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筆挺的淡黑色中山裝,白南帶著第一夫人許可馨,于眾人的矚目中走入國家大劇院的歌劇大廳。四十多歲的總統先生仍舊是謀殺無數膠片的老帥哥,萬千老少女性的夢中情人,即便誰都知道總統跟第一夫人的感情甚篤,不過據說地下文學界傳播著各種推翻許可馨上位的瑪麗蘇段子。
總統的臉上沒有什么明顯的皺紋,棱角分明、五官立體的臉,加上沉淀的成熟氣質和氣場,更不用提他仍舊結實挺拔的身材。有很多人都說,就白南這賣相,不從政去拍電影也足夠了。
而挎著白南的許可馨,實際上看著比白南年輕更多。近四十歲的許可馨仍舊像是二十八九,最多三十二三的妙齡少婦。所以人們總是開玩笑,國民第一家庭的一對夫婦都是凍齡。化了得體的淡妝,美艷中透著端莊,一身凸顯身材的晚禮服,第一夫人的曼妙曲線足以讓所有女性羨慕不已,加上她的年紀,更是讓人不可思議。
在一眾保全人員和隨扈的伴隨下,白南和許可馨在早已落座的觀眾們的掌聲中,走到了觀眾席最前排的首席上。觀眾先進場總統再進場不是白南想耍威風,而是出于安全工作的考慮。不少人對于能夠如此近距離地靠近總統感到興奮和激動,畢竟白南的經歷是十分傳奇的,也許歸功于各種玄幻總統小說,總之覺得白南有什么超凡能力的人也是不少的。
這是一場演唱會,并不是什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歌劇什么的,甚至主辦方也并不是官方的,不過在陣容上和可看性上還是極高的。雖然歌劇大廳有作為兩千多個,但是對于一場演唱會來說,并不算大。倒是大唐現在也沒有辦過數萬人的那種體育館演唱會,就算是一些比較知名的歌星,也習慣于在這樣的室內舉行一兩千人的演唱會。
總統與兩千多名觀眾一同觀看演唱會,而且還是流行樂的演唱會,無疑是很親民的舉動。總統要觀看演唱會的消息在三天前才爆出來,而當天演唱會門票在黑市上的價格就已經翻了數倍不止。
這場演唱會的燈光舞美水平,都是大唐最佳的,而且有著龐大的現場樂隊,不僅有大唐愛樂樂團這樣大編制的管弦樂團,而且還有國內一把手的電聲樂的樂手參與。當然腕兒最大的還是兩個人,擔任樂隊指揮的海頓,和負責鋼琴演奏的莫扎特。
后臺,穿著燕尾服,看上去極為英俊的莫扎特十分緊張,此時外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旁邊同樣也興奮得打哆嗦的海頓說道:“是總統先生來了,一定是總統先生到了。”
莫扎特臉上有一陣潮紅,說道:“上帝啊,我更加緊張了。”
海頓道:“在歐洲時,你為那些大主教們和公爵貴族們演奏過,這個時候怎么還這么緊張。”
莫扎特稍微不好意思,說道:“這可是大唐的總統啊,地位上就相當于國王啊,不,恐怕就算是奧地利的皇帝,也沒辦法與他相提并論啊,這恐怕是我這一生中,觀看我演出最尊貴的賓客了。而且,我才接觸大唐的流行音樂沒幾個月的時間,擔心會出錯。”
海頓笑道:“怎么可能,大唐的流行音樂比歐洲音樂簡單許多,憑你的才華和本領,就算閉著眼睛用腳趾去彈奏,都不會有問題的。”
莫扎特也稍稍恢復一些信心,感嘆道:“洛杉磯真的是一個音樂圣地啊,從前認為維也納才是藝術之都,但來到這里之后,才覺得以前坐井觀天了。真的是佩服大唐的前輩和同行們,創造出了那么多不同風格的音樂風格。”
海頓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是啊,來之前感覺你十分抑郁,我還很擔心你呢,不過來到這里,與這里優秀的音樂家和樂手們交流,聆聽和感受形形色色神奇又富有特征的音樂,你似乎變得更陽光了一些呢。”
