知道他為什么一想到這件事就無比地心痛。
這感覺好象不是他的,總隔著一層什么,但究竟隔著什么,他又想不清楚,一旦努力去想的話,他的腦袋就會劇痛無比。
無論江金原等人如何安慰,柳乾只是低著頭抱著自己的腦袋,根本不搭理他們。看到他這樣子,其他人都認為他是傷心過度造成的,這讓他們也都很傷心,卻是無可奈何。
十天后,安娜活著回來了。
她是唯一一個進入到泄漏區還活著回來的人,其他九人全都變成了喪尸或者一灘膿水或者其他的什么怪東西,只有安娜堅持到了最后。她雖然身體多處腐爛不成人形,但仍然很堅強地保持著自我意識,解決了所有的生化泄漏,被救回丟進了生命能量修復池之中。
柳乾一直守在修復池旁邊,他回憶不起來自己是誰,他只知道這個女人為了他幾乎把命都丟了,如果不是她,他很可能已經死在泄漏區了,所以,他必須要守著她。
又是十天過去了,安娜的身體完全被修復,從修復池里出來閉著眼睛又躺了一天一夜之后,終于睜開了眼睛。
她一醒過來,就緊緊地抱摟住了面前的柳乾,再也不肯松手。
“在泄漏區的那些日子里,我腦子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你,我們說好要白頭到老,說好要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星星,所以,我不想死。就是因為對你的思念,才讓我堅持到了最后。”安娜喃喃地在柳乾耳邊說著。
“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我也一定會帶你去外面的世界,去青臺山,陪著你一起看星星。”柳乾也緊緊地抱住了安娜。極地實驗場里單調乏味到令人發瘋的生活,也只有愛才能讓彼此堅守下來了。
為慶祝安娜活著從泄漏區里出來。六兄妹被特許放了一天的假,聚在一起好好吃喝了一頓,然后又去了實驗場的娛樂區的音樂廳K歌。
音樂廳里已經坐了一些人在那里娛樂,大多是實驗場的中高層管理人員,見到六兄妹過來,知道安娜是這次泄漏事故的英雄,便有意把話筒讓給了他們。
唱了一會兒之后,眾兄妹開始起哄,要二哥獻一首歌給二姐。很顯然他們都知道。二姐這次是為了二哥才進入泄漏區,二姐對二哥用情之深,讓他們都不得不動容。換了他們自己,他們覺得自己絕對做不到二姐這樣。
柳乾拿著點歌器,查找了好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該唱什么才好,想著想著他腦子里卻莫名浮現了一首熟悉的校園歌曲旋律出來,點歌本上卻找不到,那首歌…好象是一首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歌。
點歌本上找不到。沒有配樂,那就到旁邊的音樂室里借把吉它過來清唱吧。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記憶中你青澀的臉今天男孩要赴女孩最后的約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愛情好想擁抱你擁抱錯過的勇氣曾經想征服全世界到最后回首才發現這世界滴滴點點全部都是你 很顯然。在座的這些人都沒有聽過這首歌,原本在音樂廳里聊天的其他人也都慢慢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柳乾略帶滄桑的彈唱。那憂傷的旋律仿佛把他們帶回了曾經的中學、大學時光,回憶起了那青澀而無法表達的愛情。
一時間很多人眼中都泛出了淚光,在歌曲結束的時候,掌聲雷動。安娜終于忍不住沖上了前來,緊緊地抱住了柳乾,當著所有人的面深深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極地實驗場,總負責人辦公室。
田錦路是極地實驗場的總負責人,此時他正面帶微笑地向辦公桌對面的兩人說著話。四名手執突擊步槍的保安人員分列在田錦路的兩邊對他進行著貼身保護。這種保安人員的貼身保護,算是極地實驗場權力和地位的象征了。
“15164號,你這次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你,我們的實驗場可能就已經毀了。現在,你們夫妻可以向我提出一項要求,我將在我權限范圍之內盡力滿足你們。”田錦路用一種極為和藹可親的神情向柳乾和安娜二人說著。
柳乾和安娜互相看了一眼,誰都沒有開口。
“你們需要先商量一下嗎?”田錦路向二人問了一聲。
“不,不用商量,聽他的就行了。”安娜一臉幸福的笑意,她想去寧靜市、去青臺山看流星,柳乾應該會提出帶她去寧靜市旅游吧?哪怕短短的幾天時間也行。但這一切,還是他主動提出來會比較好。
“哦?那你說吧。”田錦路看向了柳乾。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只想向你問幾個問題,你必須要如實回答我。”柳乾現在心中所想的事情顯然沒有安娜那么浪漫。
“哦?可以啊…只要在我權限范圍內能回答的,我會如實回答你的。不過…這樣以來你可就等于放棄了其他的更好的機會。”田錦路有些意外地看著柳乾,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原本極地實驗場的這些工作人員,如果有了這樣的機會,肯定是想要離開實驗場外出旅游。如果柳乾提出這樣的要求,田錦路會假裝猶豫一會兒,最終仍然會答應下來,但要附加幾個條件…比如全程不許與任何人接觸、任何時候不能脫離安保人員的視線等等,一旦違反將立即遣返。
“第一個問題,你們抓我們過來的那天,冰湖鎮農家餐館晚上九點四十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不要把朱婉瑩的回答再告訴我一遍,我知道她在說謊。”柳乾立刻向田錦路質問了起來。
“你真的決定用幾個問題的答案,來代替我可能對你們進行的豐厚獎勵?比如一次長達一周的旅行?”田錦路看了安娜一眼,原本微笑著的安娜此時顯然有些小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