莫扎特點頭笑道:“音樂讓我感覺到充滿了生命力,我想我還能再活個六十年。”
來到大唐已經一段時間,海頓和莫扎特為這里的種種富足而驚嘆,更讓他們感覺到滿足的是,在這里他們接觸到了與歐洲音樂截然不同的東西。穿越眾來自二百年后,帶來了五花八門的音樂風格。一大批20世紀以后才萌發的音樂形式,在今天就被唐人給展現了出來。爵士樂、靈魂樂、雷鬼樂、波薩諾瓦、流行樂,加上比較東方的傳統音樂,莫扎特和海頓都是真正的音樂家,并不存在背靠古典音樂就歧視其他音樂風格的壞毛病。反而,充滿各自特色,有著獨特魅力的“大唐音樂”,讓他們覺得不虛此行。
就算是大唐流行樂,都能讓兩人贊嘆。雖然這些音樂不復雜,旋律簡單,但朗朗上口。唐人的音樂家們有著很成熟的編排模式,而且這些音樂傳播力也更強,被人們所喜愛著。所以哪怕兩人都是搞交響樂的,卻仍舊很樂意參加一次流行音樂會,體會決然不同的音樂演出樂趣。
像是莫扎特,本來就有著非常前衛的思想,他向往自由、平等和博愛,對于歐洲腐朽的封建制度深惡痛絕,這也是他離開宮廷的主要原因。在大唐,他不需要穿著復雜而拘束的服裝,戴著假發,去搞一些繁復多變的音樂。這里的聽眾們都是樸實的老百姓,熱情而充滿朝氣,沒有貴族平民之分,大家坐在這個大廳之中,都是因為熱愛音樂,他們流露出的滿足感和對音樂家們的激賞,也是在歐洲所不能體會到的東西。
這也激發了莫扎特的創造力,也同時讓他感覺到了無窮的生命力。大唐的諸多進步思想深深影響了他,他來大唐三個月之后就在寫給有人的信件中如此表達心扉:“…讓音樂服務于大眾,讓大眾使音樂升華。走到人民當中,去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為人民而去創作樂章,這人世間,還有比這更加令人激動和狂喜的事情嗎?”
一番準備之后,大幕緩緩拉開,雖然是一場流行音樂會,但是一整支管弦樂團還有數十人組成的合唱團仍舊讓人感覺到氣勢磅礴。首先出場的是大唐的一位本土音樂家,蕭柯。這位現代眾出身音樂世家,有著極高的音樂素養,雖然本身創作力可能并不到,但是他對復原現代音樂重生至大唐,發揮了重大的作用,也是大唐洛杉磯大學音樂系的教授。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來到本場‘唱響愛與善之心’大型音樂會,我是蕭柯。在音樂會開始之前,請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大唐共和國的總統白南先生及第一夫人許可馨女士蒞臨。”
人們起立鼓掌歡呼,白南和許可馨也禮貌地起身向所有人揮手示意。
待掌聲停歇,蕭柯繼續報幕:“下面為大家奉上第一首歌曲,天空之城,首席鋼琴演奏家,來自奧地利的莫扎特先生。”
一般演唱會都不會像晚會一樣有著冗長的介紹和報幕詞,都是極近精短的,而且這次的演唱會是很多藝人串場的,并不分主次,而且歌單比較長,所以需要節省時間。
掌聲再度響起,白南伏在老婆耳邊帶著笑意說道:“這個既視感也是醉了,莫扎特彈天空之城啊,難保不是有些家伙的惡趣味。”
來到大唐之后發型都變得現代范兒的莫扎特走到臺前,向觀眾們鞠躬致意,這顯然也是來到大唐之后學會的禮儀。
第一支曲子是并沒有主唱歌手來演唱的,主要就是鋼琴奏鳴,以及規模龐大的合唱團的和聲。首先是馬林巴輕巧的聲音鋪開,營造了一種空靈奇幻的氣氛,弦樂隨之而起,定音鼓地幾聲錘響將樂章推起,全長兩千名觀眾的視線都落在莫扎特的身上,他深沉猶豫,靜謐無聲地坐在琴凳上,如同一個王子,當莫扎特的揚起肘部帶動手腕,將手指終于在琴鍵上舞動,行云流水般地音符從鋼琴的音箱之中跳出。
熟悉的旋律響起在白南的耳旁,讓他多少有些激動。莫扎特的鋼琴技藝沒話說的,龐大的樂團,精心的編曲,乃至舞臺燈光的聲光效果,使全場觀眾似乎都沉浸在音樂的情境中。就連演奏者本身,也沉迷于自己創造出的曲調。莫扎特已經全情投入,在最開始接觸這樣音樂的時候,莫扎特覺得平凡無奇,但隨著深入了解,越是讓他感覺打開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門。大唐音樂中配器的編排,對音色和音樂層次的追求,進而拓展到音樂氛圍和情緒的表達,雖然在技法上不一定比得上歐洲的經典音樂,但是獨具匠心,而且充滿了特別的美感。
如潮水大浪一波一波上推,和聲和樂團將整個音樂的氣勢帶到更澎湃的節點,大鼓和大镲有節律地敲擊、銅管樂聲部的加成,更是讓婉轉美妙中帶有應有的力道。再樂章進行到下一部分的時候,電聲樂又適時地加入進來,微微過載的吉他聲,開始跟莫扎特的鋼琴進行了一個對位的和聲相配,充滿巧思。
起轉承合間,一首唯美樂曲的魅力展露得淋漓盡致。
白南并不算是很懂音樂,但是仍舊為眼前的這場饕餮盛宴般的演出而感到震驚和贊嘆。他雖然一直對于大唐在文化領域的成就存在一定認知,但是并不算多么的直觀。直到眼前這場高水平的音樂會,讓白南確認,也許在很多硬件上的水平,大唐的音樂家們難以跟二十一世紀的同行相比,但是他們充滿了創造力,所帶來的東西是如此得具有感染力,讓人敬服。
一曲終了,莫扎特收回了自己的雙手,起身來與指揮蕭柯一同鞠躬。白南控制不住自己罕見的激動,起身來鼓起掌來。他處于第一排的中央,當他起身鼓掌,所有人不可能都坐著。所以在第一首樂曲的時候,全長就已經用極高規格的程度,向演出的樂手們、音樂人們表達崇高的敬意。
許可馨之前曾經做過歌手,對音樂更熟悉一些,當白南坐回去的時候,許可馨說道:“真是沒有想到,這樣的高水平,即便是穿越前,也很少在國內見到過。可見是下了真功夫的,格外地用心。”
白南點點頭,并沒多做評述。實際上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另一位面中的國家并不是沒有一流的大師和出色的人才,但很多時候是浮躁的氣氛和整體的環境束縛了他們。而此時的大唐,雖然沒有那么多驚才絕艷的人物,卻有著眾多踏實搞文藝的文藝工作者,而且環境也相對寬松,他們可以更加專注。以本場音樂會第一個曲子的程度來看,從各方面都是用了心思的。觀眾們看到的并不是絢麗的燈光舞美,以及頗有名氣的歐洲名家,還看到了一場高水平的演出,整體音樂的藝術性上,是絕不遜色的。
接下來,幾位歌手輪番出場,演唱了幾首國內都比較耳熟能詳的歌曲。風格上也比較偏流行,直到第五首歌,一位年輕的男歌手演唱了又一首穿越眾帶來的歌,來自張國榮之手、夾雜南美風情的《這么遠那么近》。紫色的舞臺燈光,富有迷幻色彩的著裝,迷離中透著男性的艷麗,弦樂墊起得深沉大氣格調伴著拉丁氣息的調式,再度將觀眾感染。
白南都不由為這首歌而著迷起來,忍不住身體隨著音樂而輕輕律動。在這個時候,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樂迷,跟所有在此沉浸的人們一樣。而這一幕也被記者用照相機記錄下來,一個帥氣的大叔,動情地身體前傾,表情滿是迷醉,前方就是舞臺。一個不同一面的總統讓人們得以看到,似乎也把一個似乎出現在書里的人物,拉近到了所有人的身邊。